閑聊幾句後,林黛玉主動請辭,上前邁了兩步,行禮細聲道:“外祖母,天色已晚,我便先歇息去了”。
賈母微微點頭,笑道:“好, 紫鵑隨身跟著姑娘吧,房間打掃出來了嗎?”。
她身旁的一位嬤嬤連忙回道:“已經收拾好了,只等姑娘來住了”。
賈母滿意的點了點頭,不再多說。
片刻後,林黛玉攜紫鵑、雪雁、王嬤嬤三人走去了西院的那間上房。
夜深,賈寶玉也告別了賈母,回到了碧紗櫥中歇息。
賈寶玉院內, 乳母李嬤嬤同襲人早己在此等候多時, 燭光照耀, 她們見賈寶玉歸來,連忙迎了上去。
襲人雙眸溫柔,盯著賈寶玉,說道:“寶玉,今日那位遠道而來的林姑娘怎樣,性格如何,相貌如何,可喜?”
賈寶玉搖了搖頭,推開擋在前方的襲人,正直走向屋內,他現在沒心情說話,隻想睡一覺。
襲人頓時愣了愣,隨又清醒,眸色清柔的看向遠走的寶玉,也未見真,隻以為寶玉今日太累,又或鬧脾氣了, 過一天就好。
許久之後, 待賈寶玉睡下,李嬤嬤從屋中出來,看著坐於階上的襲人,道:“寶玉睡下了,你且進屋待候吧”。
襲人獨自坐於階上,右手托住香腮,眸色清亮,目光微微凝聚一處。
聽見李嬤嬤命令似的語氣,襲人隻當沒有聽見,連忙從院內走向屋室。
榮府內院的一處上房,位置偏靠於賈母所住的榮慶堂。
燭屏映人暗自悲,淚灑濁光見血痕。
林黛玉獨自坐在床沿上,潸然淚下,泣不成聲。
不禁低吟唸道:“今天兒才來,就惹得寶玉發出狂病,倘若摔壞了那塊玉,豈不是因我之過!”。
不至一日便禍事連連,黛玉心思本就敏感, 又多愁善感,再遇此事, 哭泣也是正常。
雪雁和紫鵑在屏外待候,自是聽的見林黛玉的哭聲。
連忙一同走到黛玉身邊,雪雁先開口安慰道:“姑娘不要太傷心,大不了就不理他,一定要保重身子,家主曾說過,讓我切記注意姑娘的身子……等會藥就熬好了”。
紫鵑道:“姑娘別傷心,那寶二爺本就如此,整日瘋瘋癲癲,大家都知他心性,倒不是個惡人,不過,恐他以後還會生出不少事端,姑娘不必在意他”。
林黛玉抹淚言道:“你們說的話我都清楚,可是,罷了!日後不理他就是了”。
黛玉、紫鵑、雪雁三人圍在床沿上,閑說了許久,倒也沒有那麽傷心了。
又想到賈凝明日會來看自己,不禁心道:“今日發生之醜事,定要給哥哥好生說說”。
子時,更夜。
林黛玉脫去白衫,卸去淡妝,上床歇息,雪雁、紫鵑在外間守著。
林黛玉進賈府的第二日。
初晨,林黛玉早早起床,香皂洗臉,略施胭脂、淡汝。
梳妝桌上,豎擺一塊玻璃鏡,林黛玉對鏡施妝,紫鵑則從她身後束發。
如此,時間漸逝一刻。
辰時,賈凝醒了醒神,坐起身子,不緊不慢的穿好衣裳,遂即起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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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薇本應服待他穿衣,但這次被拒絕了,理由是火氣太甚。
這番話語,弄的彩薇掩口偷笑不己,也不敢說些什麽,隻得在一旁等候,目睹賈凝自己穿衣。
後又將清水倒入盆中,澡豆洗臉,白鹽刷牙、嗽口。
彩薇自為妾室之後,平日的生活用物便與賈凝相差無幾,月例更是有白銀二兩。
要知王夫人一月也才二十兩銀子,王熙鳳更只有五兩,趙姨娘同一眾姑娘們也不過一月二兩銀子。
不過她們都足不出戶,即使拿著錢也無處可花,除重大節日之外。
賈探春一般都是囑咐賈寶玉,讓他出去玩時從外面買些東西。
飯時,賈凝思忖許久,言道:“昨日剛回到家中,確已耽誤許久,應該著急為你辦場宴席,彩薇,你擇一吉日,可好?”
彩薇輕吟片刻,說道:“不如就在今月二十五日吧,夫君覺得如何”。
她或許是因為初成人婦,倒也沒有以前那般容易害羞了,除非遇見暈事,或賈凝主動戲說才會臉紅。
賈凝不假思索,道:“好啊,就定在二十五日吧”。
涼亭,初雨濛濛,薄霧籠罩。
亭中,玉女輕笑,嬋娟依依。
賈凝輕摟佳人,彩薇輕伏其身,日常撒嬌。
時而靜聲不言,輕嗯幾聲,聽彼此之心跳。
他思索許久,想來這賈雨村恐會上任金陵知府。
賈凝與賈雨村雖曾見過幾面,說過幾句話,但並不相熟,而且賈凝並沒有刻意與之熟悉或針對,只是順其自然罷了。
若不知道點什麽,他差點被賈雨村這副道貌岸然的樣子騙過去,還真以為他是一個知恩圖報之人啊!
這般無情無義的白眼狼,自然令人十分痛狠,不過賈凝尚且沒有機會阻止這一切,因為賈政是否會聽從他的一面之詞尚且不知。
他雖品行不錯,但也不是傻子,前因後果需要想,同樣還需要必要的條件。
隨意思索之後,便把此事拋之腦後,以後再想也不遲。
賈凝與彩薇溫存許久,最後含情告別,選擇攜帶晴雯這個熟悉的丫鬟進榮府。
賈凝覺得如此倒也方便,總不能身邊一個丫鬟也沒有吧,再之晴雯可是比較熟悉榮府的。
沒有想太多,路上言語也不多,不到半刻就入了內院。
賈凝走的是榮禧堂那條直正院外的側門,倒是節省了不少時間,連垂花門都沒有進。
賈凝同看門的幾位小廝打了招呼,便與晴雯行走在這一條寬敞無切的大道上。
晴雯面色平淡,對眼前的一切談不上什麽熟悉、親切,她不過才在這住了一年不到,和進賈凝家宅的時間相差無幾。
賈凝不知林黛玉住的哪裡,便尋一一個乾粗活的丫鬟,問道:“請問,你知道林姑娘的住所嗎?”
雖想來有可能住在碧紗櫥,但還是問了丫鬟。
青衫丫鬟頓時驚住,她識得這位公子,不禁思緒萬千,遲頓片刻後才道:“凝大爺說的是林姑娘啊,她就住在西院的一處上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