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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雲暖》二十五 浮屍
  陳思敬未想到會在街上遇見徐春君,意外之中暗含欣喜。

  但公事在前,必須要先問情由。

  徐春君和薑暖向他說明了情形,陳思敬道:“二位姑娘莫急,在下帶人找找看。”

  於是帶著手下的人進茶樓裡盤問,也上樓去尋找了一遍,依舊沒有看到柳兒的影子。

  看看天色將晚,陳思敬便向徐春君和薑暖說道:“天色不早了,兩位小姐且回府吧!留下薑府的車夫在這裡,我們沿街找一找。若能找到,便叫她和車夫一同回去。”

  薑暖於是坐了徐春君的馬車回家,到了薑家門前,薑暖下車。

  徐春君叫住她說道:“阿暖,我同你一起進去,把今天的事情向你家夫人說一說。”

  徐春君怕薑暖一個人回去,她繼母不信,於是便和薑暖一同進去,這是她考慮周全,不想讓薑暖被訓斥。

  薑暖的繼母孟氏正在檢查兒子薑暉的功課,聽人說大小姐回來了,且帶了客人,便叫兒子暫且回避。“這麽晚了,大小姐還領了客人來。可真叫人摸不著頭腦。”孟氏身邊的婆子說道。

  “想來是有什麽事情,”孟氏對身邊的丫鬟道:“你們把大小姐和客人請進來吧!禮數要周到。”

  徐春君見薑暖的繼母孟氏不過三十出頭年紀,黃白面色,中等身材。姿色雖算不得上佳,但勝在氣質溫柔。

  記得薑暖說她母親性格剛強好勝,想來孟氏和她是截然相反的兩類人。

  孟氏身上的衣裳一色半新不舊,頭上也只有兩隻釵子。腮邊帶笑,態度很是和藹。

  彼此見過了禮,徐春君方說明來意。

  孟氏並沒有責怪薑暖,只是說道:“柳兒這丫頭平日裡還算穩重,可也難保不貪玩。多半是跑到哪裡去了,再過些時候也該回來了。”

  又對徐春君說:“這點小事還勞動徐姑娘親自來,真是過意不去。既然來了便留下用了晚飯再回去吧!只是不知今日有客來,飯食難免隨便些,想來徐姑娘這麽隨和的人也不會嫌棄的。”

  薑暖聽了,也拉住徐春君的手極力挽留:“徐姐姐你就留下來吧!吃了晚飯,我把你送回去。”

  徐春君笑著回復道:“多謝夫人賜飯,只是我出來的時間著實不短,且未及向侯爺夫人稟報。怕夫人擔心,因此便不留下吃飯了,改日再來拜訪。”

  薑暖舍不得徐春君,又不好多說,知道繼母跟前,她一個小輩不能多言。

  饒是她已經十分小心,還常被父親嫌棄不懂規矩。

  倒是繼母,總在父親面前回護她。

  孟氏於是說道:“徐姑娘說的話在理,我也不便強留你。改日再來,也是一樣的。阿暖來京城的日子淺,沒有幾個相熟的朋友。既然和你投緣,那麽就多往來些,莫要見外。”

  徐春君見薑暖的這位繼母面上的功夫做得十足,說話更是滴水不漏。

  便也回了幾句客套話,然後就告辭出門去了。

  薑暖把徐春君親自送到門外,徐春君叮囑她:“柳兒若是回來,你便派人告訴我一聲。另外,這件事你也不必太擔心了,改日我再約你出去散心。”

  徐春君回到侯府,已經掌燈了。

  先去見了夫人說明情由,侯爺夫人聽了說道:“你先吃飯吧!一個大活人怎麽能說沒就沒呢?明日聽聽消息,多半是虛驚一場。”

  徐春君答應著,心裡的疑惑卻並未因此打消。

  翌日,徐春君幫夫人準備出門的東西,

如此忙亂了兩日,也不見薑家打發人來報信。  到第三日,侯爺夫人攜兩個兒子出門,徐春君送至城外。

  看著夫人上路,才同葉媽媽坐了車回來。

  如今正是仲夏,才一早上,那熱氣就蒸得人難受。

  前腳剛進門,還沒來得及喝口茶,隨後就有家人稟報鎮撫司的巡檢上門來了。

  “好端端的,這些官差上門來做什麽?”葉媽媽納悶道。

  “既來了少不得要見見,若是要緊的事,咱們拿不得主意,便叫他等夫人侯爺回來再上門。”徐春君道。

  徐春君如今替夫人管家,自然是要出面的。

  誰想來的正是陳思敬,帶著幾個手下。

  葉媽媽陪在徐春君身邊,在客室接待了他。

  陳思敬身穿玄色官衣,他身量很高,面相儒雅,一身低等武官的衣裳穿在他身上也一樣顯得莊重挺拔。

  “陳大人請喝茶,”徐春君見過禮後向陳思敬說道,“如今侯爺和夫人都不在家, 不知大人前來有什麽事情?”

  陳思敬說道:“我是來找徐姑娘的,那日薑家的丫鬟失蹤,如今已經找到了。”

  徐春君道:“柳兒已經回去了麽?我正要打發人去問的,如此倒省事了,多謝大人告知。”

  陳思敬輕嗽一聲道:“徐姑娘且莫怕,聽我把事情的原委告訴你,那丫鬟雖然找到了,卻已然沒了性命。”

  “怎麽會?!”徐春君大為震驚。

  要知道這可是天子腳下,且又是白天,一個活蹦亂跳的人,怎麽能說死就死呢?

  “昨夜有船家在清平河上打撈到一具女屍,已經泡得浮腫。但從穿著和年紀上看,與失蹤的柳兒十分相像。我們請了薑家的管家婆前去辨認,那女屍上的一處胎記與柳兒完全一致,因此判斷她便是薑家的侍女柳兒。”

  “柳兒怎會淹死在河裡?她跑到河邊做什麽?”徐春君又驚又疑。

  “她的屍體雖然在河中發現,卻並不是淹死的,而是被人捂住口鼻掐頸而死,後又拋屍河中。”陳思敬已然叫仵作驗過屍了。

  徐春君聽了,半天沒開口,蹙緊了眉頭,略帶遲疑地開口道:“那日她拿了手帕返回茶樓,就再無人見她出來了。而且前前後後我們找了幾遍,都沒看到她。茶樓靠北的窗子是臨河的,可若是白天拋屍,必然會有人看見。”

  “徐姑娘疑惑的地方,也正是在下疑慮之處。但不管怎麽說,她在茶樓裡遇害的嫌疑最大。我今日來,就是想請徐姑娘仔細回想回想,那天可有什麽可疑的人事出現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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