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沒什麽大事,徐春君每日也不得閑。
既要管著家中日常瑣事,又要忙綠蓴出嫁,還有小弟徐道啟的周歲宴。
各家人情往來,錢莊的進出流水,沒有一樣不用她過問的。
好在如今鄭無疾浪子回頭,能替她到外頭去談生意, 這也算讓她輕省了幾分。
思坎達從外頭回來向徐春君說道:“大奶奶,小的剛在街上,怎麽聽說柯家少爺出事了?”
徐春君聽了一驚,忙問:“你可聽得確實了?望忱怎麽了?”
“好像是說找不見人了。”思坎達道,“我也不好貿然上門去問,所以回來討大奶奶的示下。”
徐春君想了想說:“姑姑前些日子送來了不少好秋耳,你送些過去給柯家伯母, 自然就知道怎麽回事了。”
這邊思坎達剛離開不久,鄭無疾也回來了。
“今天好冷的風,”鄭無疾笑嘻嘻接過徐春君遞來的熱茶邊喝邊說,“午飯吃羊肉吧,燙一壺酒你也喝點兒。”
“城西那塊地怎麽樣了?”徐春君問。
“碼頭已然建得差不多了,”鄭無疾放下茶碗說,“我們正商量著除了建倉庫之外也弄些吃飯休息的地方,你覺得怎麽樣?”
徐春春點頭道:“理應這樣,既然做倉庫和碼頭自然少不了吃飯和休息,犯不上到了那裡再進城,來回折騰。何況有的時候是半夜到船,城門又不開。像這種中轉的地方,就是圖個方便快捷。”
“咱們兩個想到一塊兒去了,不過沈大少爺說想要在那裡蓋幾間酒樓。我卻覺得不必弄得太豪華,有幾個像樣的飯莊,再加上兩大排二葷鋪也就夠了。”鄭無疾把剩下的半碗茶也喝了,“項總管的意思是承包出去,免得操心。”
“若想省心, 自然是租出去。可若想多賺的話,還是應該自己經營。”徐春君慢慢地說,“做水陸碼頭生意,接待的多是做體力活的人。這些人風餐露宿慣了,第一要吃得快,第二要吃得飽,太精巧的飯食反而不合適。”
“這麽說你也認同我的想法了?”鄭無疾高興極了,“那我明日再跟沈大少好好說說,爭取把這事兒定下來。”
雖然說是幾家合夥做生意,可是項內使幾乎不露面,隻讓他的徒弟傳話。
於家人不屑在這上頭費心思,他們更願意把路站再多增幾個。
因此這事情主要由沈家和鄭無疾來定奪。
“沈大少是積祖的富商,自幼沒吃過苦,自然要把舒服放在第一位。”鄭無疾笑著說,“我若是沒在苦力營待過,如今和他的想法必然也差不多。”
“所以說不經一事,不長一智。”徐春君道,“官人也算是見識過人間疾苦了。”
“等哪日天氣好,我和你一起過去看看。”鄭無疾說,“總是要你看過了,我才放心。”
“官人做的就很好, 也不必事事都要我插手。”徐春君說。
“不成不成,”鄭無疾大搖其頭,“你知道我以往在這些上頭從來沒用過心,如今是摸著石頭過河。況且這事情算不上小事,不是我一個人就能拿主意的,還得你幫著把關才行。”
“既然官人都這麽說了,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吧。”徐春君沒再推辭了。
“我一看他們幾個什麽事都得自己拿主意,或者回家去跟兄弟商量,我心裡頭就美的不行。”鄭無疾得意洋洋地說,“他們都沒有像你這樣的賢內助,我上輩子不知道積了多大的德!”
快吃飯的時候,思坎達回來了,告訴徐春君:“柯家少爺還沒回來呢,不過已經有消息了,說是在城外受了傷。”
“怎麽會受了傷?重不重?”鄭無疾和徐春君都問。
“應該不算重,”思坎達說,“大爺大奶奶別擔心。”
“今日他回來天也晚了,我明日過去瞧瞧。”徐春君說,“那孩子一直追查他姐姐的下落,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事鬧的。”
第二天,徐春君果然去了柯家。
代明枝知道岑雲初和她最親近,因此也不拿徐春君當外人。
“春君呀,你有些日子沒到我們家來了。”代明枝拉著徐春君的手說,“今日來了就多坐坐,吃了飯再回去,也陪我說說話。”
“早就想來看看您的,只是一天到晚的瞎忙。”徐春君不好意思地說,“上回來還是八月初,說了改日來吃您親手做的桂花糕,卻不想一耽擱耽擱了這麽久,別說桂花糕了,連獅蠻糕都錯過了。”
“年輕人忙些好,正是過日子的好時候。”代明枝看著徐春君就想起自己的女兒來,心下一陣酸楚,“操持家計,相夫教子,這麽安安穩穩地過一輩子也是福分啊!”
“我聽說望忱受了傷,趕著過來瞧瞧。”徐春君說,“昨日就聽說了,只是天晚沒過來。”
“好孩子,難為你想著,他沒什麽事。這孩子就是淘氣不聽話,從小到大沒少讓我操心。”代明枝說,“我跟你過去看看他,你也替我勸一勸。”
徐春君隨著代明枝來到柯望忱房中,柯望忱一見她就笑了:“徐姐姐,你總算來了。你若不來,我還得叫人去請你呢。”
“你的傷不要緊吧?”徐春君走過來問,“你找我有事?”
“母親, 我有話要跟徐姐姐說。”柯望忱說,“您回避一下。”
“這孩子真沒規矩,”代明枝輕斥兒子,“也就是你徐姐姐,換做別人難免要怪你失禮。”
“雲初的弟弟和我自己的弟弟是一樣的,”徐春君笑著說,“我哪裡會見怪?”
“那成,你們聊著吧!我到廚房去看看,說好了的,春君一定不能走,必要留在這裡陪我吃頓飯才行。”代明枝等徐春君答應了才出去。
“望忱,有什麽事你就說吧。”徐春君坐在床邊的椅子上,柯望忱的眼神告訴她,有重要的事情。
“徐姐姐,我想請你幫一個忙。”柯望忱說,“這件事關系重大,能讓我放心托付的人也只有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