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雲初看著男人跑遠,她攤開手掌,裡頭是一支火折子。
那是她剛才假意和男人親近時,從他懷裡摸到的。
此時的天氣還不是很熱。蘆葦雖然新長出來不少,但更多是去年乾枯了的,乾蘆葦最易燃燒。
岑雲初的計劃是把蘆葦點著,那些人要麽急著救火,要麽趕快遠離,總之不會再有時間朝自己下手了。
如果可能,自己當然要保全性命。
可是如果不能,那麽就乾脆奔入火海,一了百了。
她將火折子吹著,這點力氣還是有的。
既然要讓火燒大,就要多點幾處。
岑雲初咬牙支撐著,一連點了好幾處。
乾蘆葦迅速燃燒,火光和黑煙騰空而起,借著風勢燒了起來。
外頭那幾個人原本還在沒正經地說笑,對岑雲初的相貌評頭論足。
等到發現著了火,方才察覺大事不妙。
“媽的!一定是那娘們兒乾的!”
他們反身就朝這邊奔了過來。
而那個為首的此時還沒察覺背後有什麽異樣,兀自在那裡歡天喜地洗自己。
岑雲初借著濃煙的遮擋躲到了臨近河邊的蘆葦叢中,她手裡緊緊握著那個火折子,這是唯一能救她命的東西。
“好你個小賤人!居然敢放火!”領頭的終於發現著火了,一摸自己懷裡的火折子不見了,立刻就明白是岑雲初乾的。
這時他那幾個同夥也都跑了過來,都說:“找到那個小娘們兒!千萬不能讓她跑了!”
“你們兩個上道上截著去!你上東邊,他上西邊,我沿著河邊找!”領頭的立刻指派人分頭行動。
這個時候火已經連成片了,站在下風向,即使隔得遠,也被烤得受不了。
這雖然是在野外,但如果火著得足夠大還是會有人發現的。
這會兒賊當然知道此地不宜久留,說不定尋找岑雲初的人看到了這裡著火就會追過來。
到時候他們想跑,只怕都跑不掉了。
此時岑雲初躲在暗處,眼前一陣陣發暈。
她就要支撐不住了,只能趴在一塊石頭上,像一條缺水的魚一樣大口喘氣。
她躲在上風向,如果是下風向的話,早就被熏死了。
最讓她難熬的是全身上下像螞蟻亂爬一樣酥癢難當,她從未有過這種異樣的感覺,真是生不如死。
“不好!那邊有人來了!”這幾個賊發現從那邊過來一隊人馬,都說做賊心虛,他們現在可是見不得人的。
“大哥,怎麽辦呢?咱們還找那小娘們兒嗎?”幾個人問領頭的。
“別管了,咱們先藏起來!”領頭的見來的人都騎著高頭大馬,有二三十人。他們幾個哪裡是對手?
岑雲初在心裡說了聲謝天謝地,這些賊朵了,她就可以出來了。
不管來的人是不是來找自己的,都不可能是壞人。
她掙扎著從蘆葦蕩裡爬了出來,此時天色已經很暗了,她又一陣陣發暈,根本看不清來的人到底是誰。
“救我……”她只是說了這一句就倒了下去,什麽也不知道了。
“喲,這是誰家的姑娘?好像穿的是嫁衣呀!”一個面白無須聲音尖細的中年人指著暈倒的岑雲初說,“快上去瞧瞧這是怎麽了。”
立刻就有兩個人下了馬,前去查看。
“總管,她暈過去了。您看怎麽辦?”
“可憐見的,我來瞧瞧。這是怎麽話兒說的,一個姑娘家怎麽跑到這兒來了?把她救醒了送回去吧!她娘老子指不定怎麽著急呢!”那個總管慢悠悠地下了馬,走到岑雲初跟前,蹲下了身。
岑雲初側躺在那裡,頭髮散亂遮住了大半張臉,一時看不清面目。
“這孩子手裡握著個什麽呀?”總管說著抬起岑雲初的手,還沒等看清她手裡抓的是什麽,卻已然被她手腕上那道殷紅胎記給嚇傻了。
“這……這是……”他驚疑不定,又仔細查看了,那確實不是絲線,也不是血痕,而是長在皮肉上的胎記。
他又小心翼翼地伸手撥開岑雲初臉上的發絲,看清了她的臉。
“總管,你這是怎麽了?咱們還救她嗎?”旁邊的人問。
“小兔崽子,快點閉嘴吧!主子的車駕到了嗎?”總管把那幾個人都推到了一邊,不讓他們靠近岑雲初。
“咱們打前陣,頂多也就隔著五裡路。”
“你們兩個快去告訴主子,就說有天大要緊的事兒。”總管說。
“不就是個暈倒的姑娘嘛,能有多大事兒啊?”那兩個人不解。
“你們兩個活膩歪了?!”總管把眼睛一眯,“先摸摸你們的腦袋,在脖子上長的牢不牢!”
那兩個嚇得縮了縮脖子,趕緊去了。
“哎呦,我的個姑奶奶,可不能讓您就在這地上躺著呀!快,把我馬背褡褳裡的毛氈拿下來,打開鋪在這兒!小心些,把下面的地掃平了。可千萬別有草刺兒和石頭。”管家戰戰兢兢地把岑雲初抱到鋪好的毛氈上。
還不忘吩咐那些人:“都給我轉過去!一眼也不許看!”
又過了一會兒,路上響起了馬蹄聲,又過來了一隊人馬。
總管連忙迎了上去,悄聲對為首那個人說:“主子,奴婢剛剛在這裡遇見個姑娘,她手腕上……”
為首那個人不等他說完就翻身下了馬,大步走過來。
此時岑雲初還在昏迷著,他俯下身,仔細端詳著她的臉,又握住她的手腕,親了親那處胎記。
然後將她輕輕抱起, 緊緊摟在懷裡。
“主子,咱們要去哪兒?”總管忙追上來問。
“不進城了。”那人道,“還是回去!”
那人抱著岑雲初上了馬,馬隊又沿著原路返了回去。
岑雲初在顛簸中醒來,迷迷糊糊問道:“你是誰?來救我的嗎?”
“乖,就要到了。”那人知道岑雲初很不舒服,輕聲安撫她。
“我……我是永安侯府岑家的女兒。”岑雲初怕他不知道自己是誰,“你把我送回去,家裡一定會重謝你的。還有,勞煩你單獨給我一匹馬,男女授受不親,這樣子不成。”
可那人卻不答應,反而將她抱得更緊了。
岑雲初頓感不妙,一著急,又暈了過去。
7017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