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克瞟了一眼寧青筠緋紅的俏顏，馬上便移開了視線，在心中默念著“我的目標是成為學神征服星辰大海”，才目不斜視地拿過少女手裡的筆，再取過草稿紙:

　　“一般來說，對於這樣與正整數n有關的命題，你都可以試著從n等於某個n0開始，先用構造法構造出滿足題意的對象P(n0)，然後假設P(n)已經構造出來，證明P(n+1)也能被構造出來……這樣就能化繁為簡，找到破題的思路了。看，我以這題為例，給你講講。”

　　秦克一邊說著，一邊將自己琢磨出來的兩種證明方法都詳細地講解了一遍，又對比了兩種解法的優劣。

　　聽著秦克溫和而自信的聲音，寧青筠不由自主地偷偷看了他一眼。

　　陽光下少年的側臉英俊而充滿了朝氣，雖然天然卷的頭髮看起來有點亂，但臉上乾乾淨淨的，身上也沒什麽汗味，只有校服上淡淡的洗衣皂味道，讓向來有些小潔癖的寧青筠出奇地沒生出什麽反感來。

　　“到這裡就能完成整個證明過程了，都聽明白了嗎?”

　　“明白了。你居然能想到將歸納法和構造法複合起來用，真……真厲害。”寧青筠不輕易表揚別人，因為能讓她佩服的人太少了，偏偏眼前這男生的數學水平實在讓她望塵莫及，不到她不服。

　　秦克笑了笑:“當然在具體的問題中，這個證明可以是構造性的，也可以是非構造性的，不能墨守陳規……‘千變萬化’，‘隨機應變’，‘化不可能為可能’，這也是做數學難題的樂趣。嗯，這樣吧，今天上午我乾脆給你上上課吧，下午你教我英語怎樣?”

　　這是兩人原本的約定，寧青筠點頭應道:“好。”

　　“我教你的，和老師們平時教你的可能不一樣，他們從題型講起，而我打算從解題方法講起，畢竟你的基礎很好，這樣講起效果更好……”

　　寧青筠見秦克一直彎著腰給自己講題，有些不好意思地站起來:“要不你坐吧，我站著聽就行。”

　　她這一站起來，長長的馬尾馬便輕輕晃動，與秦克的距離也拉近了，秋風吹過，帶來少女身上好聞的清香。

　　秦克不由想起了同宿舍悶騷男王歷新在“宿舍夜談”裡問過的那句“克哥，寧青筠身上是不是香香的”，當時他懶洋洋地回了句“我鼻炎，聞不到氣味”。

　　秦克的鼻子當然沒問題，就算有問題，系統依附時也會將之變成沒問題——所以他忍不住偷偷地多嗅了兩下。

　　也不知道是洗發香波、沐浴露的香味還是少女本身的體香，反正很香很好聞。

　　發現自己的行為有點變態，秦克忙不動聲息地拉開距離，順手拉了張桌子和椅子過來，湊成同桌:“這樣來講吧，我們都不用站著了。”

　　寧青筠點了點頭。

　　見秦克就要坐下去，寧青筠忽然叫道:“等等。”

　　“嗯?”

　　“你先讓開一下。”

　　秦克莫名其妙地退開兩步，見寧青筠掏出一包濕紙巾，仔細地擦乾淨他搬來的桌子和椅子——這些桌椅放在空置的舊美術室頗有一段時間了，上面都有層薄薄的積塵。

　　“可以了，你坐吧。”

　　“呃……謝謝。”秦克不由有些受寵若驚地看了寧青筠幾眼，這家夥，居然替他擦桌子和椅子?這也就小妹秦小殼討好他想央他幫忙辦事時，他才享受到的待遇吧?

　　大概是被秦克的目光看得不好意思了，寧青筠小臉一紅，

辯解道:“我……我有潔癖，看不得髒髒的東西在眼前。”　　“總之謝謝了。”秦克笑嘻嘻地坐下了。

　　寧青筠白了他一眼，忽然想到，這不又和他成同桌了?而且是在這個只有兩個人的教室裡……

　　不過這時秦克已準備著要開始邊寫邊解說了，寧青筠忙收斂起心思道:“你等等。”

　　她伸手取過書包，從裡面取出個漂亮的筆記本和一支筆，做好記錄重點要點的準備，才說道:“好了，你可以開始了。”

　　秦克見狀不由感歎道:“你真不愧是寧青筠。”

　　寧青筠微微歪起小腦袋，不解道:“什麽意思?”

　　“字面意思。好了，開始吧……”

　　當下秦克從奧數的“化歸”解題法開始講起，結合例題不斷地引申出去，基本上是按著系統灌輸給他的知識脈絡來細說。

　　寧青筠從沒聽過這麽新奇的講解，秦克不只是講一種方法一種例題，而是會觸類旁通，將這種方法所有可能用到的場景、題型全講一遍，並串成清晰的知識脈絡。

　　這與寧青筠平時的學習方法有幾分類似，所以寧青筠接受得很快，也學得非常認真。

　　他們一個人專心教一個人認真學，完全沉浸在知識的海洋中，甚至忘記了時間的存在。

　　忽然聽到門口方向傳來一聲咳嗽聲。

　　兩人從學習中回過神來， 看向門口，見是老鄭來了。

　　寧青筠這才留意到自己離秦克靠得很近，肩膀幾乎都靠在一起了，不由小臉發燙，忙坐直身子拉開些距離。

　　老鄭卻在門外朝她叫道:“寧同學，你過來一下，你上次交的奧數報名表，有個地方填漏了，你去年參加過初賽還進了前十，這個要在奧數經歷的欄目裡寫進去……”

　　“好的，鄭老師。”寧青筠站起來，秦克也跟著站起來。

　　現在兩人同桌，他的座位在外面，寧青筠的座位在裡面的靠牆位置，必須要經過他身邊才能出去。

　　秦克起身離座，寧青筠低聲說了句“謝謝”，便匆匆從秦克身邊出去，帶起一陣香風。

　　秦克不由揉了揉鼻子，嗯，我聞不到聞不到，嗯，星辰大海多美。

　　為了轉移注意力，他慣性地伸了懶腰、活動活動手腳。

　　不知道是寧青筠起身的動作太匆忙碰到了書包，還是秦克伸懶腰活動手腳時無意中碰到了桌子，反正寧青筠剛走開一小會後，她的書包便從抽屜裡掉下來。

　　秦克眼角余光瞄到，想也不想伸手彎腰去攔，但終究慢了一步，書包啪地掉在地上了。

　　這隻漂亮乾淨的純白色小書包立時沾上了灰塵。

　　哎，那個有潔癖的家夥看到怕會難過了。

　　秦克搖搖頭，蹲下去將書包撿了起來。

　　書包沒拉拉鏈，掉下來時從裡面掉出幾本書來，其中還有一本打開了。

　　秦克順手撿起，塞回書包裡，但眼光無意中掃過那本打開的書，不由驚訝地瞪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