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新學期開學，意味著大一的正式結束，新一個學年的正式開始。

　秦克和寧青筠在大一下學期的各科期末考試中，依然以不可思議的全科目滿分，拿到了超過50個學分，4.0的平均績點更是傲視歷屆清木大學的學生們。

　哪怕兩人曾在六月時參加科學突破獎的學術報告會，曾請假了近兩周，也沒影響到他們的平時分。

　對於各個專業課、選修課的老師教授們來說，像秦克、寧青筠這樣早早就取得了逆天成就的學生卻依然能認真聽課、按時完成作業、認真參加考試並取得極佳的成績，足以成為學生們的楷模，誰會不長眼故意下絆子。

　所以秦克和寧青筠取得這樣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成績也就不足為奇了。

　大二上學期開學後，秦克與寧青筠商量過後，稍稍縮減了一些選修課，並不像大一時那樣把每天的課表排滿，但依然是學生當中選修課程最多的。

　本科畢業要求的學分是175，兩人現在已有110多個學分了，只要再修夠60學分左右，就能光明正大地畢業了，當中還包括畢業論文的10個學分。

　秦克和寧青筠繼續上課，已不只是為了學分，而是真的想多學點東西，擴展自己的知識面，讓自己在明年正式進入科研為主的半職業生涯積累更多的非專業知識。

　大二開學後，秦克和寧青筠恢復上課、自習、科研課題三線並行的學習生活。

　科研課題裡，EDA課題是最接近出成果的，兩人也乾勁十足，集中精力進行著最後的攻關，尤其是楊伯伯打電話來說過EDA已正式命名為“啟光”，以及聶老院士提出這個名字時寄予的厚望，更是讓兩人備受鼓舞。

　不只是他們，許清岩帶著羅鍵為首的總工程師、技術人員，都廢寢忘食地投入到EDA項目中。

　9月10日，正是教師節，兼著清木大學物理系教授一職的許清岩卻完全忘記了自己的教師身份，他正坐在會議室裡，看著大屏幕裡那鮮紅的“Q”字頭像，手掌不自覺地緊緊住了座椅的扶手。

　不只是他，總工程師羅鍵，EDA課題組裡其余近百名工程師、技術人員全都坐在了會議室裡。

　但會議室裡靜得可怕，所有人都下意識地放輕了呼吸，神色緊張中透著期盼，目光全都集中到大屏幕上的“Q”字頭像上。

　“啟光EDA”的全功能測試版在今天凌晨已完成了，並且在場所有人都參與了試用。

　看到程序安裝包時的興奮，安裝進度條滾動時的期盼，安裝完點擊圖標運行時的忐忑，一項項功能測試時的緊張，最終都化為了一股發自內心、化不開的喜悅！

　大半年來日以繼夜的努力，凝聚了無數人心血、寄托了無數人情懷與夢想的“啟光EDA”，終於要誕生了！

　但還有最後一關要通過！

　那就是被他們在心裡視為“國產EDA之父”、“EDA項目組靈魂人物”的Q先生的最終判斷。

　這個“啟光EDA”的全功能測試版到底能不能正式發布給各個芯片廠商進行封閉測試，決定權不在主任許清岩手裡，也不在總工程師羅鍵手裡，而是在他們敬佩無比的Q先生手裡！

　窗外的天色已黑了下來，會議室裡所有人都還沒吃晚飯，但誰也沒有饑餓感，隻余下越來越緊張的忐忑與期盼在心中發酵。

　終於，那個“Q”的頭像閃了閃，發來了一段話:

　“這個測試版本除了個別細節功能還需要進一步完善外，基本上都已達到了我們當初的設計預期。不錯，恭喜大家，在大家的共同努力下，國產EDA，在今天誕生了。”

　這是除了許清岩和羅鍵外，其余人第二次(也有許多人是第一)與傳聞中的Q先生直接對話，Q先生的話簡單直接，似乎沒有太多的感情色彩，連感歎號也吝惜地沒發一個，卻很符合眾人心中那神秘莫測、性格古怪的老專家形象。

　尤其那句“不錯”的評價以及“國產EDA，在今天誕生了”，便足以讓緊張地看著大屏幕的所有人都齊齊松了口氣，隨即狂喜流遍全身，這種參與了歷史、共同創造了歷史的感覺是如此的美妙，讓所有人在這一刻都有種無法言喻的成就感與幸福感。

　完全國產的EDA軟件“啟光”，在他們手裡誕生了！

　夏國在芯片方面一直被“卡脖子”的三座技術之一，被他們踩在了腳下！

　“我們成功了！我們終於成功了！”

　“啟光啟光，開啟榮光！”

　一眾工程師、技術人員忘情地歡呼起來，相互擁抱在一起，部分人甚至激動落淚。

　這些人近半都是原花瓣的EDA開發團隊，真要算起來，參與這個項目已超過三年了，三年來的日日夜夜，原本以為再也看不到成功的希望，但沒想到，在Q先生“點石為金”般的神奇指導下，半成品的花瓣EDA終於完成了華麗的蛻變，成為了今天這個功能完善、能投入到實際使用的啟光EDA，他們又怎能不百感交集，不激動落淚?

　在清木大學的小窩二號自習室裡，秦克與寧青筠通過視頻連線的攝像頭，看著也相視而笑，用力地擊了下掌。

　關掉遠程連線，秦克輕聲道:“接下來需要的是國內芯片廠商們的實際試用與反饋意見，我們爭取在九月底推出正式版本的‘啟光EDA’。”

　其實對於秦克來說，可以設計出7nm芯片的正式版“啟光EDA”並不是終點，“啟光EDA”需要不斷地改進，最終要能設計出1nm製程工藝的芯片。

　這是一項比較長期的工作了，秦克沒打算再和寧青筠再投入太多的精力在這方面。

　和當初決定捐獻青檸操作系統一樣，秦克隻想當一個“點火人”，只要在黑暗中點燃第一堆的篝火，後續將這火堆越點越旺，那就是國內其他仁人志士與技術精英的使命了。

　當然，起碼在啟光EDA能支持1nm製造工藝芯片的設計之前，秦克不會完全放手，而是繼續與寧青筠一起，以戰代練，讓啟光EDA的團隊慢慢完全接手後續的更新與維護工作——後續的更新與維護，才是工作的大頭，而且永無止境。

　兩人還在商量著啟光EDA的未來與“放手”時機，楊伯伯親自打來了電話。

　“秦克，寧青筠，你們說回國後就來我家裡吃飯，一直沒來，今晚就來，怎樣?正好慶祝一下。”

　楊伯伯的聲音裡透著難以抑製的激動與喜悅，顯然啟光EDA測試版新鮮出爐的消息已傳到了他的耳中。

　大老召喚，秦克和寧青筠自然前往。

　何況現在兩人的晚上已沒有選修課了。坐著助理方詠棠的車，輕車熟路就來到了楊伯伯家的小區外面，魯信平秘書已等在外面了，親自接了兩人進去。

　晚飯依然是保姆負責，菜色豐盛，楊伯伯絕口不提EDA的事，只是問起了兩人上月出國的經歷，以及最近植物育種課題的進展。

　聽罷情況，楊伯伯笑道:“沒想到你們的專利授權最終被大農種業搶到手，其他種業公司以後怕要悔青腸子了。”

　他心情很好，還破天荒地喝了兩杯酒，其實以他的身體，醫生已說過不能沾酒了。

　魯信平有心想勸，卻又不太敢掃了領導的興致。

　秦克見楊伯伯喝完酒後咳嗽起來，忙過去替他輕拍後背，勸道:“楊伯伯，我看您還是少喝點酒吧。”

　“不礙事不礙事，難得今兒高興，就隻喝這兩杯。”

　見楊伯伯咳嗽後有些病態嫣紅的臉，秦克略一猶豫，還是低聲道:“楊伯伯，我自己編了套養生操和養生食療的食譜，我外公、青筠的爺爺奶奶都練習過，說還有些用。如果你相信我的話，要不跟我學學?最好能把體檢報告給我看看，我給你制定份食譜。”

　楊伯伯意外道:“你還會養生?”隨即爽朗笑道:“我當然相信你，你帶給我的驚喜太多了。不過今晚還有另的事，你這套功法，下次過來我家吃飯再教我。”

　秦克不明所以，但知道楊伯伯這次召喚，怕不只是請吃飯敘敘舊那麽簡單。

　晚飯後，楊伯伯將秦克和寧青筠帶到了書房，關上了房門。

　秦克留意到連魯秘書都沒跟進來，而且書房的房門很厚實，似乎是特製的，能防竊聽。

　楊伯伯臉色便凝重起來，鄭重道:“秦克啊，還有寧青筠，有人想和你們聊上兩句。”

　秦克與寧青筠面面相覷，秦克意外道:“是哪位?”

　楊伯伯手指向上指了指，然後豎起了兩根手指。

　寧青筠不明所以地眨眨眼，秦克卻已驚呆了。

　“楊伯伯，您是指……”因為太過震驚，秦克沒敢說出來，只是做了個口型。

　楊伯伯點了點頭，然後過去書桌，拿起了一個紅色的固定電話話筒，撥通了某個電話號碼，幾秒後，他極恭敬地說了句:“領導您好，秦克和寧青筠就在我旁邊……是，我現在開免提。”

　他按下免提鍵，示意秦克和寧青筠走近回話。

　寧青筠還是第一次看到楊伯伯如此恭敬的態度，她也意識到電話那頭應該是了不起的大人物，不由緊張起來。

　秦克深吸口氣，拉著少女的手兒走過紅色電話，以極尊敬的語氣道:“您好，我是秦克。”

　“秦克啊，聞聲如見人。寧青筠也在?”電話那頭傳來一個老人威嚴而透著溫和的聲音。

　“是……是的，您好！”寧青筠忙答道，因為太過緊張，她下意識地握緊了秦克的大手。

　“你爸媽為國家付出了許多許多，是無雙國士，現在你又和秦克一起，開發了國產操作系統和國產EDA軟件，你們為國家作出了巨大貢獻，了不起哪。”老人聲音沉穩而緩慢，卻有種無法言喻的力量，讓秦克和寧青筠都有種強烈的自豪感湧上心頭。

　寧青筠忙道:“EDA軟件的開發，不只是我倆的功勞，許老師，羅工還有一眾課題組的工程師、技術人員也付出了無數的心血與精力。”

　老人溫聲問:“他們能公開拿這份榮譽，但Q先生的身份無法公諸於眾，你們沒法子享受這樣的榮耀時刻，你們後悔嗎?”

　秦克搖頭，出聲道:“我們選擇了以這樣的方式參與EDA課題，就沒想過公開身份。而且我們主要是想盡展所學，學以致用，‘啟光EDA’能達到今天這樣的效果，是團隊的力量，光靠我倆，就算花十年時間，也沒法子開發出來。”

　“但如果沒有你倆，就沒有‘啟光EDA’，Q先生為祖國和人民作出的功勳，國家永遠不會忘記，更不會辜負你們。說吧，你們有沒有什麽想要的?”

　面對這樣可能一步登天的機會，秦克深吸了口氣，才道:“能這樣近距離聽到您的教誨，就已是我們最大的榮幸與收獲了，我們什麽都不需要。而且每次我和青筠出國，都給國家添麻煩了，我們很是過意不去。”

　電話那頭的老人呵呵地笑了起來:“你們出國是為國爭光，同樣是給國家做貢獻，這樣的麻煩，我們歡迎得很。你陳伯伯可是向我說過了，秦克你有機會替國家捧回第一座菲爾茲獎，希望你好好努力。”

　“是，我會盡力爭取，只是年紀與學識有限，未必能在明年如願拿到菲爾茲獎。”

　“也不要給自己太大的壓力，你倆都還年輕，二十歲未到，還有二十年哪，五次的機會。而且你們這幾年來做出來的成就，已很不錯了。國家永遠不會忘記你們，更不會辜負你們。好了，今晚就簡單聊這幾句。我會繼續關注你們，好好加油。”

　通話結束了，寧青筠好會兒才回過神，有些不敢置信地豎起了兩根白嫩的小手指:“剛才我們是在和……在和……”

　楊伯伯臉上的凝重也消失了，他拍拍秦克的肩膀:“你這小子，鬼靈精得很，知道什麽都不要，上頭才會給得最多。”

　秦克叫起屈來:“楊伯伯，你這是憑空汙我的清白。”

　楊伯伯示意兩人重新坐下， 又親自替兩人泡茶，才道:“這次啟光EDA開發成功的消息暫時還不會向媒體公布，而是在幾個國內的芯片廠商先進行內部試用。等以後推出正式版後，再召開新聞發布會。”

　他又遞來一個文件夾:“啟光EDA會由這家新成立的‘啟光芯科技股份有限公司’來負責後續的銷售與推廣工作，目前的啟光EDA團隊會以技術入股，人人都會在裡面拿到一定的股權。你們的身份不會公開，但該給你們的不會少，你們的15%股權會掛在‘夏國芯片產業投資基金’名下，後續所有的分紅，會通過特殊的保密渠道，轉到你們的銀行帳號裡。如果你們願意，也可以轉到青檸科技的對公帳號裡。這些你們都不用操心，我這邊會安排得妥妥當當的。還是那句話，只要你們為國家作出了貢獻，國家是不會忘記你們的。”

　國內的EDA市場已超過100億，未來這家啟光芯科技股份有限公司的盈利起碼幾十億，15%的分紅，也有好幾個億了……

　秦克和寧青筠再次感覺到“國家不會忘記你們”的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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