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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著秦克這話，馮騏俊覺得坐不下去了，找了個理由扯著馮老先生離開。

　馮老先生與寧老爺子客氣幾句，才帶著孫子離去。

　一離開療養院，馮老先生就陰沉下臉，訓斥自己的孫子:“騏俊，你今天的表現很不佳。”

　“我怎麽了?”馮騏俊心情不舒坦， 尤其是想到自己居然聽不太懂一個高中生說出來的數學知識，就更覺得羞惱成怒了。

　“既然你和寧青筠沒可能了，那就應該果斷重新定位自己，與秦克拉近關系，以緩和與寧表筠之間有些不和諧的關系，保持與寧家的交往，而不是像現在這般，一副心胸狹窄的模樣！那只會讓寧青筠和秦克看不起你！看來我們還是缺乏對你的挫折教育！今天的事你好好反省一下！”

　“寧青筠背後有寧家，姑且不提，那秦克有什麽了不起……”

　馮老先生恨鐵不成鋼:“我特意在話裡提醒你，這個秦克很有商業價值，我一個朋友願意出價500萬來找他代言，他都拒絕了，這你還沒聽明白嗎?這個學生的價值不止五百元，現在他還是高中生啊，以後呢?等他上了大學，一路輝煌下去，我們再去結交，就遲了！”

　馮騏俊還是放不下面子:“現在他還是高中生，誰知道他以後會怎樣，指不定越混越差呢?”

　馮老先生失望道:“寧老爺子在學術界德高望重，他表態支持秦克和寧青筠在一起，秦克還能越混越差?更別說秦克這小子，年紀輕輕就能在那什麽世界頂級期刊上發表論文了……”

　“這不還沒發表麽……”

　“就算這次不行，有編輯打電話來溝通了，下次再發表， 難度就會少得多， 你說是不是這道理?”

　馮騏俊終於不說話了，他想起秦克那有些混不吝的樣子，心裡始終不太敢相信，這樣賴賴散散的高中生，將來真會有了不起的成就?

　……

　馮家爺孫離開後，寧老爺子示意孩子們先回去，很快院子就重新安靜下來。

　“秦克，

筠兒，你們走近一點，讓我再看看你們。”寧老爺子溫聲道。

　看著兩人走近，寧老爺子眯著眼睛看了好一會，才點頭道:“雖然看不太清楚，但我相信筠兒和她奶奶的眼光，秦克，你以後要照顧好筠兒。”

　寧青筠心中剛剛一喜，又隱約有種不祥的兆頭，忙問道:“爺爺，你怎麽了?”

　旁邊的張雲軒歎了口氣，解釋道:“老爺子的眼睛越來越差了， 現在只剩下戴著專門配製的眼鏡， 也只有相當於0.1的視力了。昨天來了幾個專家診治過了，判斷都不太樂觀，這樣拖下去，不出一年，老爺子就會徹底失明。”

　寧青筠驚呼出來，臉色煞白:“爺爺——！”

　寧老爺子笑笑:“無妨，專家們說動手術還有些希望。”

　張雲軒忙道:“專家們提議做手術，如果手術成功，老爺子的眼睛能恢復到0.3左右，不過如果手術失敗，老爺子就會提前失明……”

　寧青筠咬著紅唇問:“手術成功率多少?”

　“不到3成。”

　秦克忽然插口道:“三成，值得一試。”

　寧老爺子露出欣賞之意:“不錯，別說三成了，一成我也願意去試試。明天就動手術了，我想在動手術前，再見見那些孩子們，以及我的孫女。當然，還有你，秦克，你果然沒令我失望。”

　他抬頭看向秦克:“我早就從筠兒奶奶那裡聽過你的名字了，也讓小張查了不少你的資料，只是沒想到你這麽快就能成為筠兒承認的男朋友，不錯，真不錯。我們寧家裡就缺你這樣膽大包天、臉皮又厚、理科天賦又高的新成員。”

　秦克笑嘻嘻:“爺爺你這是批評我還是表揚我?”

　“當然是表揚。咱們一家人都太嚴肅了，尤其是筠兒，我都很少看到她笑了，今天她卻因為你而笑了幾次，雖然我看不清楚，但我相信，這一定是筠兒笑得最好看的時候。”

　寧青筠眼眶都紅了:“爺爺……”

　秦克心裡基本上全明白了:“所以剛才那些孩子們的提問，以及那個姓馮的，都是爺爺你對我的考驗?”

　“算是也不算是。馮騏俊確實是個難得的人才，老馮也是我知根知底的老同學，原本沒有你的意外出現，大概我會在筠兒上大學後，安排他們兩個接觸接觸，當然，我也只是給個機會那馮騏俊，筠兒看不看得上他，就得看他的本事了。不過現在嘛，筠兒選擇了你，我自然尊重她的意思。”

　“爺爺……”寧青筠想到這樣關愛自己的爺爺很可能就要失明了，淚珠兒終於滾落下來。

　秦克握緊了她的小手，又掏出紙巾替她拭去淚珠兒。

　“筠兒，其實爺爺奶奶的身體怎樣，相信你也知道，就算這次手術成功，也沒幾年光陰了，能看到你找到認可的人，我和你奶奶也算是放下心來了。不過秦克啊……我和筠兒的奶奶認可你，不代表筠兒的爸媽認可你，你還要繼續努力，努力學習，努力對筠兒更好。好了，你們去歇歇吧，晚上再一起吃過飯，明天一早，你們就回去吧。”

　寧青筠一抹淚水，堅決道:“爺爺，我要留下來，陪著您做手術！”

　秦克沒說話，但寧青筠不走，他不可能自己走。

　寧景光歎道:“就怕耽誤了你們的學習。”

　秦克笑道:“爺爺，不是我們自誇，我們平時上不上課已不打緊了。這麽幾天的時間，就讓我們多陪陪你吧。我這人沒什麽優點，說笑話解悶還是勉強可以勝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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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吧，你們有這樣的心意，我也不矯情了。你們就留下來吧，小張，安排好他們的食宿。”

　張雲軒忙道:“老爺子放心。”

　秦克想起一事，又問:“爺爺，為什麽你不讓我們通知奶奶?”

　“你們奶奶身體不好，就不要讓她再費心了。萬一出了個好歹，我更難受。”

　寧青筠咬了咬紅唇，問道:“可是，您不想在手術前再見見奶奶一面嗎?”

　寧老爺子忽然笑了，目光落在遙遠的山林之間，那裡百花正開得鮮豔:

　“她?我不用看她，她早在幾十年前就在我心裡了，哪怕我失明了，我也能時時‘看到’她。”

　寧青筠和秦克一怔，隨即緊緊地握住了對方的手。

　……

　時間眨眼便來到了周日，生物競賽初賽即將就要開始了。

　櫻園私立高中的生物科組長穆承隆與高二三班的生物老師梁修生清點了校車上下來的考生人數，然後輕歎口氣，勉勵了考生們數句，便示意眾考生入場準備考試吧。

　穆承隆歎道:“結果秦克和寧青筠還是沒回來參加初賽。”

　梁修生平靜道:“去年物理競賽的初賽時，寧青筠也是因為家裡出了意外，沒去參加。不過不要緊，他們今年才高二，明年還有機會。”

　穆承隆搖搖頭:“他們原本就沒什麽必要再參加生物競賽的，數學、物理、化學，三科的冠亞軍，榮譽已夠了，國內哪所大學都願意錄取他們。這次純屬是我厚顏找聞校長，才求來他們參賽的。唉，是我貪心了，想著化學、物理兩科現在喜氣洋洋，也想讓我們生物科也添些喜氣。果然還是命啊。”

　梁修生看著遠處，忽然道:“如果組長你信命，應該聽過一句話，叫命不該絕。”

　“什麽?”穆承隆奇怪地問了句，然後順著梁修生的目光，便看到了兩個穿著櫻園私高中校服的男生女生從一輛國產汽車裡下來，向著這邊小跑過來。

　男生頭髮天然卷，看起來有些亂槽槽的，一副散漫的模樣，女生卻扎著驕傲而清爽的單馬尾，神色認真而端莊。

　“秦克，寧青筠……?”

　穆承隆又驚又喜，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還用力地揉了揉。

　秦克拉著寧青筠，小跑到兩人面前，敬了個禮，笑嘻嘻道:“穆老師，梁老師，久等了，今早才得到了最好的消息，所以我們臨時決定返回來參賽，然後早上五點就坐車出發了，幸好及時趕上！不知道我們的準考證在不在?”

　穆承隆這才回過神來，激動道:“在在！”他掏出兩個準考證交給兩個學生，又忐忑道:“你們這周有沒有……”

　“沒有。”秦克搖了搖頭，穆承隆心中一沉，卻又聽秦克道:“不過區區初賽而已，複不複習都一樣，是不是啊，學委。”

　寧青筠白了他一眼:“都說了別這麽驕傲，萬一拿不了滿分會讓老師們笑話的。”

　秦克朝兩個老師眨眨眼:“那我和學委就出發去戰場了，爭取奪取到最高的戰果！”

　他拉著寧青筠，快步走向考場，隱約聽到兩人在說什麽:“學委加油啊，你爺爺今天拆繃帶驗證過視力，手術非常成功，你得努力考最好的成績單給他看看。”

　“你也一樣，不要讓穆老師和梁老師笑話你剛才的口出狂言。”

　穆承隆與梁修生對視一眼，穆承隆喃喃道:“這算是穩了吧?”

　“不出意外，應該是穩了。”

　“我們生物科，黑暗了這麽多年，終於也要迎來高光時刻了?”

　“可以參看化學、物理兩科。”

　穆承隆一拍大腿:“差點忘了，我得趕緊通知聞校長這個好消息。”

　“不等到結果出來?”

　“有這必要嗎?秦克和寧青筠出馬，會失手嗎?”

　“好像概率很小……”

　“那就對了。”穆承隆樂滋滋地撥打聞校長的電話，而梁修生則看著朝陽的晨光下，兩個牽著手走入考場的男生女生。

　金色的陽光鋪灑而下，仿佛給兩人鋪上了一片光明而耀眼的前途。

　一向淡泊的梁修生也不由輕輕在心裡說了句:

　加油啊……新的奇跡等著你們來創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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