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克微微一笑,對著擴音器道:“倪教授,讓我來回答你的問題吧,很簡單,因為你非常推崇尚的新圓法,至今還沒人能拿來證明周氏猜想、布羅卡爾猜想、傑波夫猜想,也沒人能拿來證明孿生素數猜想、梅森素數命題和斐波那契數列命題。”
他盯著倪祥超,笑容和善,語氣卻霸氣無比:“證明了這些猜想與命題的,是‘青檸數論四階變換法’!”
台下眾人先是一怔,隨即爆發出轟然的笑聲。
這笑聲當然不是針對秦克的,而是針對胡搞蠻纏的倪祥超。
你不是說人家提出的新方法有很多不足,比不上你所說的那個新圓法嗎?
可事實擺在面前,人家的新方法就是有效,就是能證明出百年來誰也沒法子解決的世界級難題!
這一句話可謂是快,準,狠,一刀狠狠地扎入了倪祥超的心臟。
在全場的轟笑聲中,倪祥超的臉色漲成了豬肝色,他站在原地,數次張嘴想強辭奪理,可根本無法反駁。
事實勝於雄辯,連普林斯頓大學年度報告會上,那麽多國際數學界的大老雲聚一堂,都沒人能推翻當時以“青檸數論四階變換法”證明這些猜想和命題的論證過程,就算他倪祥超是上帝,也沒法子推翻鐵一般的事實!
倪祥超是上帝嗎?他當然不是。
他憋了半天,才擠出一句話:“我只是認為你們的‘青檸數論四階變換法’有不足之處,應該再引入新圓法裡的理論進行完善……”
秦克不客氣地打斷道:“那是不是還要再引用倪教授您獨創的數學方法來完善?哦也對,倪教授你在代數幾何方面也是很有名氣的,正巧‘青檸數論四階變換法’最終也是回到代數幾何的方面來,說不定還真能值得我們借鑒。只是不知道您提出了什麽高水平的數學方法?請恕我孤陋寡聞,好像還真沒聽過倪教授在這方面發表過什麽論文、作過什麽學術報告。”
台下的數千人哪怕努力憋著,到最終還是忍不住了,紛紛笑出聲來。
這個叫秦克的小子夠狠啊,辭鋒犀利無比,而且殺人誅心!
人家有證明了世界級猜想的“青檸數論四階變換法”,你倪祥超呢,有什麽值得炫耀的學術成果嗎?提出了什麽類似級別或者有足夠知名度的數學處理方法沒?
沒有!
沒有那你站起來瞎BB個P啊!
什麽叫再次一刀致命,什麽叫一劍封喉,這就是!
在哄笑聲中,倪祥超的臉色由紅轉黑,站又不是,坐又不是,想說什麽,這回卻真說不出半句話來。
看著下不來台、隻恨不得挖個地洞鑽進去的倪祥超,震旦系的齊之旭等在場的學者、教授們無不掩臉,丟人哪,真是丟臉丟到姥姥家了,連帶震旦系都臉面無光,以後誰還敢提名這家夥競爭陳省身數學獎,自己這些人顧不上學派裡所謂的團結了,怎麽也得出聲反對。
就在這時,報告廳的大門緩緩推開了,數學學會的會長郝健昌、清木大學數學系的衛元甫主任,親自陪著三位老者走了出來。
全場的觀眾們先是一愣,隨即紛紛起立,驚訝地看看來人。
“邱老先生!”
“王老院士!”
“周教授!”
誰也沒想到,來人竟全是大名鼎鼎的學界大老。
走在正中間的,赫然是清木大學最有名國際數學家、當今華裔數學第一人邱老先生!邱老先生七十多歲了,目前已回到夏國,全身心投入到清木大學的數學教育事業中,是數學研究中心的主任、求真學院的院長,在數學界的地位極為崇高。
他旁邊的則是八十歲高齡的王老院士,這更是個傳奇式的人物,是夏國數論界最頂尖的權威,與物理界的薑為先老院士一樣,都是桃李滿天下的泰山北鬥,帶出來的院士一個巴掌都數不完。
寧青筠的老師田劍蘭教授,師從證明了“1+2”的已故數論大宗師陳老先生,幾乎盡得其真傳,在數論界也算極有名望地位了,但也只能說是在全國名列前茅,因為她面前還有兩三個在世的傳奇大老,比如眼前的王老院士。
那可是與陳老先生同一級數的超級大牛,所以孤傲如田劍蘭,這時也起身相迎,看向王老院士的目光中透著尊敬。
《劍來》
第三個是周老先生,他也年近七旬了,戴著眼鏡,頗為斯文,他的本職工作其實是語言學家,不過他提出的“周氏猜想”,卻被國際數論界,特別是梅森素數領域,被視為極具開創性、極有學術價值的一條猜想,他也因此躋身數論方面的數學大師級別。
誰也沒想到這屆數學學會的年會,能請來這三位重量級嘉賓!
三個大老駕到,寧青筠原本就被打斷了的報告自然無法繼續進行下去了。
邱老先生看眾人全看了過來,笑呵呵道:“抱歉,原本想早點來,結果路上太堵車,還是遲到了十幾分鍾。你們都坐下,不要影響到報告會,我們三個老頭子,和你們一樣,是來聽學術報告的。不用管我們,都坐下都坐下。”
說著邱老先生、王老院士、周老先生也沒去前排的貴賓席坐下,只是在後排就近找了個空位落座。
眾人也紛紛落座,但目光都不是落到三個大老身上。
邱老先生又對著台上的秦克、寧青筠道:“小秦和小寧,你們繼續,不必重頭開始講了,現在講到哪就繼續講下去,來,讓我們這三個老頭子看看,咱們清木大學的後起之秀,都取得哪些成就。”
他是以調侃的語氣說的,但語氣裡分明透著親切。
周老先生更是感概道:“秦克,寧青筠,慢慢說,讓我親眼看看,你們是怎樣將我那猜想變成定理的,說來真是後生可畏哪,我自己鑽研了幾十年都沒能證出來,倒是讓你們給解決了,了不起!”
王老院士沒說話,但也臉帶微笑。
聽到這裡,再遲鈍的人都心裡透亮了。
清木大學是怕秦克和寧青筠終究是太年輕,拿這個陳省身數學獎有人會不服挑刺,特意請了這三尊大神來坐鎮撐場!
邱老先生現在可謂是清木學派的掌門人,他向來剛正不阿,瞧不慣就懟,當初一個人懟了燕大學派的一大群人,戰鬥力與震懾力驚人。
王老院士出身浙大,不屬於燕大學派也不屬於震旦學派,但學術地位擺在那裡,誰敢不給幾分面子?別看他向來性性溫和,現在年事已高更是澹泊名利,但他極受學生愛戴,那些院士學生們逢年過節都會去探望他,這樣的大老,隨便說上一句重話,也不是普通教授能扛得住的。
周老先生就更不用說了,人家已公開產了,就是要親眼看看自己猜想是怎樣被證明的,誰還敢挑事就是掃他的面子。
原本借勢坐下的倪祥超臉色這回直接發青發白了,哪怕他再瘋狗,也不敢同時招惹這三個大老啊,不然回到家,他家裡的老頭子第一個就會拿棍子打斷他的狗腿。
秦克同樣心裡清楚得很,他看了眼三位大老旁邊的衛元甫主任,難怪這老家夥昨天渾像個沒事人似的,到處吃吃喝喝,也不過問下兩人今天的報告會,原來是早已想好了搬出三位大老來。
高明啊高明。
秦克笑笑:“多謝三位老前輩來捧場,那我們繼續作報告了。”
他退到旁邊,給寧青筠一個鼓勵的眼神,寧青筠壓下心中的緊張與激動,重新站到了報告台上,繼續作報告。
“我們的報告到此完畢,謝謝大家!”少女與秦克並肩而立,向著台下微微鞠躬。
邱老先生當先帶頭鼓掌,台下掌聲立時嘩啦啦地響起,有如雷鳴!
等掌聲漸停,主持人才上台,高聲道:“接下來是提問環節,大家可以提出疑問,由兩位報告人進行解答。”
台下你眼望我眼,原本有了倪祥超的前車之鑒,大夥兒都不是很想提問了,免得被人誤會與倪祥超是一夥、要針對這兩個後起之秀,現在邱老先生這三位大老一起來坐鎮,更是誰也沒想自討沒趣。
出乎眾人意料,邱老先生出聲了:“怎麽?沒人提問?難道都覺得這小秦和小寧的報告這樣完美?大家不用管我們,積極提問踴躍發言,數學界就不應該搞什麽山頭主義,要以實力說話,而且任何一種數學方法,都要集思廣益,不斷改進,才能煥發出真正的生命力。”
不用管你們?誰敢不管你們啊!
在場的眾人都有些哭笑不得。
但邱老先生開了口,還是有不少人願意捧場的,於是陸續有人起身,問了些無關疼癢的問題。
這都不用秦克出馬,寧青筠便輕松解答了。
何況他倆的這個“青檸數論四階變換法”就非常成熟,三個猜想的論證過程更是進行過二次優化,完美得毫無破綻,這些教授就算想挑刺也挑不出來啊。
忽然聽到王老院士起身道:“罷了罷了,既然你們都不願意提什麽有深度的問題,那就由我這個老頭子出馬,提個問題來考究一下這兩個小年輕吧,免得你們整天口服心不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