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知道“陳伯伯”身份的，大概會被這爽朗的笑聲、這開玩笑的親昵語氣驚掉下巴，要知道這位大老在全國教育工作會議上批起人來那個狂風暴雨的模樣，簡直讓人瑟瑟發抖。

秦克不知道陳伯伯那些“威風的戰績”，不過也知道這樣的大人物打電話來不會是小事，便笑道:“我這不叫‘生分’，而尊敬您。您找我有什麽事嗎?”

“臭小子，沒事不能找你聊聊天?”

“我當然樂意聆聽您的教誨，這不怕耽誤您的工作嘛?您的時間可比我這無所事事的大學生寶貴無數倍。”

“就你嘴甜，要不是你在學術上成就太過突出，我都想等你畢業就調你來當我秘書了。對了，聽說你還拒絕了普林斯頓大學和劍橋大學的讀博、留校任教條件了?你這小子，覺悟不錯。”

秦克不好意思地笑笑:“我只是想早點回國，多聽聽您和楊伯伯的教導。”

“行了行了，伯伯打這通電話來，只是想告訴你，你的選擇是正確的，你在祖國裡，收獲的一定會比什麽普林斯頓、劍橋大學裡收獲的多。”

“多謝陳伯伯，不管如何，只要能身在祖國，為祖國的建設添磚加瓦，待遇不待遇的都不要緊。”

“在我面前還玩這套，臭小子，行吧。這次你在普林斯頓的表現非常不錯，不妨告訴你，上頭最近都提起你的名字了，還在會議上作了指示，像你這樣品學兼優的優秀青年學生，應該重點宣傳報道……所以，該是你的，都會是你的。還有，早點回來，有什麽困難，學校解決不了的，就直接打電話給我的秘書，不要和伯伯生分了。你楊伯伯那邊，有空也掛個電話過去。”

“謝謝陳伯伯的指點，我待會就向楊伯伯也匯報一下近來的思想生活。”

陳伯伯滿意地點點頭，孺子可教:“行了，你好好休息，祖國不會忘記你做過的貢獻，好好加油，不要驕傲，期待你取得更好的成績。”

……

雖然“陳伯伯”讓秦克好好休息，但秦克還真沒時間好好休息。

因為普林斯頓大學的學生會請他去作客，一整個下午秦克不停地與普大的學生見面、握手、合影，感覺自己臉都要笑僵了。

每當有熱情的小姐姐想親他或者想擁抱他，秦克都笑著避開了:“抱歉，我們國家沒這樣的禮儀。”

不過成效也很顯著，他在回答記者采訪，以及回答普大學生的提問時的妙語連珠，讓他成為了普大學生們津津樂道的主角。

直到當天的傍晚，秦克才有空問組委會的工作人員拿這些天所有的會議紀錄以及報告PPT，工作人員對他非常客氣，將厚厚的資料複印了一疊給他，還問他是否需要報告會的錄像，如果需要的話可以刻光碟或者U盤拷給他。

秦克婉拒了，有紙質資料應該就差不多了。

當天晚上，秦克推掉了一切應酬，專心地閱讀起這些珍貴的資料，一直到坐上前往機場的轎車，他也沒停下來。

……

就在秦克與孫利文、陳明、鄭海橋坐著返回夏國的時候，夏國，京城，數學學會的辦公樓裡，幾十個來自各個高校的評委們正忙碌著進行陳省身數學獎的評選工作。

陳省身數學獎是國內中青年數學家最高的獎項，它每兩年評選一次，稱為一屆，每屆都會從一千多百候選人當中，經過三輪投票與篩選，最終評出兩個獲獎名單。

候選人的必須是年滿18周年，且不超過50周歲，在國內從事數學研究、或者是數學教學工作的數學學者。

候選人還必須由國內的數學科研單位、高等院校、全國數學團體協會推薦，

或者由五名正教授聯名推薦。評選的標準主要是看對數學的基礎理論或應用研究有沒有作出突出貢獻，取得優秀的成績，也就是學術成就，此外還要看學術界的名氣、品行、評價等等。

評選工作由夏國數學學會負責，專家組人員是從全國抽簽選出來的數學系正教授。

目前已進行到第二輪了，一千多個候選人只剩下一百人零二人——哦，原本只有一百人，後來有兩個名字比較特殊，是走特殊通道遞交上來，進入候選人名單中的，而且是直接進入二輪結果名單中。

對此有些專家心裡不免滴咕起來。

其實哪兩個人獲獎，專家組們已基本定下來了，一個是燕大學派的正教授，從麻省理工大學畢業回來的海歸，目前43歲，正教授;另一個是震旦學派的，震旦大學的數學系博士，45歲，目前是夏國科學院數學研究所的高級研究員。

每屆的陳省身數學獎基本上都是出身這兩大派系。

不過這屆……來了兩條過江猛龍，是清木大學派系的，一個以往他們根本不屑一顧的“弱雞”派系。

專家們有些頭疼地看著兩份材料上年輕得過分的大學生照片:“他們兩個，一個18歲，一個才剛滿19歲沒半個月……是不是太年紀了。”

數學學會會長郝建昌慢悠悠地喝著茶，沒說話，只是看了眼旁邊。

旁邊的一個中年乾事馬上站了起來:“年紀不是問題，按照評選標準，他們完全有資格進入二輪。”

“問題是，現在國際學術界不還是沒完全認定他們倆個的學術成果嗎?”一個震旦系的專家繼續提出質疑。

“就是，18歲、19歲，這實在太年輕了，數學界很多有資歷有成績的人怕不服……”

“他們還年輕，我建議可以再等兩年，到時國際學術界如果真能認定他們的成果，再評選也不遲。”

十幾個震旦系的專家陸續發言。

一個燕大系的專家忽然起身，說道:“我有不同的看法。所謂的‘國際學術界未正式認定他們的學術成果’，那也只是缺個流程的形式而已，前天參會那麽多國際數學界的權威們在，也沒一個站起來推翻‘青檸數論四階變換法’，以及這六個論證過程，足以證明秦克和寧青筠的學術成果是受到廣泛認可的。”

另一個燕大系的專家也起身道:“起碼孿生素數-秦定理已掛在了IMU的官網首頁上了，這個學術成果誰也無法否認。光憑這條定理，這屆不選秦克，難以堵住世人之口。”

“寧青筠與秦克共同創出‘青檸數論四階變換法’，證明了三個世界級猜想，也應該入選。”

“報告會上的完整視頻都發布出來了，我認真研讀過，確實非常高明，毫無錯漏。”

震旦系的專家們意外地看向這些人，心想你們燕大不是向來與清木大學不對付嘛?怎麽忽然力挺起清木大學的學生來了?

“沒錯，看看網上的呼聲，如果這屆陳省身數學獎，秦克和寧青筠沒能獲獎，怕會引起民眾的強烈抗議與質疑。”

“我也讚成秦克和寧青筠進入第三輪投票環節。”

“這兩個年輕人應該入選。”

“陳省身數學獎與資歷、派系、年紀無關，只看學術成果，我對秦克和寧青筠入選，持支持態度。”

另外二十幾個與燕大系、震旦系沒什麽關聯的中立評委也出聲，支持秦克和寧青筠。

數學學會會長郝建昌這時才出聲:“既然多數人都同意秦克和寧青筠進入第三輪的投票環節，那我們就準備一下，半小時後進行投票吧。”

第三輪只會剩下四個候選人名額，由全體評委從中投票選出兩人，這兩人將會是本屆陳省身數學獎的得主。

見到看來謹言慎行，極少在評選工作中進行表態的郝建昌會長居然以如此明顯的態度推動此事，震旦學派的專家們才發現不對勁。

某個專家與燕大方面的教授私交頗深，悄悄地問了句，那教授給他使了個眼色，手指向上指了指。

那專家心中一凜，暗罵自己真夠笨的，來京城後居然沒打聽一下最重要的風向！他回去座位後低語了幾句，那些有私心或者純屬有些妒忌的專家們立刻額上冒冷汗。

第三輪投票環節，專家組七十三名評委拿起筆，在秦克、寧青筠的名字下面勾了圈。

很快，“清木大學的大一學生秦克、寧青筠，以全票通過的紀錄，同時獲得了本屆陳省身數學獎”的消息，便以極快的速度在數學圈子裡流傳開了……

……

在飛機上的秦克自然不知道自己已獲獎的事，他也沒太關注，接到陳伯伯的電話後他基本就澹定了，該是他的，誰也搶不走。

所以他很澹定地一直在鑽研普大學術報告會最後兩天的會議紀錄和PPT資料。

會議紀錄就是全程的錄音整理，結合普大當時安排的速記人員的筆錄，一起整理出來的，都是會進行存檔的學術檔桉，所以根本不用擔心在報告會上分享的學術成果會被人剽竊、搶先發到學術期刊上。

秦克一直看了將近一天，才將這些資料全部看完，消化掉裡面的知識。

“叮！你鑽研學術報告，獲得了5點學術積分(數學)！”

伴隨著系統的提示音，秦克的數學科目升級進度條，終於突破了1000/10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