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列列的俘虜被押到寨前。
“當奴隸還是當死人?”尹春提著刀殺氣騰騰的問著。
不得不佩服胡人中還是有硬骨頭的。
寧死不屈。
楊崢沒時間感化他們。
環首刀落下,一顆顆人頭滾落在青青草原上。
殷紅的鮮血在青草上暈染開,大紅大綠。
硬骨頭不少,軟骨頭更多。
西海胡也是一個聚合體,自西域遷徙至此,沿途屠滅了不少部落,裹挾青壯,逐漸壯大。
楊崢有時候想不通,曹魏其實沒多少精力管理西海這片兒。
冶無戴在西海日子過的也不錯,完全可以效仿歷史上的吐谷渾,不斷壯大。
土地多的是。
冶無戴偏偏要跟曹魏過不去。
即便打下武威又如何?
能擋下曹魏的反擊嗎?
最大的原因只能是冶無戴長期居於西地,對曹魏的實力缺乏認知,對中原缺乏了解。
而相對的,羌人、鮮卑、匈奴就狡猾的多。
西海水草豐美,又有鹽鐵之利,冶無戴苟上二三十年,趕上司馬晉室,機會多的是。
沉不住氣就是這個下場。
家被偷了,冶無戴即便回返也元氣大傷。
能不能扛住其他部落的挑戰都是問題。
一列列的青壯後肩上被烙上“楊”字。
作為一個穿越者,當奴隸主的感覺並不太好。
但若是不加強人身依附關系,不可能罩住這麽多異族,他們也不會真心投靠。
楊崢為了壯大自己,只能無所不用其極。
日後待其徹底歸化服從,可以放寬管制,但現在必須嚴厲。
奴隸製在西面各國大行其道,即便此時的中原王朝,何嘗不是變相的奴隸製?
屯田兵農與農奴有何區別?
底層士卒與兵奴有何區別?
更不用說世家大族圈禁人口和土地。
大漢倒了,不僅是天下秩序崩潰,也是漢文明的一次嚴重衰退。
曹魏和司馬晉都有機會重振旗鼓,卻都選擇腐爛下去。
攻破了西海胡,讓周圍的部落風聲鶴唳。
楊崢本著友好和睦團結友愛的原則,扯著曹魏的旗號向各部派出使者,讓他們的首領來大通山下舉行親切而友好的會談。
這年頭刀子狠了,朋友也就多了。
西海大小部落非常踴躍。
牽牛送羊的,熱情的不得了。
大家一致覺得冶無戴罪該萬死,幾個首領拍胸脯表示將來定要砍了冶無戴的腦袋,獻給朝廷。
當然,也有不配合的賤骨頭。
楊崢覺得是自己的誠意還不夠。
當即派出嗷嗷叫的劉珩,領著邵提磾,出兵兩千前去探望。
半天時間,劉珩提著幾顆腦袋,驅趕千余青壯回營。
部落首領們的眼神頓時更加友好了。
六七天的時間,大家殺牛宰羊,載歌載舞,其樂融融。
不過快活的日子,總是流逝的特別快。
斥候從東北面飛奔而回,冶無戴回軍了。
似乎各部落首領也收到了消息,眼神中的友善逐漸有些變味。
楊崢覺得有必要跟他們再談談心。
“夏侯霸將軍五萬大軍在西都枕戈待旦,郭刺史十萬大軍在隴西,不日將圍剿冶無戴,諸位可要想清楚。”
“西都只有三四千人,什麽時候來的五萬大軍?蜀軍北伐,
郭刺史怎可能從隴西抽身?” “楊都尉休要唬人。”
“夏侯將軍若有五萬大軍,又怎會在西都裹足不前?”
……
首領們嘰嘰喳喳,對涼州如今的形勢比楊崢還清楚。
楊崢咳嗽了一聲,面不改色,“這麽說諸位是要與某為敵,與大魏為敵了?”
“我等只是西海小族,不敢與大魏為敵,只不過冶無戴素來殘暴,楊都尉還是快快回西平。”一滿臉大胡子的首領道。
這就開始趕人?
看來這麽天的親切友好全是假的。
楊崢心痛不已。
感覺受到了欺騙。
部落首領都看著他,眼神中有些許的迫不及待。
楊崢哈哈一笑,“主不可以怒而興師,將不可以慍而致戰,冶無戴久攻姑臧不下,千裡回軍,已成疲軍,今來戰我,自取滅亡爾!”
部落首領們也跟著哈哈大笑。
“楊都尉神勇!”
“楊都尉用兵如神!”
“楊都尉天縱奇才!”
……
不要錢的馬屁從他們嘴中瘋狂噴出。
帳中一片烏煙瘴氣。
能混到族長的,能在這弱肉強食的草原上生存下來,沒一個是傻子。
尹春幾次眼神示意。
劉珩的刀子都拔出一半了。
但楊崢都搖搖頭,笑的更親切了,“這一次,某與諸位打個照面,下一次某再來之時,諸位一定要想清楚。”
肥肉已經進肚,幾條小魚小蝦,去了也就去了。
這些人也指望不上。
萬一有人給冶無戴通風報信,弄不好就掉坑裡面了。
殺了他們,部落群龍無首,秩序大亂,互相吞噬,說不得就弄出一個巨無霸出來。
不殺他們,下一次進西海,他們還會這麽淡定嗎?
出來混,總要講究一些吃相,別人一召既來,現在一刀砍了,傳出去, 名聲就臭了。
眼前最大威脅是冶無戴的大軍。
沒精力跟他們虛與委蛇。
送走這幫人,營中立即清淨不少。
楊崢收起笑容,巡視士卒。
一場大戰,他們的精氣神早已蛻變。
眼神更加堅韌,士氣更加高昂。
這幾天的休整,各種肉食不斷供應,他們的身體也健壯不少。
冶無戴的家當不少,弓箭、長矛、皮甲,足有上萬。
馬匹和牲畜也有六七千頭。
羌營、賨營精神抖擻,又多了一千多人的胡營,一千多人的奴隸軍。
羌營、賨營望向楊崢的眼神充滿了崇拜。
胡營、奴隸軍則是惶恐和畏懼。
這種惶恐和畏懼是任何言語都無法驅除的。
楊崢只能另辟蹊徑,將冶無戴和胡將們的家眷推了出來,按在營前。
婦孺的哭喊和老者的怒罵響成一片。
“殺了他們!”楊崢面沉如鐵。
邵提磾咬牙提刀,指揮胡營站在奴隸軍之後。
“不殺他們,你們就死!”楊崢淡淡道,但話中的殺氣,令人不寒而栗。
沒人懷疑他的話。
在沒有建立信任之前,只能以恐懼威懾他們。
楊崢也不想這麽做。
然而生死存亡面前,沒有時間慢慢培養感情培養信任。
沒人知道他此刻的心情,戰戰兢兢,如履薄冰如臨深淵。
奴隸手中的刀終於落下。
鮮血在青天白日之下,匯聚成一條小溪,在青草上緩緩流淌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