戀上你看書網,爭魏
洛陽朝堂上,正爭論不休。
“羊祜喪師辱國,錯失良機,按律當斬!”太中大夫王覽奏道。
王覽也是琅琊王氏出身,王祥有臥冰求鯉之美名,王覽亦有“王覽爭鴆”的典故。
大名鼎鼎的“書聖”王羲之,正是其曾孫。
羊祜要斬王戎,王戎卻是琅琊王氏的心肝寶貝,兩邊形同撕破臉皮。
司馬炎心頭也怒氣狂湧。
這麽好的時機,羊祜手中八萬大軍,西陵三萬,路上還有司馬伷的五萬步騎,而陸抗只有三萬,就算攻不破江陵,至少可以熬到司馬伷趕到戰場吧?
司馬炎認為此戰十拿九穩,所以才把司馬伷弄上去,刷刷軍功。
但短短兩個月,大戰就結束了。
晉軍慘敗,步氏兄弟被夷滅三族……
司馬炎才剛登上皇位幾年?
更為嚴重的是,此戰幾乎讓荊、豫數年累積的軍資全部葬送了。
此消彼長,晉國先南後西的戰略,差不多宣告破產。
反而吳國士氣大漲,孫皓在建業叫囂著要報仇雪恨。
“陛下繼位以來,從未有如此大敗,不斬羊祜,何以正國法,正人心?”荀勖這個時候也站了出來。
荀勖原本是曹爽掾吏,曹爽倒台,荀勖投靠司馬家,為時人所輕。
司馬家屢次招攬羊祜,羊祜推辭不就,為時人稱讚。
所以荀勖一直暗中嫉妒羊祜。
現在正是落井下石的好機會。
司馬炎目光閃爍,心中雖然憤怒,但也知道羊祜不能殺。
其一,他的名聲太重了,司馬炎不願再背上擅殺名士的汙名。
其二,羊祜的才乾他是知道的,此戰未開始之前,羊祜就一再上書,西陵之戰時機未到,不可輕動。
但世事發展太快,誰知道孫皓此人不遵循常理,居然敢冒著荊州失手的風險把窗戶紙捅破。
陸抗在極端不利的情況下力挽狂瀾,也大大超過了司馬炎的預料。
泰山羊氏與琅琊王氏不和,正合司馬炎分化士族之心。
轉眼之間,心中有了決定,目視石包,但石包閉著眼,又睡著了。
只能目視賈充。
賈充朗聲道:“臣以為不可,此次戰敗,乃我軍準備不足,倉促而發,羊祜雖有過錯,但罪不置死,擅殺一鎮都督,其他諸鎮作何感想?且勝敗乃兵家常事耳,願陛下明鑒。”
有人出來給台階,司馬炎就好下台階,“正是如此,使功者不如使過,羊叔子經此一敗,必兢兢業業,諸位不妨以觀後效,以待將來。”
王覽六十多歲的人,人老成精,知道司馬炎不願殺羊祜,再勸也是徒然,便默不作聲。
“然戰敗之責不可不罰,荊州刺史楊肇勇而無謀,削職為民,豫州刺史王戎——”司馬炎目光轉向王祥、王覽等人。
王戎的黑料不少。
擔任豫州刺史期間,派遣下屬私建院宅,超出規製。
此次戰敗,跟他也有很大關系,如果豫州兵能聽羊祜指揮,江陵或許就先攻破了。
“豫州刺史王戎降為山陽太守,荊州都督羊祜貶為平南將軍,行都督荊州事。”司馬炎到底還是不願太得罪琅琊王氏。
一碗水端平。
“陛下英明!”賈充、荀勖帶頭跪拜。
司馬炎原本對先南後西的戰略就沒多少信心。
與司馬師、司馬昭不同,他更想要的是守住中原的一畝三分地。
中原的內卷是全方位的,士族、百姓,連他這個皇帝也是如此,背後還有一個齊王司馬攸。
所以內部穩定大於外部擴張。
司馬攸這幾年聲勢與日俱增。
每次司馬炎與其面談的時候,亦敬憚之,每句話都深思熟慮才說出口。
“眼下孫皓即將入寇,諸位可有良策?”司馬炎揉了揉額頭。
荊州戰敗,也告訴晉國君臣一個道理,東吳尚有一戰之力。
倒不是司馬炎怕孫皓,而是這麽被東吳粘著,抽不出手去對付秦國。
秦國才是生死大敵。
越是深藏不露,越是讓人膽戰心驚。
荊州大戰,秦國絕對有實力分一杯羹,但就是不出手……
其中的意義不言而喻,他們是在積蓄國力,盯著中原……
“壽春,雞肋也,陛下不妨讓出壽春,與東吳修好,結盟而抗秦賊!”王覽果然是儒生心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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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一出口,司馬炎的臉色就沉了下去。
自古割土求和就是大忌。
尤其是孫皓這樣的人,得寸進尺,今天把壽春給他,明天他就敢要許昌,而且孫皓已經發出狂言,要入主洛陽。
“此禍國之言!壽春若失,吳人水軍順淮水入潁水,數年之間,中原糜爛!”石包實在聽不下去了,也裝不下去了。
“壽春絕不可棄!”司馬炎沉聲道。
石包是先南後西戰略的支持者,“吳人屢動刀兵,必大耗國力,壽春正可為吳軍之墳墓!天以此功授陛下,陛下豈可拒之門外?”
“臣聽說此次孫皓決定禦駕親征!”賈充一對三角眼冒著光。
上一次沒拿下孫皓, 這一次孫皓又來送了。
司馬炎臉色好看了許多。
“臣建議調嚴詢、牽弘等驍將南下,務必重創吳軍!”石包雖然在朝爭上裝聾作啞,但在軍略上,無疑是當朝泰鬥。
話中意思是,不要再派司馬家的幾個王爺上去貼金了。
這一次玩真的玩大的。
司馬炎自然能聽懂,拍桉而起,“此戰當擒殺孫皓此獠!”
建業城內。
孫皓正在大發脾氣,“老匹夫,居然敢忤逆朕,反了,全都反了!”
他嘴中的老匹夫自然是剛回到建業的丁奉。
孫皓要北伐,丁奉沒同意,孫皓碰了個軟釘子。
“陛下乃天子,豈能為臣子所製?”別人都不敢上前,但中常侍岑昏卻毫無顧忌。
孫皓大興土木、廣采民女都是他在背後出謀劃策。
“那說你怎麽辦?”孫皓紅著眼盯著岑昏。
岑昏陰仄仄道:“右大司馬為國征戰一生,也到了頤養天年的年紀……”
丁奉不僅是大司馬,還是左軍師,位列三公之上。
建業吳軍大半都是他部下。
孫皓再暴虐,也不敢衝丁奉尥蹶子,稍有差池,他這個皇帝也就當到頭了,什麽人能惹,什麽人不能惹,孫皓還是心知肚明的。
兩隻眼珠子一轉,搖了搖頭,“此事當徐徐圖之!”
“陛下英明!”岑昏恭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