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溫煦的陽光灑在大地之上。
楊崢兌現承諾,從奴隸軍中挑選一萬七千余人轉為正軍。
沒被選上的,也賞賜了糧食和鹽。
劉珩為親兵都尉,皆加副統製之銜。
驍騎營和銳步營各擴充至六千至八千不等。
又增設越騎、先鋒、攻堅三營。
驍騎走精騎的路子,由蒙虓主之,越騎則招攬羌胡擅騎射者,以周煜主之,先鋒、攻堅則是步軍為主,摻雜少量騎兵,不設主將。
麾下兵力擴張至五萬一千三百余人。
每屯設宣義郎,主管士卒思想教化,鼓舞士氣,監督軍中風氣。
張特為東面統製,屯銳步、攻堅二營於金城。
周煜為西面統製,屯越騎營於西海。
尹春為南面副統製,屯先鋒營於大榆城,控鎖河曲。
楊崢領親衛、驍騎二營鎮西都。
漫山遍野都是歡呼聲。
連春耕都賣力起來。
親衛營擴充至一萬二,具裝騎兵一千五百余,輕騎兵兩千五百余,重甲刀盾兵三千,弓弩手三千,斥候一千余,親兵一千余,皆有楊崢直轄。
龔飛稚、羅虎子、鄂山石、樸進、杜河等五賨將副之。
周放鎮守臨羌,袁效鎮守安夷,邵通鎮守龍耆。
在與杜預細細商議之後,建軍謀司、屯田司、宣義司,皆由楊崢兼任。
杜預以長史領軍謀副司丞,魯芝、張特、周煜、薑伐野皆為參軍。
屯田司太大,權力也重,很多奴隸拿起一根竹竿就是兵,楊崢不得不兼任,以楊濟、楊囂、趙登為副司丞。
宣義司只是牌子先掛起來,很多青營選拔出來的宣義郎剛剛赴任,需要歷練,以待日後提拔。
值得一提的是,經過宣義郎暗中考核評估後,一些羌人將領被提拔起來。
尤其是余胡,被提為積石山守將,領兩千人,鎮守積石堡。
破羌之戰,功勞最大的是蒙虓,血戰破胡廣、胡岐兄弟,其次是周煜、孟觀、龔飛稚。
形勢最危急的時候,楊崢幾乎認為周煜已經叛變了。
當然,在那種情況下,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考量。
楊崢可以容忍他的猶豫。
而且戰後,周煜也送來了司馬家使者師纂的人頭。
這段時間九野營也搜出不少密信,不是給陳泰的,就是給郭淮的。
多是地方上的漢家大戶,以及魯芝麾下亭長一級的小角色。
不過讓楊崢欣慰的是,從軍中出去的信只有三封。
是誰,楊崢沒興趣知道。
這三人沒有造成任何災難性後果,說明自己對軍隊的掌控力還是很強大的。
其實只要制度上沒有漏洞,羌胡將領也翻不起大浪。
如同盛唐之時的安祿山,其實是鑽了唐玄宗人事上的漏洞。
經歷此戰之後,楊崢反而覺得在面臨洛陽朝廷的壓力時,羌胡將士反而比漢軍可靠一些。
宣義司成立後,接到的第一個命令,就是宣揚羌漢同宗、羌漢一體。
在軍中、地方大力宣傳。
當著諸將校的面,楊崢把所有的信都燒了,“以前是以前,以後是以後。”
將校們一個個面露佩服之色。
但同時也有些驚懼,密信為何會出現在楊崢手上,這本身也是一個警示。
框架搭建起來,肯定有不完善之處,但會慢慢改進,不用急於一時。
楊崢與杜預巡視金城郡諸城。
奴隸大軍已經返回各自的屯田。
鄧艾軍俘虜一隊一隊押往田間,親衛營提著刀弓鞭子,督促他們乾活。
稍有不從,便是一頓鞭子。
田壟上木樁上還掛著幾顆人頭。
殺一儆百這招永遠不過時。
“金城郡可以效彷鄧艾的南安郡,沿黃河、湟水十裡一塢堡,二十裡一烽燧。”杜預建議道。
彈劾奏表和請願書上去了,也不知朝廷是什麽意思。
大概率只能默認現實,然後暗中集聚實力,等待下一次的翻臉。
跟西平死磕沒有意義,還要從長安或者洛陽調集重兵,吃力不討好,司馬父子應該不會這麽乾。
破羌一戰,為楊崢贏得了發展時間。
“這是當然,下一次鄧艾再來,就會看到一座銅牆鐵壁的金城郡,不過下一步,還請元凱教我。”楊崢知道自己短處,爭鋒與兩軍之間,是自己的長處,戰略發展,就是自己的短處了。
而杜預算是楊崢手上唯一具有戰略眼光的人才。
軍謀司成立的初衷意義便在於此。
不能總楊崢一個人摸著石頭過河。
萬一沒摸準,栽下去,可就再也沒有爬起來的機會。
杜預眼神閃閃發亮,“東守西出,北和南撫!”
楊崢愣了一下,“西海已然到手,荒川異域,勞師遠征,似乎有些勞民傷財。”
杜預折斷一根灌木枝,在地上勾畫出涼州、西域、雍涼的大致地圖。
“雍涼有郭淮,實力強大,鄧艾雖然敗了一陣,但有司馬父子支持,短期內會恢復實力,我們沒有任何機會,就能攻下,也會陷入蜀國與洛陽的兩面夾擊之中,一定會敗亡,東面不可出。”杜預在雍涼劃了筆。
然後指著北面,“聽聞興雲有取涼州之意,但恕我直言,時機未到,冒然取之,朝廷一紙詔令,匈奴、鮮卑、羌胡為爪牙,地方豪強為黨羽,互相勾結,十年之內我軍難以廓清亂局,而十年之後,司馬父子的天下必然穩固,是時揮幾十萬關東軍來攻,將軍能守住否?”
楊崢眉頭一皺,匈奴、鮮卑、羌胡倒也好辦,提刀子砍就完事了。
但地方豪強有多難搞,楊崢心知肚明。
陳泰都搞不定,自己無名無分的,更難。
楊崢點點頭,的確是時機未至。
杜預又指著南面廣大的羌地,“我軍已然佔據河曲之地,羌人一盤散沙,自為仇讎,並非所有部族都要與將軍為敵,可滅其強橫者,招撫其弱小者,假以時日,我軍勢力可向高原延伸。”
這個策略其實已經在施行。
奴隸、待歸、治民之策頒布之後,越來越多的羌人走下高原,成為待歸。
楊崢記得歷史上的這個時期正處於小冰河時期,大量草原、西域、高原部落向中土遷徙。
是大融合的外部因素。
高原之上,到處是封凍區,缺衣少食,互相攻伐掠奪,反而投奔西平,還有一線生機。
杜預指著西域之南、西海之西的廣大領土,“此地瓜果滿山,牛羊盈野,只有幾個羌人部落,興雲大可取之,以為牧馬之地!若他日西域有變,可由此進西域,若涼州有變,我軍亦可由此轉攻敦煌、酒泉。”
補齊這個區域,連接上河曲,正是歷史上吐谷渾的版圖。
杜預在西海劃分牧區,對西面地緣有一定的認知。
拿下這個區域, 加上金城,就不是涼州抱西平入懷,而是西平反過來要抱住涼州!
要不怎麽說還得要個謀士呢?
劉備遇諸葛亮,孫策遇周瑜。
而杜預絕對有資格成為這時代頂級的謀士。
以前是趕鴨子上架,不願為楊崢出謀劃策,高平陵之變後,杜預也就看清了司馬家的本性。
見楊崢頗為意動,杜預拱手道:“預在西海一年,熟知當地形勢,請命三千部眾,為主公取之!”
稱呼已在潛移默化間改變。
三國都不是大一統的王朝,所謂忠誠也就沒那麽嚴苛。
蜀國投魏,魏國投蜀,各有人在。
而楊崢若是能把這些土地收入囊中,有實力成為第四國。
這等名垂青史的功勳,杜預豈能不動心?
楊崢心花怒放,“元凱此去必定成功,我六千撥驍騎營與一千重騎與你,若有難處,可向伏羅城求援。”
杜預笑道:“三千騎足矣,再多虛耗糧草,反不為美,屬下一路招撫討伐,輕而易舉,三月之內,必定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