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努力控制自己的表情回到扶靈殿跟他們說:“我已經大概清楚我們現在的位置,不過人皮圖的密碼我不能告訴你們,而且你們要答應進入地宮後不能殺我。”
假楊冬很乾脆的答應了我的要求,為表誠意還把我的柯爾特掛在了我的脖子上,我一掂分量就知道子彈被卸了,果然她說:“等進入地宮就把師兄的東西還給你。”
我心說你還裝上癮了,然後她把我的手捆了個結實在後面牽著我走,像是遛狗,不過虎落平陽不叫,我暫時不跟她計較,走在隊伍前面一邊看羊皮圖一邊看前方甬道,余光瞥向周邊壁畫。
走了一段時間後我終於明白了她們為什麽稱這裡為迷宮,看似平順的甬道,但你經過某個扶靈殿後,你會發現這裡的壁畫和之前是銜接不上的,比如同樣是四號,我們在行走了一個多小時後,中間經過了二號和五號又回到了這裡,那次四號一邊是神賜一邊是治國,但現在卻變成了征伐和祭祀,我坐到一邊的台階上看著前方的甬道,企圖找到他們在自主移動的證據。
老道士坐到我旁邊說:“小夥子啊,這些甬道一直是在自主移動的,你之前好像不知道啊,告訴你人皮圖密碼的人難道沒有說嗎?”
他的語氣中是毫不掩飾的質疑,這句話卻忽然讓我冷靜下來,我走向征伐那條甬道,意識到這幅圖我是看過的,在剛剛被白霧包裹的時候,我身處的那條甬道的壁畫就是這幅,那團被白霧籠罩的石頭正是天神在河邊賜給他的那塊,在腦海中順了一遍腦中的幾個甬道的壁畫,我讓所有人集中到征伐的甬道,因為不清楚它們變化的規律,現在能做的只有等。
黑暗中的時間過得非常的緩慢,除了幾個人的呼吸聲一片寂靜,我在心裡計算時間,每隔大概半個小時去看一次對面的甬道,等我第四次確認對面還是祭祀時,叫達爾的異域漢子有些暴躁的起身踹了我一腳,我捂住腰腹冷冷道:“要是不相信我你現在就可以弄死我,要是沒別的辦法就好好坐在這等著。”
達爾握了握拳頭坐了回去,狠狠從肉干上撕下一塊,面色不善的看著我,大概是在想著:等出去了看我怎麽收拾你。
我沒空管他重新看向甬道,就在這時甬道壁畫的線條忽然像活著一樣蠕動起來,在我眼前慢慢變化成了另一幅畫,我不由覺得驚奇,本以為它的變化會像是緩慢移動的樓道沿著一個中軸線不規則的變換,沒想到居然是這樣的。
招呼了一聲我率先進入甬道,壁畫是和征伐銜接的驅奴,大批的小國奴隸被手持獸鞭和鐵矛的士兵驅趕的前行。
壁畫的變換極不規則,假楊冬不許我睡覺,她們大概也意識到,人皮圖的密碼能夠解讀墓道的變化規則,她們無法從我的行事中總結出規律,隻好鞭策我的精神,奴役我的身體,我估算我們大概在迷宮裡走了兩天的時間,直到看到了一副之前從未見過的壁畫:一圈圈圍繞著一個巨大黑洞的士兵正在跳舞,恍惚的精神陡然清醒,我意識到出口快到了。
果然等我們走到甬道的盡頭髮現不再是扶靈殿,而是一塊碩大的黑石星宮圖,透過夜視儀看這幅圖我幾乎以為自己已經走出山體看到夜幕繁星,十分璀璨。
他們一行人都異常欣喜,沒人再盯著我而是一個個仰頭看向星宮圖。
老道士道:“上世紀有人在蚌塑發掘出四千多年前的龍虎天文圖,東宮蒼龍盤空西宮玄武躍出,墓主棺槨盤踞其中,
因蒼龍蟒身鱷頭曾被猜測為人王伏羲之墓,後因各界眾說紛紜,作假傳言鬧得風風雨雨,始終未能確認,而眼前這幅星官圖已具三垣二十八星宿雛形,大星二百一小星千余,看來薩爾貢時期觀星水平已經頗高,甚至可以用來預測風雨,開墾農耕。” 假楊冬道:“楊老的意思是,這道圖後就是我們要找的地方?”
老道士點了點頭道:“多半是了,古人崇敬星宿,以星宿明暗起落問吉凶卜運勢,墓葬常以墓主的生辰八字繪製星圖作為主墓室的穹頂以期能飛升為星官天神,不過若論風水,此墓聚風無水,天不浮地不凝,若葬先人難以蔭蔽子孫不說,輕則屍腐骨化重則死後不寧重啟變化。”
幾人聞言面色均是一變,我幾乎聽見了幾聲子彈上膛的聲音,假楊冬問:“四千多年前的活屍,豈不已經逆天?”
老道士面色有些凝重:“你們此行所尋之物本就分屬造化之外,有此物在活屍成魃也說不準。”
幾人一時都不說話,我忽然看見達爾扭頭憋了我一眼,面泛冷笑道:“這小子留著也沒什麽用,省的後面遇到僵屍了搗亂,先殺了祭旗吧。”
我心說你個外國佬還知道祭旗呢,就看見黑洞洞的槍口指向我而後‘嘭’的一聲巨響,我隻覺腦邊一熱嗡鳴刺耳,心頭呼吸一窒,過了片刻才反應過來子彈剛剛蹭著我右邊頭皮過去,若不是那鐵奴手快將槍口一偏,我現在已經跟閻王爺報道了。
“達爾!”假楊冬也沒想到手下這麽手快,冷呵一聲,那漢子這才作罷。
我從一開始就感覺到這個外國佬對我敵意特別大,也不知道是為什麽,暗暗警惕後面一定要小心這個人,行李搶不回來就算了,得找個機會跑,小命要緊。
楊道士這時已經發現了一絲圖中的訣竅道:“此墓位處西南,主朱雀,三光之廷,匡衛十二星,大星為將, 六諸侯和五帝座皆不在其位,而為將星所拒,所以能讓將星歸位則生門可開。”
假楊冬聞言一喜,喚道“鐵奴”繼而想了想又伸手一拉牽我的繩子,我頭還有些發暈被一拽往前一個踉蹌,她把我繩子解開,往黑石前一推說:“你上去把將星歸位。”
我看那鐵奴已經半蹲趴在黑岩上,心知他們是怕有機關拿我趟雷,只不過人在屋簷下,上前踩著他膝蓋兩腳踩上他肩頭,這些星辰的點不知是什麽做的,觸手溫熱,四周有纖毫行軌,應該就是能夠移動的,按住將星向朱雀左前移動一寸便聽哢噠一聲。
繼而整個甬道“哢噠……”之聲不絕於耳,腳下石道逐漸開始振動並且幅度越來越大,幾人都認為是機關開啟的動靜,連那楊道士都面露得意,他沒能解開迷宮自覺下了面子,此刻終於能夠一顯身手。
我從鐵奴肩上下來剛想從岩石上跳下去,卻感覺到他的手緊緊在我胸前按住,頓覺奇怪,忽然轟隆一聲巨響,眼前影像一黑,整個墓道地面如同一扇巨門分開兩半,假楊冬幾人臉上喜意猶存還來不及表露驚懼就驚呼著墜入黑暗,眨眼化作一個黑點不見蹤影,我久久沒有聽見落地之聲,看來底下極深,不由渾身冒冷汗,若不是這鐵奴,我現在也已經下去了。
“你你你……”我又驚嚇又驚訝想問他什麽意思,咽了口唾沫緩緩扭過頭去,就見他將附耳星從畢宿歸位,繼而一躍兩丈將我剛剛摸得那顆將星推至底部,我感覺身下黑岩一顫震動了起來,在左側露出一人寬的洞口,鐵奴矮神鑽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