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天空烏雲密布,時不時的傳出雷鳴聲。
天空之下是數不清的人群,這些人大部分穿著類似古代戰甲的裝扮。
也有一小部分人穿著戲服,或者光著膀子。
這些人的面容十分模糊,就連男女都很難分辨。
而這些人都在死死的盯著前方的高台。
在哪高台之上,是一個身穿皇袍的男子,這個男子正在說著什麽。
隨著他的聲音落下,整個台下的人群頓時變的火熱起來,數不清的人抬起手中的長矛大聲的吼著。
那些身穿戲服的人在哪裡低著頭,衣袖在眉眼之間劃過。
各色各異的人們都在用自己的方式來歡呼。
隨即,在顧西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場景驟然一變。
原本火熱的場景成了死一般的寂靜,高台還是那個高台,士兵還是那些士兵。
放眼望去,整個士兵所組成的戰陣卻顯得有些殘破不堪。
有的地方甚至僅僅只有一柄只剩一半的兵器倔強的矗立在哪裡。
仿佛曾經那個愛笑的男孩依舊手持著它,滿目星光璀璨的看著高台上的人影。
在哪個時候,只要人影一聲令下,便有無數的人前仆後繼的為他赴死。
可是如今,那些可以為他前仆後繼的人基本上快要死傷殆盡了。
只剩下了一群殘兵敗將,他們的身體早已經殘缺不全,可是他們的目光依舊火熱,依舊充滿了戰意。
只要人影一聲令下,他們依舊可以為他赴湯蹈火,哪怕是身體早已破敗不堪。
鮮血順著他們的臉,他們的鎧甲,他們的兵器緩緩留下。
在這片被鮮血所浸泡的泥土之上緩緩的匯聚成為了一個個血泊。
高台上的人影此時正端坐在哪裡,腰杆依舊那麽筆直,黃袍也還是那麽的一塵不染。
他的目光緩緩的在士兵的身上移動著。
那些被他看到的士兵下意識的挺了一下原本就筆直的身體。哪怕是他的雙臂已經失去。
在人影的目光看向他的一刻,他還是那個健全的戰士。
可以繼續衝鋒陷陣。
很快,在隊列的後方,數不清的怪物嘶吼著,咆哮著向他們衝來。
很快,一個高台之下的人影收回望向高台之上的目光。
隨後雙眼通紅的舉起了自己手中的長槍。
大聲的向著士兵們吼著什麽。
很快,原本如同雕像一樣的士兵。轉過身去。如同鋼鐵洪流一般,向著怪獸衝去。
戰鬥一觸即發。
也就在這一刻,台下原本身穿戲服的人緩緩退去了外面的衣衫,露出了裡面穿著的宛若鮮血浸泡的紅色衣衫。
他們開始翩翩起舞,嘴裡不知唱著什麽,原本聽不到任何聲音的顧西,在這一刻仿佛聽到了什麽。
那個聲音很好聽,婉轉而又悠揚。只不過他聽不清到底是唱的什麽。
在戲曲開始之後,士兵們的目光變得通紅,仿佛隨時都可以滲出鮮血一般。
隨著戰爭的持續,紅衣人的鮮血順著他們的眼睛,鼻子,嘴巴,耳朵緩緩落下。
在這一刻,不知道是他們流淌到衣服上血的原因,還是原本昏暗的天空露出了一縷陽光的原因。
他們那原本鮮紅的衣服,在這一刻好像更加亮麗了。
很快第一個紅衣倒下了,接著是第二個,第三個……
這些紅衣,哪怕是在臨死前一秒,
他們的聲音也沒有任何的改變。就算喉嚨已經被鮮血填滿,也沒有出現任何的雜音。 前線的戰士們也在快速的縮減著。他們拚了命的阻擋著敵人的進攻。
哪怕是四肢具廢,他們也要用牙咬著這些怪物。
哪怕是死無全屍,他們也不會讓這些肮髒的怪物接近他們的皇帝半步。
可是人終究是人,總有力盡之時。
此時的顧西已經不知不覺的走到了戰場的中央,在這一刻,他好像沒有了對異徒的恐懼。只有深深的恨意。
此時的他就好像一個虛無的人,默默的看著眼前的一幕。
他曾經試圖在一個異徒的手下救下一個士兵,可是當他的手抓向士兵的時候。
卻如同幻影一樣的穿了過去。
也就在這一刻,他才清醒了過來,原來自己只是一個過客。
此時的顧西有些呆愣的看著眼前的一幕,一種壓抑,煩躁的情緒在他的內心逐漸升起。
雖然他好像虛影一樣,沒辦法做任何事,
可是眼前的戰場卻讓他沒有一絲觀看電影的感覺。
這一切都是那麽的真實,士兵們眼中的瘋狂,眷戀,仇恨。
這一切都在無時無刻的影響著他,漸漸的,他的雙目通紅,一股暴虐的情緒在他的內心升騰。
頓時,他的周身被一種玄色的霧氣彌漫環繞。
而就在這時,高台之上的人影有些詫異的望向了他所在的方向。
隨後高台上的人影眉頭一皺,隨後大手向著顧西的方向輕輕揮動了一下。
頓時,顧西眼前的場景猶如玻璃一般破碎。
隨著畫面的破碎,顧西來到了一個漆黑無比的地方。
在這裡沒有任何的光亮,也沒有一絲一毫的聲音。
漸漸的顧西周身的玄色霧氣緩緩的回到了他的體內。
原本有些暴虐的情緒也漸漸消失,過了一會,顧西終於回過了神志。
他現在有些分不清剛剛經歷的到底是現實還是夢境。
他看著眼前一片漆黑的場景,漫無目的的向前走著。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這麽做,好像在內心深處,哪裡需要自己過去看看。
也不知道過去了多長的時間,他依稀的看到了一個人影在向著他招手。
等他走近之後,他發現那個人影居然就是他。
仿佛察覺到了顧西的詫異。那個人影微笑著開口說道。
“你不需要有什麽詫異,我只不過是你內心深處的……嗯,怎麽說呢,算了,就把我當做你的另一個人格算了。”
“另一個人格?”顧西有些疑惑,面對著和自己長的一樣的人,他似乎沒有什麽害怕,反而有些期待。
如果真有這樣的一個人,那是不是自己就可以徹底解放了,不用在去面對那些讓他恐懼的事情了。可以回到普通人的身份繼續活下去。
對面的顧西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你想多了,我還是你,只不過我和你的性格不同,我的抗壓能力更強一些。”
隨後對面的顧西有些懶散的癱坐在了地上,並向著身旁的地面指了指。
顧西會意的坐在了他的旁邊。(顧西還叫顧西,另一個顧西以後叫人影顧西。)
人影顧西雙手抱頭,躺了下去,看著漆黑的天空,仿佛喃喃自語,又好像感慨著。
“我啊,在這個地方帶了很久很久了,都已經不知道有多長時間了。
外面的世界是什麽樣子的,有什麽新奇的東西,這些讓我既好奇,又害怕。
所以我就一直呆在這裡,在這糾結中等著人生結束。
畢竟對於我的存在,沒有人知道,就連把我創造出來的你都不知道。更何況別人。”
說到這裡,他有些苦澀的笑了一下。
而顧西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說什麽。
隨後人影顧西又繼續說著,“實際上,這種感覺也不錯。
沒有人知道,就不會有人在意,這樣我就可以做一切我想要做的事情,
可是就算再多的事情也會有厭倦的一天。我越來越想要衝出這個牢籠去外面看一眼,哪怕是一眼我也願意。
我也想去體驗一下你的人生,去體驗一下被父母關心愛護的感覺。
去體驗一下吃美食的味道,去體驗一下做人的感覺。
我想要擺脫這種無時無刻不在痛苦中的日子。
可是啊,就在我想要不顧一切衝出去的時候,你居然又把善意,關愛,等各種情緒分了我一些。
就這樣我某名奇妙的有些心疼你了。
你說可笑不可笑,一個從小就生活在暗無天日的世界的人,居然會心疼你這個生活在花花綠綠世界裡的人。
或許這就是命。”
顧西沉默無言。他實在想不到,在自己把悲傷,痛苦的回憶都關押在內心深處的時候,
居然有一個人在因為他的行為而倍受折磨。
這突如其來的變化讓他有些束手無措。
人影顧西,站起身來,有些寵溺的揉了揉他的頭。
他就好像一個大哥哥一樣,寵溺著,關愛著這個脆弱膽小的弟弟。
不知道這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有些記憶只有他自己知道,顧西卻是早已經遺忘了。
不過那樣也好,顧西只需要擁有美好的記憶就足夠了,哪怕這一切都不一定是真實的。
他的存在或許只是小時候的顧西做的一些自我保護機制。一個擁有著對世界充滿美好向往的顧西,和一個擁有著對世界最大惡念的顧西。
當善念消失,那麽惡念就會降臨。
隨後人影顧西灑然一笑,顧西看著人影顧西的笑容。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我……我以後一定不會把不好的事情關進來了,我會把一些好的事情關進來。”
顧西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說道。
“沒必要這樣,你所謂的不好的事情,其實卻是我生存所需要的養料,如果沒有那些養料我或許也不會存在這麽久了。”
人影顧西有些心滿意足的說道,“好了時間不早了,你也該回去了,有個人說話的感覺還真不錯。”
隨後,顧西隻感覺一陣天旋地轉,整個人都有些暈暈乎乎的。
隨之而來的便是強烈的虛弱感,以及難以忍受的饑餓感。
他緩緩的睜開了自己的雙眼,卻不料被一陣強烈的光芒刺痛了雙眼。
“醫生!醫生!顧西醒了!”
隨著這道聲音的響起,顧西的周圍瞬間由原本的冷清變的異常吵鬧。
接著顧西感覺有人快速的走到了他的身邊,接著各種儀器向著他的身體襲來。
他努力的睜開了自己的雙眼。
緊接著,兩個面色憔悴目光激動的人臉印入他的眼睛。
看到顧西睜開了眼睛後,林姝瑤整個人都激動的快要哭出來了,
要不是因為她,顧西也不會受到這麽嚴重的傷。
如果顧西真的和醫生說的一樣,很難在醒過來,那麽她真的會內疚一輩子。
幸好,顧西醒過來了!
她小心翼翼的看向顧西,“你……感覺怎麽樣呀,想不想吃東西或者喝水?”
而她的另一邊則是因為激動而有些面色紅潤的林妮兒。
不過林妮兒卻沒有說什麽,只是站在一旁有些擔憂又有些激動的看著他。
就在這時,林姝瑤身後傳來了一陣打趣的聲音。
“我說林姝瑤,你是不是看著怎顧西太帥了,想乘機偷偷親他呀?”只見一身繃帶的吳萬明有些調笑的問著林姝瑤。
而在一旁的何文勝也附和著“就是就是,林姝瑤,我看你要是真想要追顧西的話,我們小隊也算是有一樁美談了。”
郭傑則是在一旁傻呵呵的樂著。
雖然是在調笑林姝瑤,可是眾人的目光在看向顧西時卻隱隱有些激動。
只是由於人太多,他們又是男生所以,實在說不出太肉麻的話。
林姝瑤有些微微紅著臉,眼光狠狠的瞪向了三人。
“吳萬明,我看著繃帶就應該給你的嘴也纏上!真是狗嘴裡吐不出象牙!活該你這輩子單身!
還有你,何文勝你和郭傑從小一起長大的,怎麽就不能和人家學學?看看人家平時多穩重?你平時還自詡智者呢?
就你這毛毛躁躁的性子,誰會認為你是智者?”
吳萬明被懟的啞口無言,什麽鬼?這和自己單身有毛的關系?
不過他終究是沒開口懟回去,開玩笑,這要是給林姝瑤說的惱羞成怒了。抓著自己去訓練基地單挑。
以自己現在的狀況,那簡直就是一個有手感的人形木樁。
何文勝看著吳萬明那慫兮兮的樣子,恨的有些牙癢癢。一個大老爺們居然被一個女的嚇唬到了?
丟不丟人?至於林姝瑤說的話,他下意識的忽略了。
開玩笑什麽叫好男不和女鬥?這就是。我可是智者,怎麽能和一介女子一般見識呢。
說實話。由於這幾天顧西的事情,林姝瑤心情異常不好,稍微有點話不對的地方就會被林姝瑤拉到訓練場單挑。
沒辦法誰讓他們有傷在身,完全不是林姝瑤的對手。
只能忍受著林姝瑤的淫威。要不是這樣他們的傷早恢復了。怎麽可能現在還打著繃帶?
吳萬明這個陰貨為了少挨點打,還特意把自己綁的嚴嚴實實的。
想到這裡,何文勝不由得惡狠狠的瞪了一眼還在傻笑的郭傑。
這才是最陰的,這幾天對林姝瑤簡直就和親媽一樣,林姝瑤讓他說話他指定不會唱歌的主。
這也導致了郭傑是幾人中傷勢恢復最快的。
而他們,實在是有時候管不住自己的嘴。總會下意識的懟林姝瑤幾句。
顧西看著何文勝和吳萬明那一臉憋屈的樣子,頓時忍不住的笑出了聲。
什麽情況?這倆貨居然還有怕的時候?
就在顧西笑的暢快的時候,林妮兒卻推著一輛車走了進來。
看著車上那熱騰騰的食物,顧西突然發現,自己好像並不是很餓了。
林妮兒看著突然停止大笑的顧西,好奇的問道“怎麽了?”
顧西露出一個比哭一樣的笑容。“沒什麽,不過這剛剛恢復就吃飯會不會不太好?”
林妮兒則微笑著說,“那不會,你們和普通人不一樣,剛剛醒來的你們就需要這樣有能量的食物來補充。”
聽到林妮兒的話,顧西求救的看向何文勝幾人。卻發現何文勝幾人正滿臉看戲。
頓時顧西面色一黑,呵,不愧是塑料友誼,真是大難臨頭各自飛。
不過說實話,近來林妮兒的手藝真是越發的好了。
這剛剛吃了第一口,胃部強烈的抽搐欲就如約而至。
感受著胃部的抽搐,顧西竟然有些享受。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在不知不覺之間患上了某種特殊的病?
而顧西也在吃飯的時候不停的和何文勝幾人打著嘴炮。
不過很快醫生便走了進來,告訴眾人顧西此時需要的是靜養。不適合太過於吵鬧。
很快病房之中只剩下了顧西一人。
看著安靜的病房,顧西緩緩的出了一口氣,
面色也漸漸的變得凝重了起來。
他不清楚自己發生的那些記憶到底是夢境還是什麽。
尤其是自己內心深處的那個人影。
越來越多的事向著他襲來,這讓他有些手足無措。
他現在有些茫然,他不知道應該要怎麽辦了。
那些記憶不知道是因為什麽出現在了他的腦海。
這對於他來說到底是好還是壞,那個高台之上的那個人影是誰,還有那些軍隊。
現在的他比起之前已經有了很大的進步,可是這樣還不夠。
有太多的事情被厚重的濃霧遮掩。
他再也不是當初的那個小白了,雖然這段時間也才不到一個月。
可是帶給他的成長卻遠遠不止一個月的時間。
他由原本的被動慢慢的向著主動轉變。
最令他感到不解的一點就是訓練營這件事。
雖然那次何文勝給他分析過,可是在那以後,他又仔細的想了一下。
他發現無論是事情的突發性還是什麽,都透露著太多的詭異之處了。
這一切好像有人在特意的推動著事情的發展,讓自己不停的面對一個又一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