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洛禾時常被過於炙熱的視線關注,已經麻木了,還是蓋倫怕她累到,輕聲提醒。等她回頭看去,先看到幾雙濕漉漉渴求的望著她的眼睛,各個濃眉大眼,不分男女。
乍一見美人雲集的場面多少有些驚豔,驚豔過後她不動聲色的瞥向了軟塌,視線劃過桌幾和下面鋪的雪白狐狸毛地毯。這些物件看似簡單,但軟塌和桌幾的紋路精雕細琢、做工精美,充斥著一股子華麗富貴的味道。地毯的毛質雪白,沒有一絲雜色,看大小可不是一隻狐狸的量,恐怕是城堡中珍藏的精品。至於桌子上看似美味的美食美酒,則完全被她忽略掉了。
沈洛禾朝著那幾人微微頷首,沒有拒絕這份示好,緩步坐了上去。
幾人壓抑著的激動尖叫聲從背後隱隱傳來,又很快終止,只有一個女孩子有些落寞的對同伴嘀咕道:“神明不喜歡我準備的食物。”
沈洛禾肯定不會為了一個小美人冒險食用桌上的東西,中世紀的食物儲藏環境受限,衛生意識又太差,沒譜早就成了細菌的培養皿了。
她的手觸了觸精致的杯糕和撕成條的肉干,果然得到老宅管家的鑒別反饋。這些食物裡竟然有黑死病的細菌,成了傳播病源之一。
這件事可大可小,她立刻喚來蓋倫,將發現說出,蓋倫蹙眉細細分辨道,“是城堡裡的食物。”而那個準備美食的人也是後廚預備廚娘。
他的目光幽幽看去,嚇得那個小廚娘頓時臉色蒼白,一時不明白自己是哪裡犯了神明的忌諱,膽顫心驚。而她周圍的同伴,神色不安的退開了半步。
“不要嚇壞她。”沈洛禾提醒,“跟他們應該關系不大,食物感染病毒的原因有很多,比如老鼠啃食留下帶有細菌的齒印,或是沾染了染病者的飛沫,形成空氣傳播。他們不敢故意用這樣的方式害我。”畢竟她是唯一能夠救命的存在,而這個時代的特性在某種程度上也給她省下了不少麻煩。
蓋倫明白這一點,他只不過是本能的去排查一切不定因素。
很快,他想到了關鍵處,立刻叫人同小廚娘說明情況,讓她帶著衛兵一起將那些潛藏危險的食物清除乾淨。
小廚娘乍一聽聞此事,小臉更白了,她不敢相信自己險些將有毒害的東西奉給神明食用,幸而神明沒有責怪,還信任她,委派給了她如此重要的任務。
小廚娘在一眾羨慕嫉妒恨的目光下,亢奮的像是要出戰的戰士,領著衛兵雄赳赳氣昂昂的離開了廣場。
天色已大亮,終於驅散了環繞在城堡上空的霧氣,沈洛禾通過老宅管家通知朱蒂,讓索博特的騎士團過來搬屍體,那些人在城外百姓家白吃白喝了好幾頓,該他們發揮作用了。
不管平民騎士團的人是怎麽想的,反正他們不敢表現出來,甚至有了上次的教訓,非常積極的進城搬屍。
朱蒂是跟著他們一起來的,騎的是蓋倫曾給沈洛禾選定的大紅馬,並且借用了那十五輛拆去座椅的馬車,正好可以用做拉屍體。
她從沒騎過馬,仗著仙人掌發卡做依仗,膽大妄為的上了路,反正只要不把自己摔死,總會救得回來。
結果愣是讓她在這一路上誤打誤撞的學會了。
沈洛禾見到的就是一個鼻青臉腫的朱蒂,要不是老宅管家沒有發出任何警告,她差點誤以為這姑娘被人偷襲了。
幸而有仙人掌發卡墊底,否則指不定要重傷成什麽淒慘的樣子。
得知朱蒂自學了騎馬,她有些哭笑不得的摸了摸女孩的腦袋,看她疼得齜牙咧嘴,最終心軟的掏出造化丹,
擦出些藥粉末兌進從冰箱中取出的飲料裡,遞給了她。朱蒂眨巴著大眼睛,她從沒見過造化丹,卻並不多嘴詢問,沈洛禾給她什麽,她接過什麽,擰開瓶蓋,大口喝下。
臉蛋四肢上的擦傷肉眼可見的結痂好轉,風塵仆仆的小臉變得如嬰兒般白皙細膩,因為她的出現以及神明對她的親近,時刻關注著她的百姓震撼的呆望著。
朱蒂是個相貌平庸寡淡的女孩,僅僅服用下神明賜予的聖藥的粉末,立刻有種脫胎換骨之感,生生把容貌拔高了一兩層,不說別的,隻那身冰肌玉骨趕超多少嬌養的貴族小姐。
沈洛禾很好奇藥沫的效力,她給傘傘也準備了一顆造化丹,等傘傘武功大成,再給他服下,想必能令他的武功錦上添花。
而今,刮下藥沫,讓朱蒂修複傷痕,一是心疼她,二是順勢而為,讓這些百姓再次感受到什麽是神跡!
畢竟他們沒有見識過醫館和餐館的神奇之處,想要徹底把小仙女的身份坐實,自然免不了使用一些額外的手段。
目的已達到, 沈洛禾將注意力全部放在了朱蒂身上,觀察一番,見她的容貌沒有當初自己的變化大,便問道:“身體有什麽改變嗎?”
朱蒂撓撓腦袋,“感覺四肢更有力氣了!”她目光灼灼的看向尤尼爾,“我覺得我能赤手空拳打倒他!”
尤尼爾嘴角一抽,遠離了這個瘋丫頭。堂堂騎士,跟個女人對打,不管輸贏都夠丟人的!
沈洛禾拍了下她的肩,示意她要謙虛,隨之眉目一斂,壓低聲嚴肅批評,“以後不能莽撞行事,如果我沒在你身旁,遇到強敵怎麽辦?護具不是萬能的。”
她故意危言聳聽,實際百分之二十的防禦力並不作假,即便遇到重複攻擊,假如第一次留下百分之二十的生命力,第二次依舊會在這百分之二十中再次維持住百分之二十的生命力,以此類推,哪怕苟延殘喘,佩戴者在護具的保護下也是死不掉的。
換種思路,這其實是一件極為可怕的事情,如果遇到BT敵人,以折磨人為樂趣,想死都很難。當然,護具只聽令於佩戴者的命令,只要自願摘下,也就沒有這方面的困擾了。
朱蒂立刻收起自得的笑容,愧疚怯懦的低下腦袋,惶然的道歉,“是我冒失,害您擔心了!”她不在意自己的生死,可不想違背她的神明,哪怕一絲一毫。如果神明在意,那麽她也會學的去在意。
沈洛禾蹙眉,“挺直胸膛!”
這孩子內心仍然深藏著濃濃的自卑,看似能把所有事情辦的細致穩妥,實則極為欠缺獨立行事的勇氣。她緊緊跟隨在沈洛禾的身旁就是一個明顯的依賴型特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