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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詭異人生模擬器》五百零九、傳度授(二/二)
最新網址: 香火嫋嫋浮動。

 三清尊神的泥胎塑像在這香火繚繞中,多了幾分功德巍巍的神性。

 這三座泥胎塑像腳下,

 乃有一道道紙卷被竹木撐起,像是一杆杆旗子般豎立在高高的供桌上,那些紙卷上繪畫著一個個身披法衣、頭戴種種不同道冠的道人,以及一些青面獠牙的神靈。

 紙卷畫軸一層一層往上,最頂上被高竹竿撐起的紙卷只有一張,同樣描繪了一位紫衣道人。

 這道道如經幡舞動的紙卷都豎立在高供桌上,

 供桌上,同樣陳列了一些物什。

 有以紅繩纏繞的鞭索;

 有通體朱紅的鎮壇木;

 銅鐵玉三種材質的印璽、印紐;

 黑鐵鑄造的令牌;

 厚重包漿的神位;

 天蓬尺、拷詭杖、伏魔刀等殺伐法器。

 道教常見或不常見的法器,都排列於這座供桌之上。

 層層畫軸紙卷、種種法器刀兵,已然說明三清尊神座下的這些事物,正組成了一座「法壇」!

 供桌上的種種事物隱然散發莫名氣息,蘇午眉毛微抬,終於確定——自己此行至少未來錯地方,供桌上有些東西是「真東西」,這就夠了!

 「住持師伯!」

 蘇午還在打量著三清尊神腳下的法壇,謝雲清目光在殿裡掃了一圈,立刻就注意到了生著大胡子,一身黑色法衣,身材高大偏瘦的老道士,他朝對方招手,

 那穿著與尋常道士也無甚不同的住持道長微微頜首,笑呵呵地朝蘇午幾人這邊走了過來。

 謝雲清向大胡子道士行禮過後,就向其介紹道:「師伯,這位就是宗事局通知咱們道觀說今天會來考察的民俗學者,

 他叫蘇午,

 她叫雲霓裳。」

 小道士向大胡子道人介紹了蘇午二人。

 二人分別與大胡子道人見禮。

 大胡子道士滿面溫和笑容,開口道:「這邊說話不方便,兩位客人,請隨我到偏房裡坐一坐。」

 「好。」蘇午點頭應了一聲。

 住持道長引二人去了三清大殿的偏房裡,

 謝雲清從門口煤球爐上提起一個鋁壺,在桌上排出幾個茶碗來,從桌角的鐵罐裡撚出一小撮茶葉,依次往每個茶碗裡放了一些,之後就將沸水倒入茶碗中。

 琥珀色的茶水頓時被衝泡出來。

 他給蘇午、雲霓裳、住持師伯一人倒了一碗茶,

 自己也捧著茶碗,拉了把椅子坐在旁邊,一副沒有眼力見兒的樣子,絲毫未覺得自己這裡聽長輩談話有任何不妥。

 大胡子道士瞪了謝雲清一眼,倒叫謝雲清覺得莫名其妙,端起茶碗咣咣喝了半碗茶。

 「我這個師侄,平時做事也勤快,經卷也修得好,

 就是沒有眼色。

 按現在的話來說——這是情商低了些,

 他要是說了什麽冒犯兩位學者的話,兩位可千萬不要放在心上,老道替他向兩位賠罪。」大胡子道士轉回頭來,與蘇午、雲霓裳說著話。

 「謝小道長和我們是朋友。

 龍山集時,

 要不是和謝小道長、黃道長他們共同合作,只怕我們是無法從厲詭行將複蘇的龍山集逃離出來的。」蘇午笑著向大胡子道士回復道。

 大胡子道士先前從居室窗口處,只見謝雲清與那兩位「民俗學者」聊得熱絡,

 以為他自來熟的性子又發作了,和民俗學者都攀談了起來。

 卻未想到,蘇午、雲霓裳二人與謝雲清、自己的師弟有舊,幾人還曾共同經

 歷過「龍山集」的詭事!

 他嘖了一聲,

 看看蘇午、雲霓裳,又看看謝雲清,道:「老道倒是沒有想到,你們原來互相已經相熟了。」

 住持道長的言辭間流露出幾分親近來,

 與先前保持著禮貌客氣的態度已然不同。

 「那你們——蘇先生、雲姑娘,你們到玉竹觀來,是有什麽事情啊?

 只要是我能做到的,

 一定不吝幫忙!」住持道士如此說道。

 如此卻是省掉了寒暄客套,來回推諉,直接開門見山了。

 蘇午見狀也不扭捏,他腳下陰影沸騰,一隻生有十根手臂的手臂從陰影裡蠕行而出,十指張開,吐出了一個油紙包。

 手臂旋即縮回陰影裡,

 他腳下的陰影也恢復寂靜。

 方才短瞬內發生的一切,好似眾人的一場幻覺。

 但眾人皆看得真切,此下油紙包還擺在桌子上,這份證據又讓人們清楚,方才所見絕非幻覺。

 住持道長眼睛微眯,看著桌上的油紙包一言未發。

 蘇午看了眼他的神色,

 心下已然確定——對方是見過厲詭的!

 而且,不止一次見過厲詭,甚至可能參與過一些厲詭作祟的事件中!

 「我確實有事想請玉竹觀幫忙。」蘇午將油紙包攤開來,露出內裡十三柄半黑半黃的雷擊桃木劍,他接著道,「我想請玉竹觀請來靖壇祖師,替我點化這十三把雷擊桃木劍。

 諸道門宗派內,都有「請兵符」,我亦想請玉竹觀傳授於我,讓我能夠請兵殺之氣於桃木劍上,「兵祭」此劍。」

 大胡子道長看著那些色澤油潤的桃木劍,以眼神詢問過蘇午能否拿起驗看以後,即持握起一柄與正常劍器一般長短、長方形劍鐔、圓形劍柄的桃木劍,

 打量一番後,

 住持道士笑著說道:「這是上好的雷擊桃木,用來做桃木劍鎮邪伏魔是很不錯的,把它壓在枕頭下睡覺,夜間不會有夢。

 年份應該超過了三百年。」

 隨後,他放下一柄桃木劍,看向蘇午,感慨地說道:「蘇先生說的兵祭是什麽?我確實沒有聽明白——你和我師弟有舊,一齊從龍山集那種險地逃脫出來,隻這一重原因,老道都不會誆騙你。

 不過,「請兵符」確實記錄在我們收藏的神霄派符籙秘本之中。」

 說完話,他轉而看向謝雲清:「去藏書室,把A03書架第三層左起數第二十五本書,給我拿過來。」

 「好嘞!」謝雲清喝光茶水,立刻站起身去拿書,他走出兩步,又扭頭疑惑地看著住持師伯,「師伯直接說書名不就好了?幹嘛還要讓我數著書目去找?」

 「很多書都是重名,內容卻大不相同。

 你看書少,你怎麽懂?」大胡子道人嘲笑了謝雲清一句。

 謝雲清悻悻而去。

 「我讓雲清去找的那部書上,就記載了授籙道士在得授不同符籙時,可以修煉的種種請兵符。」住持道長向蘇午說道。

 蘇午抓住了住持道長話語中的關鍵:「授籙?

 如果不授籙,

 看來是修煉不了請兵符?」

 「確實是這樣。」

 大胡子道士點了點頭。

 「要是不授籙的話,

 是不是沒辦法獲得召請玉竹觀「五雷法壇」的權柄?」蘇午又問。

 「那倒不是。」

 大胡子道長搖搖頭:「只要經過「傳度」,就能召請「五雷法壇」了,不過只是經過「傳度」的話,就算有自行設立五雷法壇的權利,

 此時沒有經過授籙,連一道符咒都畫不出來,

 設立了法壇也沒任何用處。」

 傳度、授籙皆是道士修行中必然會經歷的儀式。

 所謂傳度,

 即是傳承度化之意,為奉道者正式入道的儀范。

 成為道士的第一步,即由「傳度」開始。

 而「授籙」乃是正一派道士只有在授受符籙以後,才能登入天曹名冊,擁有神職道位。

 正一派相對於「全真派」而言,沒有太多規矩,因而自古至今一直大興,諸多道門宗派皆並入「正一道盟」之中,共尊「祖天師」。

 全真派亦有與正一派「傳度授籙」類似的儀范,

 名為「傳戒」。

 住持道長與蘇午說話間,謝雲清已經取得一部封面藏藍色、確實沒有書名的厚冊,邁步走進了偏房裡。

 他將那部厚冊遞向住持師伯,

 住持師伯擺了擺手,道:「給蘇先生看看就行了。」

 「給!」

 謝雲清把厚冊轉而遞給了蘇午。

 蘇午接過厚冊,翻過封面,書面內頁也沒有標識書名,第一頁乃是一張白紙,從第二頁開始,才有密密麻麻的文字,以及一些符籙圖案。

 這些文字多是繁體字,

 乃是前人手寫成書以後,付梓印刷而成。

 掃過厚冊上的一張張符籙圖案,蘇午的「意」絲毫未被觸動,他翻過十來頁後,就看到了一張「請兵符」,對應的是授受《太上三五都功經籙》的道士,才能修持這道「請兵符」。

 就連這道請兵符,蘇午也未覺出有任何非同一般之處。

 道門稱「符」乃是天上雲氣聚結而成,乃是「天理運轉的文字」,故而有召劾鬼神、安鎮五方、降妖伏魔等等威能。

 但蘇午此下看這些符咒,

 隻覺得是鬼畫符一般的字跡,

 根本不像厲詭文字、心詭文字、密藏域文字那般,給予他直接的觸動。

 他合上那部厚冊,看向大胡子道士,微微皺緊了眉頭,開口道:「道長,這些符咒法術,真正有用?」

 「偶爾有用, 偶爾無用。

 大多數時候無用,

 絕少數時候有用。」大胡子道士攤手道出幾句話來。

 「這是為什麽?」蘇午問。

 大胡子道士答:「神霄派的傳承早就斷絕了很久很久了,現在玉竹觀的第一任住持,也是自己摸索著學成了幾個符咒,才重新立下道統。

 但他摸索的法子,傳給弟子們,

 弟子們卻不適應。

 有的學成一兩道,但也是時靈時不靈。

 有的什麽都沒學成,早就到處給人作法賺錢去了。

 要是這些符咒法術真正有用的話,老道又何必縮在玉竹觀裡?老道也早就跑出去降妖除魔,濟世救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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