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詭異人生模擬器》三百三十三、騾駒
蘇午轉臉看著老道,神色認真道:“前兩種詭化的人,腦袋或能從脖頸上脫離,或能扭動到非正常的弧度,他們其實已經完全不能算是活人了,其實已經是死人。但是,後兩種被詭化的人,他們僅僅只是認知被改變,或者乾脆連認知都還未發生改變。這部分人,是否還能救得回來?”看到這些人,蘇午就聯想起了泡麵廠厲詭‘惡神’的詭韻侵襲,會導致食用‘禾香牌泡麵’的人,產生嘔吐現象。隨著嘔吐的情況加劇,這些人將開始不斷嘔吐出自己的內髒——從出現這種現象開始,這些人其實已經死了。但在此之前呢?他們還處於一種生死之間。若有人拉他們一把,即便不能真正將他們拉拽脫離死亡線,亦可以讓他們脫離詭化的狀態,以正常的狀態死去。譬如王德友的同事‘袁燁’,其曾經食用過幾包禾香牌泡麵,仰賴於自身容納了一隻厲詭的緣故,袁燁趕在嘔吐出內髒以前,先行嘔吐出了自己容納的厲詭。蘇午查看過這個人的狀態,對方的內髒已經被詭韻侵襲了,現代醫學亦難以治療——饒是如此,袁燁最後即便死去,也會是以正常人的狀態死去,不會像那些嘔吐出內髒的禾香牌泡麵食用者一般,到最後連心智都扭曲,變成純粹的反社會人格,以扭曲的狀態死亡。袁燁內髒為詭韻所侵襲,連蘇午都頗感棘手,無從治療,但這並不代表他沒有生還的機會,只是此種情況極其特殊,還無人發現有正確的應對策略——或者有正確應對策略,但不為人所知。當下,那些因為存留了‘織錦山厲詭’的身份印象,而出現認知扭曲這種詭化症狀,或者連詭化症狀都未出現的村民,與袁燁的狀態類似,也是未必沒有辦法可以阻斷詭化加劇,把他們從死亡線上拉扯回來。蘇午不知是否有這種方法,老道見多識廣,或許知道。聽到蘇午的言語,老道若有所思道:“此種被厲詭殺人規律裹挾於其中的人,進入詭化狀態已是必然。根據厲詭殺人規律不同,殺人方式不同,詭化發生的部位亦各有不同。有詭化之輩的五髒六腑會受到詭韻持續侵襲,腐爛,有人腦袋與自身漸漸分離,有人神志認知出現問題,由此影響思維,進而作用到自身。若在其詭化狀態還未擴散之時,切除詭化原發的病灶,或許可以阻止詭化的傳播,能救回他們的性命——但當前這些人,他們的詭化是自思維開始的,只要留有‘織錦山厲詭’的殺人印象,思維認知會逐漸改變,進而會影響腦子,進而整個腦袋都會進入詭化狀態。——試問,如何切除思維?如何切除認知?當詭化影響到腦子的時候,把腦袋切除了,如何能活?”顯然,蘇午考慮的問題,老道亦有思量。正因為思量過,才覺得問題尤其棘手,無法解決。“認知歸正,洗滌思維並不是沒有辦法——道長,或許我可以試一試。”蘇午如是道。他可以借助‘佛諦大手印法’,將光明大日投射到他人的思維裡,亦自身超出‘意根藏’不知幾何,甚至可能達到‘如來藏’層次的意,洗滌幾個詭化者的思維,不成問題。同樣的,他亦可以借助心詭的力量,將‘心猿相’投射到認知被扭曲的詭化者腦海裡,歸正心猿的同時,亦可以歸正他們的認知。至於整個腦袋都受到影響的詭化者,蘇午如今便無計可施。老道聽得蘇午篤定的言語,轉頭看著蘇午,皺眉道:“其實此種嘗試十分有意義,若是成功,不說遠的,至少也算是小小地打破了一次‘織錦山厲詭’的殺人規律,老道自然極其樂意見別人嘗試做這種事,但此中風險,你亦要明白。改變別人的思維與認知,首先要深入別人的思維與認知中去,如此一來,你未必不會接觸到他們思維裡的那個‘殺人印象’,因此而成為下一個詭化者。若你沒有很大的把握,我勸你三思而後行。”說到這裡,老道頓了頓,又端詳了蘇午兩眼:“老道看得出來,你識根深種,神完氣足,但若未有修過甚麽特別的法門,無法操縱識根的力量,還是不要冒險進行此般嘗試。”意根藏,是密藏域對強盛意能量的專有稱呼,道門稱之為識根。蘇午未有回應老道之言,轉而道:“道長可有辦法將這些詭化程度不深的百姓隔離起來?日後可以設法救助一二。”在當下‘灶王神教弟子的過去人生’中,蘇午跟腳清白,是一個苦出身,吃百家飯長大的孤兒,他自身並沒有機會接觸修煉識根的法門,是以當下沒必要向老道多說甚麽,免得露出馬腳。不過他可以在做了事情後,隨便找個托辭,稱自己自行領悟了某某法門,便可以在師父的偏愛下,將這個事情圓回去。“該地山行水脈皆為你我總攝,可以操縱山川龍脈之力,轉移那些詭化程度不深的村民。”老道看向蘇午,開口道,“可要試一試?也不費甚麽時間。”“試一試罷!”蘇午點頭。他話音剛落,老道手上就掐出一個印決,左手托著右手,右手演化山形,乃是‘搬山印’。手印一成,但見那飄轉過村莊的黃燈籠倏忽回返,蘇午看到,周流盤轉於村莊各處的山行龍脈,此下隨著黃燈籠在村莊上空滴溜溜轉動而四散攀附,或黑或青的龍脈攀附進各家各戶的屋院裡,蘇午的視線亦跟著這些龍脈,看到那些詭化程度尚淺的村民,被山川龍脈之力刹那攜裹了,轉瞬消失在他們各自的居處,那因看到鄰居把腦袋取下來梳頭髮,而倉皇逃入自家屋子,收拾東西要逃跑的青年,亦被山川水脈之氣席卷,倏忽消失在原地!燈籠飄飛兒去,遊動攀附的山川水脈之氣,亦漸漸回歸如常,恢復原樣。唯有那些本來該在村子裡的百姓,此下隨著山川水脈之氣的攜裹,一瞬被移轉到數裡外的荒郊野地,與那些詭化程度已深的村民相隔離。老道撤回手印,見蘇午仍若有所思地望著那些回歸如常的山行水脈,笑道:“山行水脈輕微移轉,已然能有這般效果了,若是大面積改變山行水脈,更易其流轉之痕跡,以山行水脈為根基的群山、河澤,必定跟著地動山搖,江翻海沸!不過,那般威勢,老道實難做到。我派掌教天師或許可以。”“以人力撬動天地力,竟能做到如此程度?”蘇午深深皺眉,未有親眼見過那般地動山搖的情景,他實難相信老道所言。老道看了他一眼,歎了口氣:“請降法壇、修養法劍、展現真籙、奏表敕令、書符請詭——此般種種,哪一項真個是人力所能為?所謂人力撬動天地力,中間總需有個支點,人力於此中能發揮的作用終究有限,讓人得以撬動天地力的,實則是那個支點——那個支點才是重中之重!”“貴宗派的支點,莫非就是歷代祖師長輩?”蘇午想起老道與陰間長輩對話的情景,內心仍有些不寒而栗,便向老道問了一句。但老道這時卻不再回應他。老道眼裡重新湧現白光,轉而向蘇午說道:“出一把力,快找到那詭的影蹤了!”蘇午心神一凝,立刻為燈籠飄飛貢獻力量。只見燈籠飛上高空,又穿過盤繞群山的雲氣,越過重重山巒,而後倏然直下,落向一個被燒成了殘垣斷壁,少有完好房屋的村莊。村落裡,亦能見到一些倒在路面上的屍體。不過,這些屍體身上多有傷勢,脖頸上的腦袋大多還好好地安放在上面,縱然能見到一兩個屍首分離的村民,他們脖頸處的切口也斷不像先前那些村莊的死者那般。蘇午從高處俯瞰這個村子, 覺得這村子的一些建築有些熟悉。他跟著燈籠飄轉,看向村落前方的盡頭,隱約看到了一座石造牌樓。石牌樓?!心裡剛浮現些微預感,燈籠就倏地飄近了村莊盡頭的石牌樓,繞至正面,讓蘇午得以看清石牌樓上掛著的一塊牌匾,牌匾上寫著:秀水河村。這塊牌匾的上方,還披著一道紅綢帶。諸般情景,與蘇午一行剛進秀水河村時,看到的情景一模一樣!厲詭來到了秀水河村?!這是它偶然經過?還是它發覺了有生人走近村子裡,於是也跟著離開織錦山,往這畔移動了?!老道操縱著黃燈籠,使之低空飛掠,掠過秀水河村一座座房屋,最終穿過一處低矮鄙陋的門樓,飄進了一處屋院裡。燈籠由實化虛,瞬間就將自己隱藏起來。而這處熟悉的院子內,有些老者橫七豎八地躺在院子裡,他們的腦袋也完好無損的呆在脖頸上,但都已經氣絕身亡,這些蘇午今早還見過的老人,此時都死在院子裡,周身纏繞著濃烈的詭韻,開始加速腐敗!院落一角,臨時搭建的馬棚中,一匹身材異常壯碩的馬騾悶頭嚼著食槽裡的草料,旁邊的青驢左顧右盼,不時撲棱兩下耳朵。而本該依偎在大馬騾身旁吃奶的小騾駒,此時卻不見了蹤影!厲詭來過了秀水河村,導致此地僅存的一些活人全都死亡!並且令小馬騾影蹤全無!它明明沒有湊足一千人,令一千人留有對它的印象,卻仍然開始殺人——這種情況,說明它自身開始‘分化’了,舊身份在詭化人身上複蘇,這些舊身份,變成了全新的厲詭,開始到處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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