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清點人數時,遍尋不到懷民,景彰二人的眾人,很快便找到了兩人的房間。
剛進院子,便被一股宛如臭雞蛋般的氣味熏得連連後退了好幾步。
兩人倒在房間內,不省人事,已經被這臭氣給醃入味了。
張懷生忍著這股惡臭,快步走上前去,伸手按在了懷民的頸動脈,見搏動雖然偏弱,但還算正常,心中頓時一輕。
他這才探過另一人的頸部,高聲道:“都還活著。”
眾人心中一輕。
有人調笑道:“真臭,這倆人是拉褲了?”
“不,他們中了毒。”
柳寓翔的臉色變得極為凝重:“幸好窗子破了,這氣味稀釋了不少,不然他們倆恐有性命之危。”
有人不以為然道:“有這麽嚴重?”
柳寓翔正色道:“不要以為臭不是毒,之所以人會感覺到臭,便是身體給出的警兆。”
張懷生站在破了洞的窗戶旁,從窗紙邊沿撚起一撮黃色的短毛,皺眉道:“看起來這是一隻成了精的黃鼠狼,它的矢氣,威力恐怕不小。”
矢氣,其實就是放屁的意思。
人的屁中含有大量硫化氫和甲烷,黃鼠狼精的屁成分他不太清楚,但想來也差不多,只是濃度肯定會更高。
因為曾有書記載:鼠狼,鼬也,狀似鼠而身長尾大,黃色帶赤,其矢氣極臊臭,觸火則燃。
能燃,說明成分類似。
“不過能燃這一點,倒是可以利用一番,讓它嘗嘗什麽叫做火菊。”
只是此法不能輕易使用,非得把握準時機才成。
不然就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平白給對方武器從早期生化武器,升級成了現代噴火器。
另一邊,有弟子取來碗,張應真焚了一張解災化厄符,將符灰撒入水中化開,灌進了昏睡兩人的口中。
“咳——”
一陣劇烈的咳嗽。
懷民驚呼道:“有妖怪!”
柳寓翔拍了拍懷民的肩膀:“別慌,你們兩個沒事,把昨晚發生了什麽一五一十告訴我。”
懷民驚魂甫定,和一旁的景彰你一言我一語,很快便把昨晚發生的事宜事無巨細地講述了一遍。
說罷,懷民看向張懷生,滿臉後怕:“若非瑾瑜你借給我的這枚法器銅鈴驅走了那妖怪,我跟明彰師弟昨晚恐怕就交代了。”
張懷生微微頷首:“沒事就好。”
正在這時,外面傳來喊聲。
有捉妖人進門,說道:“稟二位師長,昨晚布下的符陣有了變化,分別指向了兩處。”
柳寓翔笑道:“看來這妖物有兩隻啊,一隻姑且算它是黃鼠狼,另一隻,則疑似是能施展幻術的妖物,大概率是狐鬼之流。”
“走吧,明彰師兄,你我分別帶一隊人去那符陣指向之處捉妖。”
一行人迅速散開,呈現出一種包圍的態勢,圍向了符陣所指向的兩處房屋。
其中一座,是那陳氏所居,另一座,則是那村長王振虎的居所。
張懷生是隨張應真一起行動的,目標便是這村長王振虎,他守在院落的後門處,幾位同窗則分別守在窗子下,院牆後。
而正面,則是張應真親自出手。
也不知裡面到底發生了什麽,張應真進去後不久,守在外面的張懷生便聽到了一聲厲嘯:“臭道士,你們欺人太甚!”
砰——
窗子被撞開,一道黃色光芒飛馳而出,
守在下面的捉妖人連反應過來的余地都沒有。 張懷生不假思索,箭步上前。
內息灌注於手中北鬥七星劍上,向著那道黃色光芒便是斬去。
鏗——
那黃光被砸飛了出去,在地上滾了一遭,居然是個人立而起,獠牙森然的黃鼠狼。
“區區凡人,也敢攔我,找死!”
黃鼠狼再度化作黃光,奔向張懷生,至於其余人連理都不理,明顯是存了殺了唯一能跟得上它速度的張懷生,好迅速脫身的想法。
面臨這來勢洶洶的妖魔,張懷生卻是不退反進,口中誦念:“敕令,六丁六甲,護衛我身。”
左手符籙燃燒,腳下踩著罡步,劍身上有輝光齊閃,向那黃鼠狼迎擊而上。
嗤啦——
黃鼠狼的森森利爪劃過張懷生的肩膀,留下了一道深深的印痕,若非有丁甲護身符,怕是能將他整個臂膀給卸下來。
“孽畜爾敢逞凶!”
院牆上,張應真的暴呵聲響起,居然是已然追了出來。
黃鼠狼身子落地,再沒了跟張懷生纏鬥的心思,屁股一撅,便要噴出滾滾黃煙。
但張懷生卻是手速極快,幾乎在那黃鼠狼還未落地之時,便已然點燃了一道符籙,以小石子包裹,擲向了黃鼠狼的落腳點。
這一系列動作說的漫長,但實則都是在一息間所發生,根本由不得這黃鼠狼精臨陣反應。
便見那黃煙滾滾,剛要冒起,一簇火苗便落入了其中。
登時,砰的一聲。
熱浪滾滾而去,一道火龍憑空燃起。
與此同時,慘叫聲大作,火焰中,一個皮毛焦黑的黃鼠狼飛躥而出,身上還沾著點點火星,尤其是後臀處,更是焦黑一片,有著明顯碳化的痕跡。
“這都不死?”
張懷生心中一凜,這妖魔的生命力,果真是令人驚歎。
心中驚異,手中動作卻是絲毫未停,直接取出了一枚散發著瑩瑩光輝的法印,體內內息盡數灌入。
“照邪!”
輝光大作,形成光柱,正對著那黃鼠狼精照去。
那黃鼠狼精本就已是強弩之末,受這一照,頓時委頓倒地。
張應真飛身而去,直接將這黃鼠狼精提在了手中,並且立刻在其身上貼了一道“鎮妖符”。
他看向張懷生,微微頷首,罕見地露出了一絲笑意:“做的不錯,的確有獨當一面的本領了。”
張懷生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師長,不知能否讓弟子處理這妖物,到底是弟子第一次獲得擊敗了妖物。”
“可。”
張應真將黃鼠狼丟給了張懷生,張懷生捏住了它的脖頸:“此妖殺人確鑿,當斬!”
剛要動手。
柳寓翔手裡提著一隻紅色狐狸大步而來,身後跟著整隊的捉妖人:“看來師兄你也得手了,這妖物恁得狡猾,險些讓它跑了。”
見著那紅狐,原本都沒動靜了的黃鼠狼突然發出了尖嘯聲:“康寧芳,你這賤貨,寧可讓凡人騎,也不願讓老子上。”
“活該今日死在這群道士手裡,被剝皮揎草。”
那紅狐抬首看了一眼黃鼠狼,眼神中先是閃過了一絲畏懼,隨後便是濃濃的怨毒:“姓黃的,若非你一路追來,肆無忌憚殺人,以老娘的本領,悄無聲息便能取人精氣,又豈會這麽快便引來這群道士?”
它也沒狡辯自己根本沒殺人,因為它知曉,那黃鼠狼精肯定是不會幫自己隱瞞的。
一狐一狼就此痛罵了起來,將對方所做的陰私之事盡數說出。
而此時,事情脈絡其實很明晰,遠嫁而來北王村的女子,年輕貌美,但卻是狐妖所化。
狐妖本來化作了前任村長的妻子,朝夕吸取村長精氣,將村長吸死後,假死脫身,配合幻術,又重新嫁入了李文亮家。
狐妖害人, 卻是暗地裡,悄無聲息地害人,打一槍,換個地方,配合那一手魅惑法術,本該是萬無一失。
結果卻被一隻黃鼠狼精看上,糾纏不休。
這黃鼠狼精先是殺了狐妖的新丈夫李文亮,幾次想要強要了狐妖,但那狐妖只是虛與委蛇,並未從它。
這黃鼠狼精也不急,咬破了王振虎的皮囊,鑽了進去,搖身一變,成了這個村的新任村長。
此後,吃光了一村牲畜不說,胃口還越發大了,又接連吃了兩個人,終於栽到了捉妖人的手中。
“北王村,黃狼,紅狐兩妖,犯下殺人之罪,當誅!誰願行刑?”
“弟子願意!”
張懷生幾乎是立刻便站了出來。
他手持北鬥七星劍,在兩妖怒罵聲中,毫不猶豫,手起劍落,將其梟首。
隨後,便看到一本泛黃古書飛起,正是張懷生隨身所帶的無字天書——滅妖圖錄。
滅妖圖錄的第一頁,顏料勾勒,繪出一隻昂首嘶鳴的赤紅狐狸,爪牙鋒利,眼眸猩紅,令人心驚。
此後,滅妖圖錄無風自動,第一頁剛出,便翻開了第二頁,黃白顏料勾勒,緊跟著又繪出了一隻張牙舞爪的黃鼠狼。
與此同時,有蠅頭小字閃過:
誅惡妖“紅狐”一隻,賞:紅狐血脈。
誅惡妖“黃狼”一隻,賞:黃狼血脈。
注:血脈可煉血丹,服之可漲修為。
張懷生的臉上頓時生出了一絲驚色。
好家夥,等了這麽多年的金手指,今天終於是到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