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李清微跟這個父親沒什麽感情,但他畢竟是李清微的生父。
李清微就在李慶隆叩頭的那一刻,急忙閃身躲開。
老子拜兒子,這是要折壽的。
李清微趕忙叫道:“父親這是為何?”
聽到對方叫自己父親,李慶隆緩緩地抬起頭,望著站在自己身旁的少年。
雖然父子兩人快十年沒見面了,但是血濃於水的親情不是時間可以抹去的。
雖然十年沒見, 兒子的樣貌已經有了很大的改變,但是在父親的眼裡,他永遠是孩子的模樣。
李慶隆喜極而泣,淚水不自覺的從這位沙場驍將的眼中流了出來,他高興地說道:“我兒回來了!我兒回來了!”
他趕忙站起身來,緊緊地抱住了自己的兒子。
小兒子, 大孫子永遠是最得寵的。比起自己廢掉的大兒子,李慶隆自然更中意自己的小兒子。
不過這位沙場驍將也很快回過神來, 他望向了一旁的漢血馬他問道:“兒啊,你是從哪弄來的這匹馬的?”
李清微從馬上解下了達達爾汗的腦袋,然後說道:“父親,此事說來話長!我們回府之後慢慢說,而且請父親設一個祭,請些和尚來誦經超度。”
雖然老父親滿臉的疑惑,但見兒子說的這麽認真,他也只能照辦。
他的子嗣並不少,但現在只剩下廢掉的李清安與眼前的李清微了。
別說是設個祭台,請幾個和尚。只要是他能力范圍之內的,兒子想要什麽,他都想辦法給他弄來。
等回到府內,李清微當著劉氏與李慶隆的面,按照黃蓉設計好的謊言,將事情的經過添油加醋的告知了父母。
他之前還怕自己寫這封奏折,不會得到朝廷的重視。
但既然李慶隆在家, 讓他來寫就再好不過了。畢竟他可是深受蒙古大汗信任的“鐵杆漢奸”。
得知一切的李慶隆, 敏銳的察覺到了這裡面的政治機遇。
於是他馬上開始行動了起來。如果是普通人家, 大過年的擺三牲祭祀多少會感覺有點晦氣。
但李慶隆不同, 這在他眼裡簡直是向“蒙古主子”表忠心的最好機會。
在李慶隆的安排下,原本的小祭台,和尚誦經,變成了大操大辦的豪華葬禮。
很快萬戶侯府便開始了準備,整座府邸都換上了一片縞素,李慶隆夫婦,包括府中的下人,全都換上了白衣。
李慶隆為達達爾汗用檀香木凋刻了一具身體。
然後把他的腦袋,還有那副軀體一同放進了一口鑲金的棺槨之中。
而那棺槨便停在了萬戶侯府的大院之中。
而哭喪,李慶隆不能自己關起門來哭,要是自己關起門來哭,那哭給誰看?
李慶隆急忙發出了訃告,請洛陽一地的大小官員,尤其是蒙古貴族官員,來共同參加他的這場政治作秀。
而洛陽地界的官員們也都很給面子,也都盡自己最大的力氣去“哀悼”這位“英雄”。
李慶隆也在此期間八百裡加急上書朝廷,首先對達達爾汗的死表達了“十分沉痛”的“哀悼”, 然後是痛斥“南人”的“卑鄙無恥”,之後便是訴說著自己兒子的“無能”。
說李清微能力不足,盡管“拚盡全力”“身負重傷”“九死一生”,這才搶出了達達爾汗的坐騎與他的腦袋。為沒能保護好達達爾汗,還有他的屍骨,他這個當父親的替兒子“請罪”。
雖然奏折當中一句沒提李清微的功勞,全篇全是貶斥,但字裡行間又無不訴說著,李清微對大蒙古國的“忠誠”以及他此次的功勞。
若是比打架,論學識的話,十個李慶隆也比不上李清微,但是論政治頭腦,李清微遠不如自己的父親。
除夕夜,萬戶侯府熱鬧非凡,匯聚了洛州一地的大小官員,蒙古貴族。雖然達達爾汗只是宗室姻親,但他卻是成吉思汗長子術赤的女婿。
有這個身份擺在那裡,他的葬禮當然要隆重,要宏大,要熱鬧了。
雖然吊唁的人來了不少,但是真正哭泣的卻只有李清微的嶽父蘇洵。他知曉達達爾汗的能力,從此他們的大蒙古帝國又少了一位將星。他怎能不悲傷?其他人不過是逢場作戲而已。
尤其是這場葬禮的承辦人李慶隆。李慶隆當眾是哭的“撕心裂肺”,“肝腸寸斷”。
“天殺的南匪,傷天害理,可汗剛剛上任就魂歸九泉,嗚呼哀哉!”說著向後仰去,劉夫人見到丈夫這浮誇的樣子,差點笑出聲了,不過多年的宦海沉浮也讓她學會了喜怒不形於色。
現在這種場合,不怕你浮誇,就怕你無動於衷。
劉夫人上前一步接住了假意仰倒的丈夫,撫摸著他的前心,然後李慶隆又擠出了幾個字:“可汗是為大蒙古國捐軀的,我們要厚葬他啊。”說完便倒了下去,像是哭的昏死了一樣。
劉夫人趕忙讓人把他抬回去。
比起萬戶侯府的熱鬧來,龍琴居的除夕夜就顯得平靜的多了。
雖然因為喪事,不能張燈結彩,但是這裡也沒有像萬戶侯府那般縞素,而是如往常一樣。
這裡有兩對夫妻,一對是李清安與李果,另一對自然是李清微與蘇媛。
李慶隆沒有讓小兒子參與到這場作秀中來,他讓李清微回了龍琴居,對外的說辭是李清微身受重傷,需要靜養。
至於李清安,他本身也沒有什麽存在感,在與不在都不重要。
於是這兩對夫妻今天一起搬到了龍琴居,準備迎接他們的新年。
龍琴居擺下了宴席,慶祝第一個團圓年。
李清安簡單地喝了口酒,吃了點小菜之後便匆匆回房休息了。
畢竟他們四人的身份單獨在一起的話著實有些尷尬。
尤其是蘇媛與李清安,他們兩個誰看誰都不大自然。
尤其是李清安稱呼蘇媛“弟妹”的時候,他是怎麽說,怎麽覺得別扭。與其別扭著倒不如自己趕緊離開。
而李果自從當上了夫人,她的脾氣也越發的開朗,雖然她依舊不喜歡蘇媛,但那也只是礙於女真人和蒙古人的身份,但在其他的方面,她與蘇媛已經冰釋前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