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切,發生的太快,太過突然。
敖漢探頭張望。
萬幸,酒店一樓有一個巨大的台面。
羅肅的墜落,並沒有傷及無辜的路人。
但他,確實是死透了。
巨大的衝擊力,使得平台上的水泥地面,都有了。幾道細微的裂縫。
血汙遍地。
這個慘烈的現場,就是李凝白實戰經驗豐富,都感覺有些反胃。
沒多一會,法醫宋思新和各路人員,都趕到了現場。
但基於安全考量,只有少數人被允許穿過二樓的專用通道,走到這個平台上。
“李隊,有你當目擊者,我這次工作會輕松很多。”
簡單的檢查過後,宋思新說道,“死亡時間……”
敖漢直接搶白道,“剛才!”
“死因……”
敖漢又一次搶著說道,“死因,格鬥教練對抗地球重力,混凝土贏了。”
李凝白苦笑道,“宋醫生,觀景台那具屍體有什麽發現嗎?”
宋思新並沒有理她,只是自顧自的記錄著這個現場的情況。
又和助手一起,把羅肅裝入裹屍袋,準備離開。
“宋醫生?”
李凝白一再的追問下,宋思新愁容滿面,“你一會來解剖室吧。”
短短幾日,就出現了第二具屍體,唐弘的臉色,可想而知。
他已經能想象出第二天的頭版頭條:警方暴力執法,嫌疑人跳樓以證清白。
“李凝白,給我一個解釋!”
“嫌疑人使用某種破窗工具,跳窗墜亡。”
“為什麽?”
“不清楚。”
“唐局,你看看。”
敖漢突然打斷兩人的對話,把執法記錄儀遞了過去。
唐弘這才松了一口氣,有這錄像,就不怕各種無良自媒體的瞎說八道了。
李凝白並不是沒想到一節,只是她在特勤養成的工作習慣,不做出任何與提問無關的回答。
“這都幾天了,案件毫無進展,這還又多了個這個。”唐弘指著裹屍袋,眉頭緊皺,“成立專案組吧。”
“唐局,這事情牽扯的方面比較多,我希望能自己帶隊調查!”
“好。你寫個人選的名單,回去後交給我。”
唐弘這依稀答應的很痛快,畢竟,李凝白主動請纓,如果案件偵破,那他用人得當,但如果出了問題,李凝白理所應當就是那個背鍋俠。
她自己何嘗不知,但眼下,這是唯一的選擇。
“名單我已經準備好了。”
唐弘笑了笑,說道,“你該不是上次提的時候就準備好了吧?”接過名單,唐弘仔細的看著。
這份名單讓他有些難辦,杜別、刑蓓,都是各自分管一個科室的小頭頭,敖漢是局裡偵查員裡的尖兵,就一個鄧思懿的名字,他有些陌生。
“鄧思懿是誰?”
“唐局,是我。”鄧思懿像是個在課堂裡的學生一樣,舉起了右手。
“哦,原來是你,你的出入口監控有什麽進展嗎?”
鄧思懿肯定的點點頭,“已經確認到受害者進入大樓的畫面了。”
唐弘收起手中的名單,對李凝白說道,“就按你說的辦吧。”
說完,用手指在手表上敲擊了幾下,轉身離去。
留下敖漢和鄧思懿盯著現場,她也駕車駛離。
“宋醫生,請吧?”
一腳剛踏入解剖室的李凝白,雙手一攤,
敬請宋思新開始他的表演。 宋思新走到解剖台前,拉開蓋在屍體上的白布單。
全身赤裸的遺體,胸前,一個Y字形的切口,整個胸腔,像是一個被開啟的拉鏈。
“死者35歲左右,無外傷痕跡,身體各髒器無損傷痕跡。現場死亡時間預估有誤,現在修正為不確定。”
宋思新的話,就像一個重磅炸彈,在李凝白腦中炸開。
難道真是杜別?目前來看,就他和這個案件牽扯最深。
“宋醫生,我們有錄像證明他在十點鍾活著進入了夢想家大廈。”
宋思新不置可否,拿起桌上的一個瓶子,裡面裝滿了淡藍色的液體,“李隊,你知道這是什麽嗎?”
“不知道。”
“這是防腐液,整具屍體的血液,都已經被防腐液替換了。”
“防腐?”
“是的,只要再做一些處理,這就會變成一個木乃伊。”
宋思新令人毛骨悚然的說法,讓李凝白不由得咧了咧嘴巴。
“那死因也查不到嗎?”
宋思新無奈的點點頭。
“宋醫生!這裡有發現!”
正在做複檢的助手,突然發出一聲驚呼。
宋思新拖過一個凳子,坐在靠近死者頭部的位置,仔細的看著。
“死者右耳後部,有一個約五毫米針孔痕跡。”
助手在紙上不停的記錄著。
宋思新拿起手術刀,小心的切開針孔,想要觀察皮下的組織情況。
突然,他像撞鬼了一樣,瘋狂踩踏著地面,座椅的滾輪不停的轉動,一直撞到牆邊,才停了下來!
宋思新不停的大口呼吸,臉色煞白, 身體止不住的顫抖,雙目圓睜,不知是看到什麽,給他嚇成了這樣。
任憑李凝白怎麽叫他,他都無動於衷。
好半晌,他才長歎一口氣,呼吸,也慢慢緩和了下來。
扶著牆壁,勉強的站起身。
但他的腿,卻止不住的顫抖!
他緩緩的靠近了解剖台上的屍體,輕聲說道,“沒有人,應該被如此對待,我相信不管你曾犯下何等罪行,此刻,都應該被寬恕。”
他的頭低垂著,止不住的歎息,“李隊長,我知道死因了。”
他邁著緩慢的步伐,走回椅子上坐好。
這才重新說道,“受害者是在活著的情況下,被人從耳部創口,用防腐液盥洗全身血管,進而導致死亡,根據不存在淤青的狀況,我懷疑他當時處於昏迷狀態,但現在沒有辦法做毒理檢測。”
平時就很安靜的解剖室,此刻,更是鴉雀無聲。
“我不幹了……我辭職……”
宋思新的助手,因為驚嚇過度,導致臉上的肌肉,都有些扭曲,顫抖著說完之後,就扶著牆逃離了解剖室。
但李凝白,要相對淡定一些。
“有什麽新消息你再通知我。”
拍了拍他肩膀,也離開了。
但她也知道,這具屍體,怕是不再能提供任何有幫助的信息了。
病床前的杜別,已經打開了電腦,連接上了那個u盤。
屏幕上,一個窗口正在閃爍。
【是否選擇擦除全部數據?】
鼠標的指針,在是與否之間,搖擺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