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具腹部已經完全變成肉泥的屍體正保持著詭異的姿勢鑲嵌在城北僻靜小巷的牆上。
屍體死狀恐怖,兩邊嘴角被撕裂至耳根處,密密麻麻的小孔布滿了他的嘴角處,難以想象他經歷了什麽。
伴隨著第一聲尖叫在小巷中響起,不到一個小時的時間,這條常年僻靜的小巷便被圍滿了行人與警察。
而這時,殷時已經將點心送給大頭,快要回到家中了。
因為中年男子生前模樣太過驚悚,死狀太過血腥,殷時並不想髒了自己的衣服和雙手,所以在發現四周沒人的情況下,他直接一走了之。
在這個沒有監控的時代,一處僻靜之地發現屍體最正常不過了,沒有線索的情況下警方也只會將案件卷宗束之高閣。
這是殷時第一次殺‘人’,但心裡沒有半點不適,這一路上他都在反思,右手神秘之物再帶給他力量的同時似乎也在慢慢磨滅掉他的人性。
痛覺,恐懼,憐憫這些情緒都已經漸漸遠離自己,即便能夠控制身體分泌多巴胺他也很難獲取強烈的愉悅之情,殷時能夠清楚地察覺到身體每一個細胞都在慢慢蛻變,即將完成進化。
好在除了這些,其他的情緒並沒有什麽顯著的退化,與之相對的,殷時的好奇心與對未知的渴求卻在原來的基礎上翻了好幾倍,他現在渴求知識,渴望力量,想要踏足一切未知的領域。
對於這種變化殷時並沒有太多的擔心,他只是好奇自己為何會變成這樣,這種變化帶給他他一種莫名的優越感與不真實感,若不是他有過九年義務教育打底,可能早就變成了一個沒有道德底線,視普通人為螻蟻的瘋子了。
陽光西沉,殷時終於回到了自己熟悉的領地范圍,安太太正端著一杯冒著熱氣的牛奶坐在院子裡的秋千上看天邊火紅豔麗的夕陽。
安太太雙手捧起牛奶輕輕嘬了一小口,蒼老乾枯的臉龐被熱氣蒸出淡淡的紅潤。
“安太太,下午好。”
殷時習慣性地對著院子裡的安太打了聲招呼,隨後打開家門走了進去。
就在殷時進屋之後,安太太轉過頭來一反常態,默默看著他的房門,她渾濁的眼睛中偶爾會閃爍思考的光芒。
回到家中之後殷時從冰箱中拿出剩余的蛋糕吃完,隨後坐在沙發上開始回顧起今天所發生的事情。
那名中年男子在沒有靠近自己的時候模樣平常,並不引人注目,但當它靠近自己之後卻突然發生異變。
這基本表示怪物的目標就是自己,難道說自己身上有吸引它的事物?
如果自己今天沒有走進那條小巷,而是在街邊停留,男子是否會繼續變異?
關於這點殷時在心中給出了肯定的答案。
進過短暫的接觸,他可以確定中年男子沒有正常人該有的痛覺恐懼與思維能力,這個怪物大概率是由本能在驅使肉體從而達成某項目的。
所以它並不會在意周邊環境,它只在乎需求能否達成。
如果普通人身上也有著他所渴求的事物,當它在人前顯露真實面目定會引起慌亂,如果不只一人,那麽慌亂便會蔓延開來。
可最近自己都沒聽到類似的傳聞。
綜上所述,殷時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可以確定這個怪物不會對普通人動手,它就是衝著自己來的。
當然,有可能這個男人剛變成怪物,剛好遇到自己,剛好自己身上有他所需要的事物,所以它跟了上來,
只不過這樣巧合的概率太小暫且不算入考慮范圍之內… 所以怪物為何會盯上自己?
如果說自己身上有什麽異於常人的地方,那便只有超凡脫俗的肉身與不屬於這個世界的靈魂,再加上一個右手處的神秘之物。
殷時揉了揉太陽穴,歎了一口氣,默默在心中暫時將第一點和第三點歸成一類。
無論這個怪物是衝著那一點來的都很有可能。
前世經驗,喪屍或者怪物都會對血液特別敏感,自己超凡的肉身確實很容易吸引它們的注意。
這怪物沒有思維能力極有可能是體內缺少靈魂,自己異於常人的靈魂在他眼裡也很有可能就是個香餑餑。
第一點還好,如果是第二點還真有點麻煩…
殷時起身倒了杯水一飲而盡。
就連一個怪物都能看出自己靈魂的異常,難保別人看不出來,若是被諾城內的超凡盯上,那可比怪物要棘手的多,人永遠比沒有理智野獸更可怕。
況且這個超凡世界能出現第一個怪物,不排除會批量出現怪物的可能性。
殷時不怕麻煩,但他的確不喜歡這種未知被動的感覺。
閉上眼睛,殷時慢慢放空自己,許久之後他睜開眼睛,嘴角才緩緩勾起一個微妙的弧度。
沒什麽好擔心的,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畏首畏尾不是自己的風格,有趣的人生,才剛剛開始。
思慮清楚之後殷時回到臥室的床上盤起腿來開始了每日的必修課,體察身體。
誰知剛進入狀態,腹部便出現一股莫名的吸力將他的心神全都吸入其中。
恍惚中不知過了多久,殷時發現自己正身處一片虛無的星海之上,無窮無盡的金色流光如天河倒灌,正從自己的正上方不斷湧入這片星海之中。
內視。
不知為何,殷時心中突然就清楚了自己這種狀態。
在玄之又玄之間,他意識到自己的心神正處在腹部下方三寸的一個地方,而這些湧進來的金色流光是右手處神秘之物洗禮他的力量。
這些力量從他右手處湧出,仿若取之不盡,每分每秒都在滋潤著他的心臟,筋脈,細胞肉身的每個地方。
但就如同人喝水一樣,身體也會有飽和狀態,每當這時,所有從右手中湧出的力量便會全部儲存在這片星海之中。
雖不清楚這代表著什麽,但殷時隱約察覺到這些積攢下來的金色海洋在日後一定會有用武之處。
念頭微動,殷時在轉瞬間離開了星海,來到了一片奔騰咆哮的血紅色江流之中。
血管。
殷時放開心神,他的意識隨著奔流的血液在身體中遊蕩。
慢慢地,他發現自己的血液中竟閃耀著淡淡的金光,而那些交織糾纏的血管好像變成了無數條身披洪荒鱗甲的蒼龍盤踞在他身體各處。
這時,殷時注意到頭頂處有一輪正在散發著赤金光芒的火球,祂如同混沌之中誕生的大日,掌管一切的神祇,正吐納著數之不盡的血液。
原來我的心臟這麽壯觀的嗎?
殷時被這樣壯觀絢麗的場景所吸引,他從未想到內視之後,人類的身體竟然如同蒼茫的宇宙一般,遠超過這個世界任何的景色。
片刻之後殷時隻覺得自己有些疲憊。
該離開了。
隨著殷時念頭的波動,他的心神直接從身體回歸現實,並未睜開眼,殷時依然沉浸在剛剛那種美妙的感覺之中,他注意到現在只要自己願意便可以隨時內視肉體。
睜開眼睛,殷時捏了捏拳頭,他意外發現自己的身體素質似乎又有了一段不錯的提升。
難道是今天與卡卡交手的緣故?
可之前上‘格鬥’課程時日日與別人搏鬥也不見有半點提升。
所以,與超凡力量接觸會提升肉體素質?
抖了兩下眉毛,殷時不準備繼續糾結下去,因為他發現此刻月亮高懸於天際,已然深夜。
看來內視所花費的時間比想象中要長不少。
明天還要早起,該睡覺了。
殷時起身關掉了客廳中的燈光,正準備回到臥室時他突然停下了前進的腳步。
微微扭頭看向右側對著窗戶的全身鏡,殷時的眼眸中突然閃過一道金芒,眼神頓時變得凌厲無比。
……
黑夜幽森,陰風陣陣,月亮孤零零的呆在天空之上,時而隱於烏雲之中,時而向地面灑落些蒼白的光芒,天地寂靜,只剩下風飛帶動的樹葉發出一陣又一陣嗓啞的嗚咽聲。
當第一滴雨跑向大地時,其他的便再也忍不住了。
這時一道耀眼的電光劃破天際,正好映出了全身鏡上慘白瘮人的畫面。
一顆詭異扭曲的頭顱正扒在屋外的窗戶上, 頭顱上還附著著粘稠潮濕的長發,一雙布滿褶皺的眼眶中只剩下兩顆蒼白沒有瞳孔的眼珠,它就這樣注視著屋內的一舉一動也不知過了多久。
似乎注意到了殷時的目光,它的嘴巴漸漸開始彎曲,逐漸咧開至嘴角處,濃稠的鮮血化作血絲不停遊走在它的雙唇之間。
“嘻嘻,嘻嘻…”
即便是關著窗子,殷時依然能聽到那惡心且具有穿透力的奇異笑聲。
殷時轉過身來眯起眼晴上下打量著醜陋的頭顱,隨後他冷哼一聲直接走到頭顱前將窗戶打開。
頭顱下方伸出一隻布滿傷痕的精瘦手臂,它用細長的指頭緊緊扒住窗戶內側似乎想要爬進屋內。
只是還未進屋一隻修長的手掌便從屋內探了出來,一把抓住了它濕潤粘稠的長發,連頭帶身體從屋外的地面提了起來。
殷時面色冷淡地將這個怪物隨手丟在了地上,隨後將布滿雨水的窗戶關閉。
“嘻嘻,嘻嘻。”
怪物癱倒在地面也不起身,晃動了一下醜陋的頭顱,如同一個下體殘缺的人類慢慢爬了過來,它身上的泥土與水漬留在屋內的地面上形成了一條彎曲的路線。
明天得讓人來消毒了…
殷時並未有進一步的行動,眼眸處覆上一層金光,漆黑的屋內在他眼裡亮如白晝,他就這樣靜靜地俯視著這具醜陋的怪物。
怪物終於爬到了殷時的腳邊,它昂起那顆詭異的頭顱看向殷時,嘴裡依然重複著同樣的笑聲。
“嘻嘻,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