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最溫和的語氣說著最狠毒的話。
隨即刀身拂去,揚起滴滴血珠,空靈的眼神中沒有映照出任何哪怕是孱弱到卑微的光芒,只是那呆滯的神情之下緩緩流落的淚滴似乎在訴說著什麽,綱彌代家長女身體一斜,倒下來的時候又被芥甄反手一刀,徹底砍成了兩半。
“你還真是深藏不露啊,泉內席官,”鳳橋樓十郎的斬魄刀迎面砍來,袖口的百褶在風中持續飄拂著,芥甄不去躲閃,只是側轉身體,在避開了致命傷的同時用胸口擋下了這一刀。
“你要去流魂街去找六車拳西對吧,告訴他不應該卷入到這場貴族的鬥爭中。”
鳳橋樓十郎一怔,他不知道芥甄為什麽會知曉他心中所想,只是故作鎮定的點點頭,手裡的劍卻是沒有留給她任何機會,一次次的挑起、回勾顯得遊刃有余,鳳橋樓十郎的斬魄刀非常的細,比起擅長劈砍的刀種則更擅長刺殺,他先是使出來數十下連續的猛刺,每一擊都及其有力,每一擊後卻又極快的回到了最初的動作。
他像是一個高傲的指揮家,機械性的執行著每一個應該規范的動作。
“彈奏吧,金沙羅!”
鳳橋樓十郎甩出了一根金色的東西,芥甄用刀身去擋,正當時,六根金光閃閃靈壓帶從背後飛出,連帶著他手裡的斬魄刀一齊縛住,六條白色的靈壓棒不偏不倚地插在了靈帶落下的位置,鳳橋樓十郎猛的一驚,心中已經明白了發生的事情,六把斬魄刀威嚴地抵在了面前,白色的製服在飄揚中宣誓著結果的蒼白無力。
“身為隊長未經許可在屍魂界擅自解放斬魄刀。”
“這是什麽罪惡?”
“為什麽,明明已經阻隔了靈壓傳遞,為什麽會……”鳳橋樓十郎心裡這樣想著,眼睛慢慢抬起。
“回答問題!”
他們沒有留給鳳橋樓十郎太多時間,也沒有說一句多余的話。
“有人舉報你勾結綱彌代時胤企圖害死弟弟綱彌代時灘,所以你暫且需要去四十六室核實情況。”
面具後的那個聲音冷冷說著,一種前所未有的寒意貫穿身體,讓他險些膝蓋一彎,跪倒在地上。
曳舟桐生拉開了十二番隊隊舍的大門,清晨的陽光下,一張面容姣好的臉上隱隱蒙上一層陰翳。
“太陽真是個好東西,能夠照亮一切陰影,但恰恰是沐浴著陽光的事物,才會產生新的陰影。”
九木頑強地站在那裡,被千羽斬斷的肢體再一次長了出來,慢慢的,慢慢的,竟是恢復到聊初始的模樣。
“虛的自愈?看來如今我這副軀殼已經漸漸有了接近於虛的變化。”九木活動著自己的每一根手指,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那又如何?你的心中依然存在著迷惘,這就是阻礙你前進的羈絆。”四楓院千羽的口氣冷得可怕,與那寒不可言的聲音一同發出的還有空氣凝固的聲音,九木的眼睛被一劍刺穿,血淋淋的眼珠子藕斷絲連地垂在那裡,千羽刀鋒一轉,打算直接切掉了他的半個大腦,九木的身子一遁,穿過了四楓院千羽的刀身,他的手一轉,從正面掏過千羽的胸膛,一隻蒼白的手從他的背後透過肉體直接爆出,那巨大的靈壓一下子像是被扼住了咽喉的烈獸,掙扎著無法呼吸一般,千羽的動作也沒有放慢,一伸手直接拍在了九木的面前。
“看見了吧,盡管過程有些陰差陽錯,可是我這副身子現在已經接近於虛的形態了,超速的再生使我立於不敗……”九木的話被中止了,
四楓院千羽抓住了他的臉,身後一道寒光逼過,九木一條胳膊更是直接被砍飛數米,噴泉般暴出的血濺在了他的臉上,千羽的大臂一振,九木被按在地上,從空中落下的刀刺透了他的大腿。 “真是盲目的自信,一瞬間的驕傲也會使你猶豫。”千羽的臉上平靜如水,濕淋淋的血瘋狂的流下,順著臉頰和下顎染紅了內搭的白衫。
“你這家夥……”九木的表情痛苦,那把刀上纏繞四楓院家的秘術縛道,插在大腿上的瞬間也鎖住了自己能夠再生的細胞組織,他一隻手摟住千羽的脖子,一條腿側臥一踢,千羽向前一個滾翻,連帶著沒有放手的九木一起向前翻動了三四圈,千羽的身體麻木地顫了一下,他的手在九木的胸前停了下來,九木惶恐的神色漸漸蛻變為喜悅,緊接著是有些猥瑣的竊喜和狂笑。
“已經到極限了吧?四楓院隊長。”他趴在千羽的耳邊輕生說著,鋒利的手指劃過了他的面頰,他的指甲縫裡塞滿了肉屑,千羽的臉被劃得鮮血橫流,一下子竟有些不堪入目。“強行使自身恢復到一天以前的狀態,但在一切結束以後會承受三十倍的疼痛,你現在應該動不了了吧?即使是強大的你也避免不了操之過急的想法。
“你給我閉嘴!”千羽像是受到了極大的羞辱,憤恨地伸手去拔插在九木大腿上的刀,此刻卻是一陣劇痛遍徹心間,深入到了他的靈魂之中,強大的靈壓像是壓垮自身的最後一根稻草,他艱難的抬起抽搐的手,又再一次不甘心的停在了九木的面前,那隻手已經感覺不到任何的痛楚了,只是用不斷的顫抖來訴說著主人的現狀。
“痣城家族不配存活在這個世界,懷璧其罪的道理簡直再小兒科不過了,你自己也非常清楚不是嗎?當年的龍騰寺家族也正是因為對屍魂界的統治造成直接的威脅而遭到除名,即便是那樣一個強大的家族也會有赫然倒塌的一天,何況是痣城這種遠低於四大貴族之下的附屬貴族?”
九木的斬魄刀正在消失,這是他完全褪去死神肉體的證明,他看了一眼自身如惡魔般的身體,臉上的狂笑越發變得猙獰可憎。
“我的存在也是不被任何人知曉的,知道了九木還活著的人,或者說看見了我這種半死神半虛的怪異模樣的人都應該把這個秘密帶入地府。”
“你……休想,”四楓院千羽咬著嘴唇,獻血已經完全遮蔽了他的視線,九木的手死死扼住了他的咽喉,他的腳漸漸離開地面,他的臉上揚起了一抹不易察覺的釋懷,下一刻,那鋼刀似的手進入了他的身體,從背後直接握住了一顆連接著無數組織血管的心臟,千羽的身體還停留在之前的僵直,四周的一切開始消失,這片被刻意製造出來的空間裡也慢慢得到了陽光的眷臨,夜一脖子上的項鏈突然掉在地上,她停止了腳步,像是觸電般地愣在原地,一名女人憑空出現在了她的面前,手裡還拿著一把綠色的斬魄刀。
“父親……大人”夜一彎腰撿起地上的玉墜,刺眼的陽光讓她不免生出幾分暈眩,眼淚像是傾瀉而下的狂瀑一樣砸在地上,她捂著嘴蹲了下來,片刻,又若有所思地站起身來,眼裡流露出一絲傲意。
“夜一大人!出什麽事了?”碎蜂從拐角處跑出,夜一一伸手,直接止住了奔跑中的碎蜂,她背對著她,語氣出乎意料地強硬。
“你給我離開這裡,不要看見這裡的任何事情,不然的話,即便是你也無法逃脫一般家奴的悲慘命運。”
一股寒意從腳底襲來,碎蜂渾身打了個冷顫,她驚異地望著夜一纖瘦的背影,帶著些許的哭腔低聲應道。
夜一沒有說話,而只是正對著太陽升起的方向,一雙水靈的大眼睛直直地盯著眼前刺眼的光線,她的耳邊傳來了碎蜂離開的腳步聲。
夜一從鼻子裡輕輕出了一口氣,眼前的女人已經消失不見,她重新戴好自己的吊墜,徐徐的回過頭,毫不遲疑地往回走去,步子越來越快,目光利如尖刀,一排排帶有特色的建築轉眼被甩在了身後。
痣城劍八的掌心裡湧出一股股黑色的氣流,他仿佛在感染著這個空間裡的一切,志波一心已經瀕臨潰敗,只是他的意志堅定的維持著已經疲憊不堪的身體。
虛無。
自己所接觸的地面沒有任何依附或是被壓製的感覺。
輪回。
一次次的重力摧殘著他的身體,像是個差勁的痛苦回憶在肉體上反覆循環著。
絕望。
他感覺不到過了多久,只是發覺一切是如此的煎熬,無力的掙扎,無能的咒罵。
“已經成功了,明白了嗎?這次事件你們沒有任何翻身的機會了,將痣城家族抹殺的一切罪人將眼睜睜地看著自己被踩在腳下。”痣城劍八的聲音明明近在耳邊,亦猶如遠在天輪。
痣城張開雙臂,像是在歡迎著某位重大人物的到來,黑幕散去,志波一心和朽木銀鈴拄刀而立,打彎的膝蓋抖動得很厲害,銀鈴暗暗使力,慢慢地站了起來。
“結束了,總隊長大人應該已經在等待著一切的落幕了。”痣城劍八的聲音很小,也很重,這時,所有人的心裡都傳來了一個熟悉的聲音,一番隊隊舍裡,雀部長次郎伏跪在地,雙掌合在一處,眼觀鼻,鼻觀心,心觀丹田,一個個靈壓網絡清晰的映在腦海中。
天挺空羅!
“各位隊長和副隊長們,昨天夜裡發生了虛圈的襲擊事件,靜靈庭遭到了一群莫名其妙侵入屍魂界的大虛們的進攻,現在各個番隊安排各自隊員前去善後,三個小時以後在總隊長室召開隊長會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