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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燈驅邪人》第三百九十八章 悲傷
許洛見到兩人消失在視線中,又習慣性掏出符紙寫了幾句話,可還是沒有收到古惜夕半句回信。看來這小妮子是打定主意,不想將他牽連進來。再想到通明心那般兇險警兆,許洛也不禁提起了小心,這一趟可千萬別陰溝裏翻船,他突然想到了什麼,手上青光大作往驅邪司身份玉牌,還有那紙鶴狀符紙上抹過。確認兩物氣息已盡數被遮掩,許洛渾身黑光扭動,沒過片刻一個滿臉絡腮鬍的粗豪大漢,便出現在山崗上。這還是許洛第一次嘗試用天罡變徹底變成另一副樣貌,竟還頗有種新奇感。他不知想到了什麼,竟苦中作樂般古怪笑起來。長街上人流倒也還算熱鬧,許洛這副面孔一看就是生人勿近的造型,特別那沒有絲毫掩飾扛在肩上的長刀。靠近的人流一經過他身邊,頓時就自發如潮水般分開。許洛腦子裏想著前世那些螃蟹走路的架勢,倒也頗有幾分混不痞作態。竹箕城其實並不算小,可是熱鬧地方也就在最中心處那幾條長街。許洛將附近所有地形全記在腦海裡,這才隨意找了間客棧住下。若是不出意外,地蒼尉那條魚餌應該也快來消息了,驅邪司弄出這般大陣仗,絕對會千方百計讓許洛前來。可是這一等便直到太陽西下,紅月高懸閃耀蒼穹,符紙上才傳來靈識觸動。許洛臉上浮出冷笑,靈識一落,果然是地蒼尉傳來的消息。還是那套戰況焦灼,希望許洛儘快前去督陣的說辭,只是這回末尾處還有意無意提及到許洛究竟身在何處。許洛將符紙收回懷中,看看窗外天色又重新閉目養精蓄銳。直到夜色徹底籠罩大地,街上人流愈發稀少,許洛才猛得睜開眼睛,彈出一枚金銖落在桌上,便悄無聲息從窗口沒入夜色中……竹箕城驅邪司駐地在夜色下顯得無比敗落,只有起伏連綿的亭台樓閣,還殘留著往昔的幾分氣派。許洛悄無聲息鑽入一處閣樓,這裏到處堆滿雜物,灰塵都積起好厚一層,顯然許久都沒有人來打掃過。他沒有移動任何東西,只是挑了處稍微乾淨些夾角便安靜等著,雙手習慣性在腿部各處竅穴按壓。通明心沒辦法追蹤到藏身在幕後的大敵蹤跡,可並不是說沒辦法找到地蒼尉一行人。特別是這些人好像還嫌死得不夠快般,用符紙傳信拚命催促,許洛順著光線便輕而易舉找上了驅邪司駐地。可是許洛並沒有輕舉妄動。他就像尊雕像已經凝固在閣樓上一般,眼中螺旋形符文早已遍佈整個閣樓空間。而擋在他視線前種種障礙,包括符籙氣機阻隔,在通幽神通之下就好像徹底不存在一般。這可是他修行時間最久的一門神通,時至今日,也終於發揮出它前世傳說中幾分威能。最先出現在視線中的便是於娘娘那張尖嘴猴腮醜臉,此刻他正畢恭畢敬對著上首一名銀髮中年人說著什麼。邊上傘媚娘與一位乾瘦老者也是神情嚴肅。片刻後,上首中年人終於開口。「這位許巡閱聽聞戰力驚人,可這性子倒真是怕死的緊,如此催促竟然連回信都沒有半句?」「大人,這小子過往經歷咱們早已查得一清二楚,為何還要這般麻煩?直接上門將其捉拿擒下便是,實在不行,他出身的那三河堡屬下也刻意去打聽過,好像現在也混得風聲水起。咱們直接找上門去,屬下還真不信這小子就是石頭裏蹦出來的,沒個知親好友之類的。既然都撕破臉打算動手,那就應該無所不用其極,只要人落在咱們手裏,又有誰敢多嘴說些什麼?」這計劃雖然下作,可地蒼尉幾人除開傘媚娘神情微變,其他人都沒有絲毫動容。顯然這等事情並沒有出乎幾人心裏底線,倒是上首中年人卻冷哼呵斥出聲。「說得什麼話,咱們是大燕驅邪司,又不是什麼強人流匪,怎做得如此有辱大司命顏面之事?」下方老者這時卻嗤笑出聲。「於娘娘你就把心思多用在正事上吧,你能想到的事情大人難道想不到。你就沒發現一件事情,許洛這小子自從離開三河堡便如潛龍出淵,現在也算是一時風光無兩。可你看他可有回過那小地方,更別說這小子本就是個撿來的孤兒,還是個殘疾,這樣的人想來也知道幼時會受到多少欺辱。他沒有回去報復那就已經是心思大度,你還想要用這些人來威脅他,只怕他心裏還得感謝你一番,狠狠替他出了口惡氣。」於娘娘滿臉悻悻之色,嘴裏還在下意識咕噥。「沒試過又怎知這小子是不是故意如此,至少他離開後三河堡愈發興旺卻是事實,誰知道他背後有沒有在其中使力……」「好了!」銀髮中年人不耐煩打斷了他。「你還是先去司命那邊,將這兩日情報匯總稟報一聲。我再次警告你,這些時日上頭看得緊,你那些齷齪事情最好收殮些,若是鬧出事情來耽誤司命大事,就算我想給你求情只怕都無能為力!」說到這裏,他將視線打量到傘媚娘兩人身上。「媚娘你與魚老頭也是一樣,這段時間也多盡心些辦事,可明白?」傘媚娘與叫魚老頭的老叟臉上皆是一肅,立即齊齊應喏。於娘娘顯然也想到了什麼,醜臉上湧起一抹恐懼忙不迭點頭。見幾個屬下都有些驚惶,中年人臉上也下意識浮出苦笑。「別怪我苛刻,只是自從來到這竹箕城便是諸事不順。許洛這條大魚不見蹤影,連那不過靈階的魅影詭物都在我等圍剿下逃脫,後面的合氣老祖早已不怎麼耐煩。若是惹得這等大人物真的發火,咱們都是吃不了兜著走!」看得出來中年人確實非常惱火,神情都明顯有些憔悴,他見三人皆是唯唯諾諾,也懶得再訓無奈擺擺手,身形便消失幾人視線前。他一走,地蒼尉剩下三人明顯鬆了口氣,於娘娘更是如同變了張臉般露出陰鷙森冷神情,朝傘媚娘兩人冷哼一聲便也跟著走了出去。傘媚娘豐韻猶存的臉龐上湧起一絲怒意,下意識咒罵出聲。「這膽小雜碎遲早要害死我們,這種緊張時候他竟還敢出去欺辱女人,遲早有一天他會死在這事上。」魚老頭這會兒也是滿臉苦色。「這麼多年了,你還不知道於娘娘欺軟怕硬的脾性,哎,希望這次他能收殮些吧!」兩人又聲討於娘娘一番,這才各自離開,漆黑閣樓上許洛猛得睜開眼睛。明明眼前空無一人,可是他眼中卻閃過一絲凶戾看向於娘娘離開的方向,下一刻,他好似決定了什麼般便悄然跟上去。於娘娘一離開驅邪司駐地,臉色便變得難看無比,乾瘦胸膛上下起伏。剛剛中年人那番敲打話語,只要是個人都能聽得出來就是沖他來的,他愈想愈覺得心裏怒火無處宣洩。正好這時,一聲清脆梆梆更鼓從遠處傳來,他憤慨眼神驀地一亮,身形如同鬼影般瞬間消失不見。噗嗤,沒過片刻黑暗中便傳來一聲悶響。於娘娘身形再度出現,只是這時他臉上憤怒神情早已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則是滿臉愉悅。他舉起滿是鮮血的手掌在衣襟上隨意擦拭幾下,便又朝四周打量幾眼,然後毫不猶豫朝遠處飛遁。許洛渾身被黯淡青光籠罩,悄無聲息跟了上去。只是他看著前面不遠處於娘娘的眼神卻愈發冷漠,就如同在看一個死人般。兩人一前一後,很快就來到一處髒亂巷子前。於娘娘作賊心虛般四處打量幾眼,然後便順著一間間低矮屋頂上躍過去,好像在挑選著什麼。好半晌後,他臉上露出一絲喜色,可馬上又變成了期待暴虐,身形一閃便沒入下方屋舍中。一直緊跟在身後的許洛靈識不知超越他凡幾,感知到那屋舍中正在熟睡的妙齡少女,哪還不明白這畜生打算做些什麼?難怪連傘媚娘這樣的同伴都如此看不上這畜生。身為一個洗身境驅邪人,竟然能做出這等事情,許洛心裏都暗恨,當年於秀光怎麼沒把這雜碎弄死?耳中已經傳來衣裳撕裂聲,還有若有若無的掙扎哀求,許洛心裏暗自嘆息。可哪怕他心腸似鐵,也沒辦法接受這麼一個無辜少女就這麼被糟蹋,甚至從剛剛地蒼尉幾人對話來看,這畜生最後只怕還會殺人滅口!咦,他既然如此畏懼消息走露……許洛眼神一亮,順手撿起塊青瓦毫不猶豫就朝那屋舍砸去,砰的輕響在寂靜夜晚顯得格外刺耳。「誰……」伴隨著一聲輕喝,於娘娘衣冠不整的出現在屋頂。可這時四周沒有絲毫異常,好像剛剛那純粹就是他的錯覺般。許洛身形輕飄飄一晃,便出現在滿臉戒備的於娘娘面前。可是他並沒有趁機取這畜生狗命,反而好像在打量稀世珍寶般,仔仔細細打理著他的一舉一動,連臉上諸般神情變化都沒有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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