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冬暖下了學直接回家。

　家裡人這會兒還沒回來，冬暖在院子裡轉了一圈，便去後山轉了轉。

　當然，催生果子是不可能再催生的，天天催生的話，豈不是要養大這些人的胃口?

　挖點野菜什麽的，就當是意思一下了。

　等到天開始放黑的時候，冬暖這才提著挖了幾根野菜的小筐回家。

　這會兒村民們已經陸陸續續回家，誰也不想浪費煤油點燈，所以都會趕在天放黑之前，回家做飯吃飯，趕在天徹底黑下來之前，躺回炕上睡覺。

　冬暖回來的時候，冬老太已經做好了飯，就差直接盛出來了。

　見冬暖晃晃悠悠的樣子，冬老太面色沉了沉。

　但是發現冬暖遞過來的筐裡，有水靈靈的野菜，雖然量不多，但是都處理的很乾淨，冬老太面色又緩和了不少。

　正好晚上沒什麽吃的，冬老太把野菜又洗了一遍，簡單的放了一點鹽巴，抓了一下入味兒，這就算是一道正經菜上桌了。

　冬吳氏中午挨了一頓打，如今嘴巴終於老實了，額角還青著，眼睛那邊也泛著紅，身上就不知道了。

　她哀怨的看了冬暖一眼，冬暖感覺到了，但是沒理她。

　冬老五回來之後，就被直接按著下地了。

　他從懂事兒起，幾乎沒怎麽乾過農活就去讀書了。

　如今剛下地，什麽也不會乾。

　冬老頭教了他一下午，也打了一下午，冬老五被打慫了，如今縮著頭，老實的扒飯，不敢說話。

　對於不讓他讀書這件事情，他也不敢大聲嚷嚷著去鬧了。

　吃過飯之後，冬吳氏去刷碗，冬老頭坐在那裡，輕輕的敲了敲桌子。

　他這樣就意味著有話要說，原本還想起身去外面乘涼的眾人，忙老實的坐了回去。

　二伯娘想說什麽，但是又怕自己這個時候開口，再惹惱了面色微沉的冬老頭，幾番欲言又止，最後梗著脖子，還是沒開口。

　冬老頭隻當沒看到全家人各自的小心思，敲了敲桌子之後，冷著臉沉聲說道:“從今個兒開始，老五便不再去讀書了，這個空下來的名額，我想了又想，覺得給誰，其他人都會覺得不公平，最後我想了一個折中的辦法，家裡適齡的孩子，只要願意的，都送去廖秀才那裡，先讀一個月書，一個月之後，誰讀的最好，誰就可以留下來接著讀書，其他人沒那個天賦，就老實的滾回地裡乾活去。”

　一提到沒天賦，還想讀書這件事情，冬老頭便氣不打一處來，恨不得現在把冬老五揪過來，再打一頓！

　冬老頭咬了咬牙，到底忍住了。

　打壞了，冬老五借著這個由頭再不肯下地，他免不了還要再生氣。

　冷冷的睨了冬老五一眼，把冬老五嚇得往後一縮，險些從小板凳上翻過去。

　大家似乎沒想到，冬老頭會做出這樣的決定。

　各房原本已經在暗挫挫的努力了，大伯娘這兩天已經準備去一趟縣裡找冬旭，讓他回來勸冬老頭，把冬昌送去讀書。

　昨天事情來的太突然了，大伯娘還沒來得及準備，而且去縣裡，總得找個由頭，突然就不下地，去鎮上縣裡轉轉，冬老頭肯定會多想。

　只是，還不等她找上冬旭呢，這事兒就這麽定下來了?

　全家都有機會，但是誰最後會留下來，還要看誰最有天賦，誰更努力。

　如此，大伯娘心下穩了穩，覺得冬昌腦子靈活，還有冬旭可以幫著指點一番，肯定是能留下來的。

　想到這些，大伯娘面上露出了習慣性的微笑，整個人坐得四平八穩。

　二伯娘今天中午之所以回娘家，就是為了回去找籌碼，讓冬晌或是冬時去讀書，兩個孩子總得去一個吧?

　娘家那邊已經說了，會幫忙的，只是冬老頭的決定來得如此之快，根本不給人反應的機會。

　至於冬吳氏……

　不提也罷。

　冬四叔家裡沒男娃，不需要考慮這個問題。

　冬老五……

　他的雙胞胎兒子還小，暫時沒辦法啟蒙，所以也不需要考慮。

　再者，他如今不受冬老頭待見，還是不說話的好。

　冬老頭說完之後，目光在全家人面上掃了一圈，然後才接著開口道:“老大家的冬昌，老二家的冬時，老三家的冬曜，明天跟著我去廖秀才那裡。”

　這意思就是說，各家只能供一個，像是二伯娘想的，兩個兒子一起上這種情況，暫時還是不可能的。

　一聽說各家都可以，幾房都松了口氣。

　冬四叔是一臉無所謂的，反正他沒兒子。

　冬老五還慫著呢。

　大概是因為中午挨了一頓打，冬吳氏晚上的時候消停了很多，也不多說話了，看到冬暖，目光還帶著幾分閃躲。

　大概是很怕冬暖再找冬老太告狀，然後她再挨打。

　冬桃和冬棗中午的時候，還理直氣壯的，晚上的時候，也變成了小慫雞，老實的不像樣。

　睡覺的時候，還像是從前那樣，給冬暖讓出了很大一塊地方，可能也是怕冬暖動手，或者說是冬暖找冬老太動手。

　第二天一早，冬暖和冬老頭外加冬家準備入學的三個孩子一起去了廖秀才那裡。

　只要交了束脩就可以留下來讀書，一次肯定是要交足一個月的錢的。

　冬老頭先跟廖秀才說了一下情況，準備過兩天再來交錢。

　這錢在口袋裡能再多揣兩天就揣兩天吧。

　冬老五雖然不愛下地，但是他怕挨打，如今也老實的被按著頭去幹活，就是乾得一塌糊塗，冬老頭幾次都想著，要不一鎬頭打死算了。

　最後想了想，到底是親兒子，沒忍心。

　冬老五回家之後，冬家表面上風平浪靜，暗地裡風起雲湧，但是暫時還沒有鬧起來的意思。

　兩天時間匆匆過去，很快就到了寒江樓上門商議訂親的日子了。

　寒江樓跟著媒人劉嬸子一起上門，當然不是空著手，而是帶了不少東西。

　一隻整雞，一條肉至少有二斤， 一包飴糖還有十個雞蛋。

　兩家如今只是議親，最多就是交換個訂親信物就可以了，其實並不需要備下重禮。

　但是寒江樓為了表示對冬暖的重視，還是帶了不少東西過來。

　冬老太看到東西，喜得見牙不見眼，隻恨不得現在就讓寒江樓把冬暖娶回家！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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