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十五,子夜,有月,圓月。
京城的安福樓下一片燈火輝煌,旁邊的長樂賭坊就坐落在永定河邊,是京城有名的奢華之地;不但岸上擠滿了人,江邊也遍布船隻,其中大部分當然都是王孫公子、富商巨賈。可是也有賣零食冷飲的小販,和濃妝豔抹,扶著個頭,故作貴婦狀的“生意女人”。這些人裡有的下了注,不管賭得大小,只要有賭,就會顯得特別緊張興奮。有的來湊熱鬧,做生意,也有的是想來看看這一片繁華景色。
長樂賭坊附近一客棧內,許一言囑咐齊康道:“這次行動,為了安全起見,從現在起咱們不再與張小菲見面。她會按照我的計劃行事,你放心好了,”齊康雖然對許一言的計劃還一無所知,不過在經歷了無數次成功的考驗後,他早已對許一言完全信服。他點頭道:“好!我也照你的計劃,去長樂賭坊玩玩。”
正午剛過,長樂賭坊中人頭攢動,一個青衫書生與一個彪悍的隨從信步而入,兩個客人都很年輕,一個身材彪悍,面目粗豪,眼角有道傷疤;另一個書生衣衫樸素,舉止從容,在眾多衣著奢華的賭客中顯得有些另類,不是許一言是誰?許一言在一個賭桌前停了下來,駐足觀看有頓飯工夫,最後終於下了一注,居然幸運地贏了。齊康好奇地走近觀察,發覺他十分謹慎,賭桌開上十幾把,他才下上小小一注。不過齊康驚訝地發現,許一言的運氣好得驚人,前後下了七八注,竟然把把俱贏。這賭桌是常見的賭單雙,莊家將一把棋子扔到盤中,立刻用碗扣住,然後讓賭客們押單雙。待眾人買定離手後,莊家揭開碗細數棋子的單雙,買中即贏,由莊家等價賠錢,反之即為輸。四周賭客有輸有贏,唯有這聲色不露的書生,居然把把俱贏。齊康發覺莊家的手腳並不迅捷,憑自己敏銳的目光,幾乎每次都能看清棋子的數量,不過令他不解的是,開出的單雙卻不一定跟自己眼睛看到的相符,幾次下來,令他不禁對自己產生了懷疑,再看許一言,又不動聲色地贏了幾回。他依舊是謹慎出手,每押必中。片刻工夫他就不動聲色地贏了六七百兩銀子,許一言並不貪心,見好就收,出得賭坊大門,與齊康一起回到了附近的一家廉價的客棧。
路上齊康忍不住追上去悄聲問道:“公子今日是用何種手法一直穩贏不輸啊?”
許一言詭秘一笑:“以齊兄的聰明才智,得靠自己去揭密。”
齊康有些為難地道:“我啊,我以前經常去賭坊賭錢,逢賭必輸,公子若教會了我這本事,我便贏他個幾萬兩,再在京城買一套房,雇上幾個仆人......”
許一言打斷了他的白日夢:“你以為賭坊的錢這麽好賺嗎?”
齊康笑嘻嘻轉過話題道:“哈哈,我看公子今日才贏幾百兩,就收手了,為何不乘機多贏一些?”
許一言解釋道:“賭坊每天都會查帳,如果在同一個賭桌一個時間贏得太多,會引起他們的注意,接下來幾天,我都會在不同時間去賭坊,齊兄可以用自己的眼睛去發現這其中奧秘,到時候就換你出場了。”
齊康笑著點頭道:“原來如此,看來公子是想慢慢整垮長樂賭坊。”說著他們已經回到了客房,此時的許一言神情蕭索,目光卻堅定地望向窗外的天邊,毅然自語:“身世渾如水上鷗,又攜竹杖過南州。
飯囊傍晚盛殘月,歌板臨風唱曉秋。
兩腳踢翻塵世界,一肩挑盡古今愁。
而今不食嗟來食,黃犬何須吠不休。”
齊康雖不懂詩句的意思,但他從許一言的眼神和客房中凝重的氣氛中,感覺到這位貌似柔弱的書生,即將做出一件驚人的快慰人心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