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山突生的變故絲毫沒有影響到無為城,只是大部分修士都會選擇繞開那塊地界。
唯獨當時在附近的長遠鏢局損失慘重,築基圓滿的趙鏢頭連帶著手底下十數鏢師盡數失蹤。
所剩的鏢師連個當家做主的都沒有,免不了開始另尋出路,鏢局早已經名存實亡。
長遠鏢局在無為城所處的位置本就偏僻,現在更是異常冷清。
青竹蹲在門口坐了許久,路過的民眾還以為是哪的小叫花,腳步下意識的遠離對方。
她抹了抹臉上汙漬,倔強的抿著嘴。
青竹連續等待數日也不見當鏢師的老爹回來,還沒等她搞清楚狀況,便得到了噩耗。
吱呀……
鏢局的大門緩緩打開,從中走出位中年壯漢,手裡提著收拾好的包裹似乎準備搬離。
青竹眼前一亮,連忙邁著小腿湊了過去。
“黎叔,我爹爹那邊有消息嗎,已經過去好久了,是不是禁卒堂的仙長派人前往……”
“阿念啊,這事情不好說,你也別在這裡等了。”
黎叔長長的歎了口氣,如果劉鏢頭等人確實是死在城外,恐怕要多出不少孤兒寡母來。
青竹剛想要追問,卻注意到鏢局內裝飾已經變成了白布,明顯有些喪葬的意思。
她強忍著落淚的念頭,轉身就跑出了長遠鏢局的范圍內。
青竹自幼與老爹沈丘騰生活,因為靖州劇變的關系來到無為城,本以為可以過幾天安定日子,沒想到卻出現了意外。
她小跑著回到冷清的家裡,接著翻箱倒櫃起來。
青竹將有用沒用的東西都隨身攜帶著,還把存下的銀錢都裝在袋子裡,然後朝外面而去。
她來到間偏僻的客棧,小腦袋不斷往裡面望著。
掌櫃顯然注意到行徑古怪的青竹,忍不住開口問道:“青竹你來是有何事嗎?”
青竹小心翼翼的回答道:“掌櫃你是禁卒上仙吧?”
掌櫃也猜到了青竹的意思,苦笑著點了點頭:“我不過是個預備役,接觸不到隱秘的。”
青竹低著腦袋輕聲道:“我想問問長遠鏢局的事情。”
掌櫃見此心軟道:“還沒具體消息說是身死,據說在琉璃山附近失去了聯系,別擔心……”
青竹眼中恢復些許神色。
掌櫃無奈的繼續說道:“我在布告上看到過這任務,已經被禁卒前輩接取,想必會前去琉璃山。”
“這樣啊……”
青竹咬了咬牙,接著把身上所有的靈晶掏了出來說道:“那我能去委托禁卒仙長嗎?”
“你別考慮太多,有什麽消息我會立刻通知你的。”
掌櫃哭笑不得,他讓青竹把靈晶收好,準備解釋下鬼市並非普通凡人能夠進出的。
正在這時,任青從二樓走到大堂。
青竹眼前一亮,但還沒等她發問,任青從懷裡扔出袋靈晶便轉身走出客棧,消失在人流中。
掌櫃欲言又止的拿著靈晶,總感覺任青給的實在有些多。
但他殊不知自家客房差點就被高溫燒穿,靈晶其實是任青留給他用作修補客棧的。
青竹長歎口氣,收回靈晶也離開了客棧。
她邁著小步來到城門口的位置,這裡人流湧動,大大小小十幾個鏢局穿行其中,更有數十隻巨獸,聲音無比嘈雜。
青竹平日裡也沒來過此處,不由有些緊張。
巨獸以蜥蜴為主,體長通常都在三米左右,據說是通過沙石飽腹,飼養的成本非常低。
無為城的蜥蜴遠遠算不上龐大,偶爾可以看到從水澤趕來的蜥蜴,至少有十幾米的程度。
青竹的老爹在鏢局裡地位不高,哪怕在普通鏢師裡,都算是負責喂養的雜役。
所以沈丘騰一直想要養隻詭獸,做些走商之類的小買賣。
青竹彎著腰躲在陰影裡默不作聲,同時豎著耳朵聽周遭人群的動靜,表情異常的專注。
就這樣過去數個時辰,直到天色微微泛黃才找尋到目標。
青竹依稀聽到有鏢師談論琉璃山,他們有意壓底著聲音,似乎是想要前去那塊地界。
鏢頭打扮的中年男人皺著眉頭,特地找了個偏僻的角落問身旁的乾瘦男子:“你確定?”
“據說琉璃山上盤踞著頭大妖,甚至引得了禁卒堂的注意,禁卒很快就要出手剿滅了。”
乾瘦男子目光流露著貪婪,迫不及待的再次說道:“我們只需在外圍駐扎幾日,等大妖身死就能撿些禁卒看不上的便宜了。”
他的提議很有誘惑力,即使所謂的大妖不過是個傳聞,依舊讓鏢頭表情生出了猶豫。
“你確定禁卒會出手?”
“這消息你可以自己去打聽,不過到時候就來不及了。”
鏢頭重重的點了點頭,兩人挨著牆角商量起對策,畢竟是要前往作為禁地的琉璃山。
至於其余兩處禁地。
亡念江深度可達上百米,並且江水滔滔不絕,裡面還存有數以萬計的妖獸,非常的恐怖。
無底洞也是有些類似,所處某處山脈中,地洞蔓延不知多少公裡,妖魔自然不計其數。
唯獨琉璃山是因為散發著古怪的佛氣才被列入禁地。
三處禁地遠遠無法代表靖州目前的局勢,只不過位於無為城附近,才被禁卒堂惦記著。
青竹來到鏢局所屬的車隊,發現規模不大。
她悄悄的摸索到存放物資的蜥蜴旁,咬著牙試圖爬上後者背部由韁繩捆綁的木箱裡。
不過蜥蜴在感受到陌生的氣息後,立刻變得急躁起來。
青竹有些不知所措,周遭的鏢師也疑惑的前來查看情況,就當他們即將臨近的時候。
砰……
突然間地面微微震動,龐大的妖獸又來襲城。
類似的事情每隔十天半個月都會出現一次,不過城牆從未被擊破過,妖獸也被快速擊殺。
眾鏢師的注意力被轉移到城牆的方向,青竹見此連忙爬上蜥蜴,隨便鑽進了個木箱子。
她自己也知道不可能救出沈丘騰,但畢竟心智不成熟,鬼使神差的打算同行前去琉璃山。
箱子裡放置著備用的衣物,皂角草與汗臭味今何在一起,她忍不住因此皺起眉頭。
青竹最近都未好好歇息過,很快就感覺困意上湧心頭。
她閉眼陷入了夢鄉,不知不覺間鏢師已經整理好物資,正朝城門的位置緩緩而去。
等青竹驚醒的時候,隻感覺空氣中彌漫著濃鬱的妖氣。
她不過初入練氣期的修為,有種魚兒來到岸邊的窒息感,口鼻呼吸間生出炙熱的刺痛。
青竹足足花費數日才適應妖氣,意識也逐漸恢復清醒。
她從懷中取出幾塊靈晶,忍著肉痛吸收起裡面的幽元,讓丹田一直保持充溢的狀態。
鏢局的車隊逐漸遠離無為城,沿著茂密森林的外圍行路,這是已知最安全的山道。
也有妖獸前來偷襲的,但都被配合默契的鏢師擋下。
換作以外,屍體肯定會被仔細的處理乾淨,將有用的材料收走,等返回城裡可以販賣。
但這次車隊沒有絲毫停留的意思,妖獸屍體隨意的丟棄在路邊,食腐的鳥類啄食著血肉。
青竹默默的計算時間,想必應該已經臨近琉璃山。
她本以為會順風順水的來到目的地,但隨即卻察覺不對勁,車隊裡的交流似乎越來越少。
不但沒有鏢師說話,甚至連尋常生活上的動靜都無。
而且這種情況正變得愈發嚴重,鏢師古井無波的前往琉璃山,寂靜的仿佛預示著什麽。
青竹不由將自身埋在木箱的衣物內,隻留了個縫隙呼吸。
她的意識渾渾噩噩間又昏睡過去,結果被呢喃細語的聲音驚醒,冷汗從背後冒出。
似乎有人在念誦著某種腔調古怪的經文。
聲音往青竹的耳朵裡鑽,就像是一隻隻吸食腦髓的蟲子,她用雙手死命的捂住了耳朵。
念誦經文聲變得震耳欲聾。
青竹能聽出與道門無關,有些類似以前住在靖州城時,有個專門做喪葬的神婆所為。
最終車隊突然停了下來,念誦經文聲也漸漸遠去。
她搖了搖頭,從裡面用力打開木箱,不由朝外界看去,結果車隊的鏢師蕩然無存。
蜥蜴就被拋棄在山路旁,它們沒心沒肺的吃著碎石。
青竹眼見天色還算明亮,輕手輕腳的鑽出木箱,借助站在蜥蜴背部的高點朝遠處望去。
一座如夢似幻的山峰映入眼簾。
山石呈現琉璃般晶瑩剔透,在陽光的照射下閃爍七彩色澤,將山頂廟宇映襯的宛如仙境。
青竹也注意到那些鏢師的去向。
他們原本想著遠離琉璃山,如今卻莫名的朝寺廟而去,並且還是以三跪九叩的姿勢。
鏢師如同苦行僧般的舉動,顯得極為莫名。
不過最讓青竹恐懼的便是,他們後腦突兀的長著條魚尾,不斷的甩動不知有何寓意。
青竹忍不住朝身後看去,卻發現竟然有根魚線憑空懸浮,一頭連著琉璃山頂,一頭是半條撲騰著的河魚尾。
緊接著,河魚尾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長出血肉,零碎畸形的拚湊成似人似魚的怪物。
怪物有著六目四臂,但手臂長短不一,它用沈丘騰的語氣說道:“阿念,我……”
“什麽鬼東西?”
任青身穿道袍來到青竹旁,用目光打量著怪物。
題外話
還有章,稍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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