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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市結束後,任青便返回了火工堂。
三湘城表面依舊是毫無波瀾,但地藏王招魂帶來的危機感,卻不知不覺已經彌漫上空。
哪怕任青也不由得心生焦急。
他目前延壽的速度很快,五十年壽元要不了多久便能達到。
但所剩的時間實在不多,很可能無法完成雙生魘魔的二次詭變,還不如賭一把。
天道法晉升金丹期只需要七十年壽元。
突破後不但煉器的效率有所增加,還能獲得延壽。
他就是賭延壽足夠完成雙生魘魔的二次詭變,否則光是一次詭變很難讓魂魄生出詭變的。
任青開始通過各方面留意著禁卒堂的動向,借此獲取消息。
他行走在小街小巷內,留意著身邊路人的對話,結果發現了小三兒正在店鋪內與人閑聊。
小三兒加入血狗幫有段時日了,變化還是比較大的。
原本矮小的個子已經快要到任青的肩膀了,可見對方在血狗幫內沒少借助習武來打磨身體。
小三兒的右眼被河泥會幫主挖去,所以乾脆貼了個眼罩,倒是添加了幾分凶相。
任青能看出,相比於心性純良的小武,小三兒的心思則要活絡多了,所以才會混跡幫會。
他對此沒什麽意見,也不想去幹涉。
小三兒有說有笑的與街邊攤販熟練的打著招呼,輕易便要到了這個月的例錢。
攤販都有些懼怕小三兒,不止是因為血狗幫的關系,還有一部分原因在於小武。
任青搖了搖頭,換作前世倆兄弟很可能會因此分道揚鑣,甚至導致小武丟掉衙役的活計。
但在三湘城,幫會本就是禁卒堂控制的暗線。
他正準備轉身離開的時候,卻注意到小三兒快步走來,顯然是認出了任青。
小三兒表情帶著喜色。
他只是短暫接觸過任青,但平日裡也聽兄長談論起,言語中無一不是好話。
甚至連血狗幫內也有傳聞,說原本火工堂談街的任管事,修煉了禁卒術法,早已非凡人。
河泥會的覆滅表面上是衙門插手的結果。
可事實上呢,任青踏進武館再到出來,獨自一人就將幾十上百名的幫眾解決掉了。
小三兒當時被困武館,清楚知道河泥會中有修士的存在,並且修為還不淺。
可這樣的存在,卻在任青面前毫無還手之力。
小三兒呼吸急促的說道:“任大人,你…我是…”
他的額頭冒汗,不由緊張了起來,說話變得疙疙瘩瘩。
任青感覺小三兒雖然略顯稚嫩,但確實很機靈。
河泥會裡有不少人的雙眼都被挖瞎了,小三兒卻保住左眼,並且還接觸到了部分無目法。
“我們換個地方聊。”
任青略微思量了片刻,朝附近僻靜的巷口走去,腳步倒是不快,小三兒連忙跟上。
他來到巷子裡打量著小三兒,後者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小三兒,你名字叫什麽?”
小三兒臉色一喜,連忙開口回答道:“任大人,我叫作周作三,家中排行老三,底下還有兩位弟弟妹妹。”
任青點了點頭。
湘鄉各處都有類似的情況,家裡兄弟姐妹較多。
孕婦臨盆時只要求助衙門,自會有送子娘娘廟派人前來,哪怕處於較為偏僻的山村內。
分娩較為安全,糧食也由衙門控制,所以價格並不昂貴,多養些孩子還能幫忙乾活。
“作三,幫我個忙。”
“您說。”
任青的目光看向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
他明白彼岸花是不能帶進阿鼻地獄的。
而且按照安南鎮的護送任務來看,彼岸花恐怕會在三湘城內被掌握招魂術的修士吞食。
那麽伴隨著地藏王招魂,肯定會出現不少怪事。
“也沒太麻煩的事情,幫我在城西打探各處的消息,如果有什麽異樣就讓小武告知於我。”
任青除了看小三兒為人機靈,還因為後者接觸過無目法,哪怕只剩下單眼,觀察力也超常人。
“沒問題,我認得的不少攤販都是來自其余城區的,有什麽情況我第一時間找大人。”
任青扔給小三兒一個錢袋。
小三兒疑惑的接過,心裡卻在想最近城內是否要出什麽禍端。
為何血狗幫內也吩咐他們少去惹事情,使得幾位堂主都很少能在城內碰到了。
“切記不要自作主張,以打探口風為主。”
任青猶豫了片刻,乾脆讓鬼影融入小三兒的影子內,每隔兩日返回一次本體,以防止突然出現意料之外的情況。
隨即他又叮囑幾句,便轉身朝衙門的方向走去。
小三兒撓了撓頭髮,稚氣未脫的臉上滿是糾結。
“怪了怪了……”
他按照任青的說法在城西閑逛起來。
目標主要是些茶樓,裡面的店小二比較好打交道,花些銀錢便能套到不少話。
可結果小三兒一連打探了數日,卻沒有絲毫的收獲。
這讓他有些不知怎麽交代,畢竟是來自任青的交代,對方還救過自己的性命。
小三兒思索了片刻後,決定換個去處。
茶館內接觸不到下三流,還不如去血狗幫所屬的肉鋪問問,說不定另有收獲。
小三兒走進西城郊,鼻子裡頓時聞到一股子鹵煮的香味。
他咽了口唾沫,接著取出些銀錢買了鹵味嘗嘗,順帶著與肉鋪的掌櫃聊了起來。
小三兒作為血狗幫的成員,哪怕地位不高,但放在肉鋪掌櫃這裡依舊較為受用。
不但免去了鹵煮的銀錢,對方的嘴裡還言無不盡。
肉鋪掌櫃皺著眉頭說道:“最近較為安定,哪有什麽怪事,瑣碎的小事倒有不少。”
小三兒眼前一亮說道:“劉大哥你仔細講講。”
肉鋪掌櫃就當嘮嗑了,談論的都是街坊鄰裡的傳言,牽扯到什麽七大姑八大姨。
小三兒沒有表現出不耐,反而極為認真。
“對了,有件事情吧……”
“前幾日我去城郊收牲畜,結果在院落裡聽到了啼哭聲,明明倆夫妻已經年過四十,不知道是哪來的嬰孩。”
小三兒敏銳的捕捉到裡面的不對勁,忍不住發問道:“有可能是孫兒孫女吧?”
“他們早年就沒生養過,而且我忍不住在屋裡望了眼,根本就不像有嬰孩的樣子。”
肉鋪掌櫃說到這裡喝了口茶水,繼續說道:“也有可能是近期抱養的,誰知道呢。”
小三兒微微點頭,兩人繼續瞎扯了一會兒,他見問不到什麽有用的信息便告辭了。
他心裡暗自思索著,不由自主的來到了城郊的位置。
三湘城農田較少,這裡的家家戶戶都飼養豬羊,時不時就有肉鋪的掌櫃前來收牲畜。
小三兒看了眼天色,周圍的路人也不再少數,便按照肉鋪掌櫃的描述來到了一間院落外。
他非常謹慎的沒有選擇貿然進去,而是在外面隔牆聽著,似乎想要借此搞清楚情況。
過了許久,小三兒不但什麽動靜都沒聽到,甚至還被路過的孩童扔了幾塊石子。
他歎了口氣,耳朵剛離開牆壁,突然隱約傳來了啼哭聲。
不知為何,小三兒突然想起小時候從爺爺嘴裡聽過的故事,感覺有些毛骨悚然。
傳聞中老虎一旦活過十五載,身軀便無力再去狩獵,但會藏在草叢內模仿小孩的聲音,借此吸引路過的樵夫獵人。
他深吸口氣,左顧右盼後在牆角找到了個裂縫。
小三兒探眼看去。
院落裡空空蕩蕩,只有嬰孩啼哭在其中回蕩著,可源頭竟然是飼養牲畜的豬圈傳來的。
眨了眨眼,裡屋的門前不知何時多了個詭異的嬰孩……
小三兒再看去哪有什麽嬰孩, 但渾身都冒出雞皮疙瘩。
他哪怕心性早熟,但畢竟也就十四歲,心裡懼怕之下轉身便朝著城區的方向跑去。
小三兒邊走還邊回頭查看院落,根本就沒有注意前路,結果不小心撞到了三人。
他摔倒在地上,下意識的抬頭看去。
三人都戴著鬥笠,見到如此冒失的小三兒也不惱怒,其中的女子還好心將他扶了起來。
小三兒彎腰道歉,隨即一溜煙的跑遠了。
壯漢掃了眼小三兒,接著轉頭對女子抱怨道:“言君,禁卒堂最近是怎了,讓我們檢查各個城區的牲畜……”
“徐泱你別說了,不少預備役都去接了這任務。”
言君搖了搖頭,她也有些搞不清楚狀況。
預備役參與莫名的任務甚至臨時性的發放了血心,要知道通信的法器只有出城才會給予。
三人拿著衙門的憑證,開始挨家挨戶的敲門。
他們雖然嘴上抱怨,但畢竟是事關禁卒堂,哪怕面對普通居民,也用術法防備著。
很快言君等人就到了小三兒此前停留的院落前。
嬰孩的啼哭聲已經蕩然無存,言君用力敲了敲木門,片刻後走出一位神情緊張的老婦。
夫婦的眼圈黝黑,目光中夾帶著深深的懷疑,發現言君三人是衙門派來的後,才將他們放了進去。
不遠處黑影竄動,任青的身影緩步走出。
他表情顯得有些凝重。
話說言君三人難道就沒有看到嗎?
那開門的老婦可是一隻半人半羊的怪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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