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央公園此時的景色正好,不至於太熱。
陳威廉在其中走著,等到了約定的地方,他讓保鏢在稍遠處等著,他走向了那個座椅那裡,看到正有一個有部分亞裔特征的中年人坐在那裡,看著遠處的湖, 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弗雷·西爾斯先生?”
陳威廉走到那人面前,輕聲問道。
對方在聽到陳威廉的詢問之後,過了兩秒鍾,才轉頭看了他一眼,緩緩點頭,說道:
“威廉先生是吧,我在報紙上看過你的報道,我是弗雷。”
隨著的發展, 注冊人數不斷上漲,陳威廉也需要為之後做準備,畢竟在幾年後,隨著那個人出走俄羅斯,美利堅的“棱鏡門”即將爆發,這個計劃,在很早就已經實行,當發展到一定程度後,必然會進入那些人的視線中。
而在開發之初,就注重保護用戶的隱私,因此所有的點對點之間的消息,都是經過加密,上傳到公司的服務器中,就連的官方,也無法查看用戶之間的消息。
陳威廉一直想提高在加密方面的技術實力,而大衛·瓊斯雖然做得不錯,但還是在這方面稍稍有所欠缺, 因此在這種情況下, 他向陳威廉推薦了自己的老師,一個數據加密領域的專家——弗雷·西爾斯。
不過最初聯系對方,得到的回復並不理想,弗雷·西爾斯因為個人原因,拒絕了科技的聘用請求,不過陳威廉並沒有放棄,在幾次的聯系之後,對方終於答應同他見一面,恰好他也在紐約,因此陳威廉就來到了他所要求的這個見面地點。
值得一提的就是,弗雷·西爾斯有一個習慣,就是他從來不使用手機這些移動設備,因此不管兩人之間的交流還是約定見面地點,都是通過電郵來進行的,或許這也是這種天才的怪癖之一吧。
“抱歉,威廉,今天我還是要拒絕你的邀請了。”
當陳威廉坐到弗雷·西爾斯身邊之後,聽到他用緩慢的語氣說道:
“並不是我對你們的項目有什麽看法,只是我的身體可能已經不允許我再從事這些工作了,我得了癌症,醫生說如果惡化下去,我可能只有不到兩年的時間了。”
“令人遺憾的消息,大衛非常推崇你,弗雷先生,如果有什麽可以幫忙的,我很樂意去做。”
聽到這個消息,陳威廉有些失望的說道。
“謝謝你,威廉先生。不過對於這些,我已經看淡了,人生終究是一個無法到達終點的旅程,我現在隻想用剩下的時間去做一些更有意義的事情。”
“現在的醫學很發達,弗雷先生,我建議你可以嘗試一下,總會有希望的,不是嗎?”
弗雷·西爾斯轉過頭,繼續看著前面的湖,似乎在那裡尋找著什麽。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聽到了陳威廉的話,只是專注的看著遠方。
一直到陳威廉有些疑惑的時候,突然聽到他開口說道:
“威廉先生,你認為人類能夠永生嗎?”
雖然陳威廉此時感覺身邊的這位弗雷·西爾斯有些莫名其妙,這個問題也似乎太過宏大,不過此時,他也就把其當作是一個身患絕症之人的企盼。
在這個話題下,他不由的想到了自己穿越這個事情,在某些時刻,他也對這些有過思考,當你真的經歷這些,沒有好奇心去思索一切是如何發生的,那才是不正常的。
“永生嗎?很多人都有過期望,也進行過許多的嘗試,不過我認為我們所謂的靈魂,不過就是一個人過往經歷的記憶,這些記憶才使他成為這個人。畢竟每個人的記憶都是獨一無二的,這也是他之所以成為那個人的原因所在。”
就像是陳威廉,為什麽在自己的認知中,他是從前世那個人穿越而來,而不是這具身體的前身接受了他前世的記憶呢?可能最重要的,就是前世的那個靈魂所帶著的記憶,在他現在的身體中,是佔主導地位的。
因此,他對許多事情的認知,他的思維方式,更接近於前世的那個他。
但現在的自己,也已經不能說完全是前世的那個陳威廉了,因為他還吸收了這具身體前身的記憶,並不能完全將那看作是讀了一本書,看了一部電影那麽簡單。
那麽如何能一直讓自己的靈魂永存呢?不斷的將這些記憶導入到一個新的健康身體中?還需要確保這些記憶佔據主導地位,這樣就能讓一個靈魂不滅嗎?
對於這些,陳威廉還真是想過,只不過沒有過多的去想罷了。
“如果是這麽說的話,威廉先生,一個人假如失憶了,那麽豈不是代表著從前的他已經死去,現在存在的只是一個新的靈魂嗎?”
“這可能跟大腦的機制有關了,或許失憶只是暫時性的大腦某些存儲被丟失,還存在能夠找回來的可能。”
陳威廉感覺自己可能是瘋了,跑過來跟這麽一個人聊這些。
“可惜我看不到那天了,未來的某一天,人類會對這些進行嘗試的。只是在記憶轉移的時候,如何卻保不會被篡改呢?如果政府主導這一切,那又如何保證他們不會將原本的記憶修改為對他們有利的內容呢?”
弗雷·西爾斯繼續發問著,而奇怪的是,這整個的過程,他都沒有看陳威廉,只是面對著那個湖,似乎跟他對話的,是那湖裡的某個人。
不過從他的話裡,可以明顯的感覺到,美利堅,呃,可以說是歐美這些西方國家的民眾,對於政府的不信任感還真是與生俱來的。
陳威廉想了想,說道:“如果是中心化主導這一切的話,一定會有這種事情發生的,就像是現在的互聯網巨頭們,他們也會掌握著所有用戶的信息,如果監管不當,一定會有作惡的空間的。”
“所以我們需要能夠互相印證,避免被篡改的基礎設施,讓他們不受少數人控制,但又要確保這些相對獨立的,嗯,就叫做節點吧,有動力去維護這一整套系統。”
弗雷·西爾斯沉浸在思索之中,喃喃的說道:“這一套系統未來一定會出現,但會受到寡頭的抵製,並且可能會希望在初期改造它們,隻保留他們能夠利用的部分。或許只能從另外的領域開始,實驗這麽一套系統……”
過了不知道多久,弗雷·西爾斯似乎回魂,意識到了陳威廉仍然在他身邊,語氣裡帶著些許的歉意,說道:
“抱歉,威廉先生,我總是不自覺進入到這種自我的狀態,可能是因為從小冥想的影響,你從我的外貌應該能看出來,我有一部分的亞洲血統。”
“或許這就是你願意今天見我的原因,弗雷先生,畢竟我也有一半的華國血統。”陳威廉似乎毫不介意的說道:“不過你的想法很有趣,也讓我收獲頗多。”
“是我應該感謝你,今天的談話讓我想通了一些事情。不過還是要再次道歉,我真的是無法幫助你工作了。”
“我能夠理解,希望你早日能夠康復。”
聽到陳威廉的話,弗雷·西爾斯淡淡的一笑,他從兜裡拿出一個U盤,遞給了陳威廉,說道:
“這裡面是我自己做的一個加密小程序,希望未來能夠對你有用,或許我不應該耽誤你太多時間了,威廉先生。”
陳威廉接過那個U盤, 看到U盤的一角,寫著“さとし”這幾個日文,陳威廉學習過日語,知道這是聰慧的意思,便隨口問道:
“弗雷先生還懂日語嗎?”
“我有一部分的日本血統,我的外公來自那裡,所以我的母親教過我一些日語,這是她為我起的名字。”
至此,兩人便結束了談話,當陳威廉同弗雷·西爾斯告辭之後,起身離開,當他回頭看去的時候,這位弗雷先生又繼續的看著湖面,整個人安靜的與周遭的景色融為一體。
或許是記憶構成了你的靈魂,但人的大腦,也有遺忘的機制,因此你會見過許多人,但大部分人會漸漸的消失在你的記憶中,甚至不會再有任何印象。
當陳威廉離開中央公園的時候,也只不過把這一天當成是他人生的一小段奇怪境遇,在公園門口,他順手想將那個U盤扔進垃圾桶,但猶豫了一下,還是裝進了衣兜裡。
雖然如此,陳威廉卻總感覺剛才那位弗雷先生所說的話,似乎隱約之間觸動了他記憶深處,卻一時之間抓不住那一絲的熟悉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