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鬧的辦公樓的樓道內,幾名行政青年眼神疑惑地行注目禮。
樓道的一側,劉嵐使著小性子大跨步往前走,還伸手捂著嘴。
這模樣一看就是受了委屈。
現在風氣可沒有那麽熱心腸,尤其是男女之間。
要是領導體恤一下那還正常,這些普通的辦公人員肯定是不敢往前湊合的。
生氣的女人,誰知道會做出什麽糊塗事?
一個不好變成騷擾婦女,那全場通報批評指定是跑不了了,所以大家都只能觀望。
劉嵐一邊走,一邊跺著腳,這人就是犯了錯誤,臉面還是要的,易傳宗那麽說她,這心血管都像是被攥著了一樣。
這女人一點發起脾氣來,腦子裡面的格子瞬間就通了,什麽事兒都能聯系起來。
劉嵐的腦子裡面的想法很是複雜,她帶著一陣混亂的氣息,在一處辦公室門口停了下來,她深深呼了一口氣,隨後抬起胳膊輕輕敲了一下門。
“請進!”
聽到這略微渾厚的聲音,劉嵐的心中略微安定,她走進門之後就看到了裡面在辦公桌後面正對著門坐著的李主任。
不過此時這裡還有兩個人坐在辦公桌一側的高板凳上面,此時也都轉過頭來看著門口。
李主任見到來人眼神略微閃躲,這玩歸玩,鬧歸鬧,別拿職位開玩笑,生活作風問題是大事兒。
兩人剛有了關系,他現在最怕的就是兩個字——麻煩!
別管長在哪裡,只要安安靜靜進行光合作用就行了。
平時誰都不聯系誰,當做陌生人最好。
等那束光來了,到了晚上再做點有氧呼吸,交換一下有機物質。
兩人的關系就像是周圍的空氣,一定不能讓人看得見,要是有一陣風來了,斷了個乾淨,找都找不到,那才夠安全,也能長久。
李主任面色和藹中帶著九分疏遠地道:“這位女同志,你過來找我是有什麽事情嗎?”
這時候劉嵐的智商也回來了,她既然害怕易傳宗的話,自然是相信的。
她和李主任的關系肯定是不能曝光,要不然指定被甩。
微微沉默,劉嵐在三人的目光下開口了。
“我之前在後廚工作的時候看到有陌生工人進去,現在是工作時間,我本來想攔著,但是根本攔不下他。然後我就去找食堂主任,但是他並不在辦公室,我聽說您在工廠裡面公正,想著這種違紀的行為還是得告訴您一聲。”
劉嵐這會兒想明白了,惡人先告狀還是非常好用的,只要這兩人有了仇怨,再有李主任出面處理,就是有什麽謠言,外人那也是根本不相信。
一個主任,一邊是違紀的工人,她還是個女人,大家指定不會相信易傳宗。
甚至,她還能反過來告易傳宗汙蔑,讓她和李主任表面上的關系近一點,以後還能方便一些。
有了男人自然得動點腦子怎麽拴住,這事兒她想了不是一晚兩晚了。
當然,想法是這個想法,她一開始指定沒想那麽多。
只不過受到那麽大的侮辱,被當面揭開了自己的秘密,這個女人已經炸了。
那股子衝動的勁頭一上來顧不上那麽多,自然是想報復。
等想好了怎麽報復,她略微一琢磨,這麽鬧起來好像也不是什麽壞事。
劉嵐的話一出,本來兩位神色疑惑的車間主任瞬間就板起臉來,竟然有人在工廠那麽猖狂!
李主任的眼睛當即一亮,他之前怎麽就沒有發現這個女人那麽聰明呢?這話說的夠漂亮啊!
他臉色肅穆看起來很是公正,
拿著官腔道:“這件事你做的很好,國有國法,家有家規,咱們工廠裡面就有工廠的規定,只有大家都遵守規定才能讓工廠的工作有條有理地開展。”“這位女同志,那人是誰你認識嗎?敢在工作時間去後廚,我們一定要嚴肅處理!”
說完,李主任一拍桌子,沉悶的聲音一響,那威嚴地氣勢一下就充斥著整個房間。
劉嵐當然是不會緊張,她笑顏如花地道:“領導,您實在公正了,那人是易傳宗,他現在還在食堂呢,聽說還要讓傻柱開小灶!”
不只是易傳宗,傻柱這個罪魁禍首她也記著呢,張開嘴就亂說,幸好有今天這事兒,要不然外人要是真信了,那她離著被甩也就不遠了。
她一個女人,能拿一個主任怎麽樣?就現在這人威嚴的氣勢,兩人有這關系看著是挺安心的。
但要是想甩了她,這張臉一板起來公事公辦,哪還有躺著時候的模樣?
“易傳宗!”
“竟然是他!”
李主任眯起眼睛,隨後瞬間暴怒,猛地又是拍了一下桌子,口中喝道:“不像話!實在不像話!”
“之前念他手裡有點技術,廠部這才從輕發落,如今都調回普通車間,竟然還敢在工作期間隨意遊蕩。”
“這個時候還去後廚吃飯,還開小灶,他當工廠是什麽?是他家嗎?隨意動用工廠財產,簡直無法無天了!”
“古元敬,你去通知保衛科,賀信,你去通知食堂主任,我倒要看看這個工廠裡面的潑皮能怎麽個囂張法!”
“若有屬實,這次必須嚴懲不貸!第三軋鋼廠不需要這種無組織、無紀律的工人!”
“是,李主任!”
兩位車間主任也是一臉嚴肅的答應了,這個點去吃飯,簡直不將廠部的規定看在眼裡!
還是開小灶,他們都沒有吃過小灶!
隨著兩個人離開,辦公室裡就剩下劉嵐和李主任兩人了。
李主任臉上的嚴肅瞬間消失,眉開眼笑地對著劉嵐道:“今天到底怎麽回事?”
說完,他小心地看了一眼門口方向,辦公室的門是一扇橘黃色的實木門,兩人在辦公室裡面,外面的人根本看不到裡面的景象。
李主任眼分兩路,同時抬起胳膊就從劉嵐的身側伸到後面摸索起來。
此時李主任感覺萬分愜意,這時候他有些理解自己侄子的感覺了,這新鮮刺激的勁兒,當真是讓人難以把持,恐怕這小子平日裡玩的更開吧?
想到李浩,李主任的眼神微微一暗,他這些天也是走動的差不多了,找個機會還是得趕緊將人撈出來。
李浩吃點苦受點罪沒什麽,主要是這老大哥和老大嫂老是過來,這著實讓他有些扛不住了。
幸好之前那陣子廠長不在,他這邊也好活動一下,順便偷個蜜,緩解了一下壓力。
生活也忙碌了不少,也是成功避開了家裡母老虎的輸出,這生活簡直太完美了。
李主任感覺手感很是美妙,家裡那母老虎要不就是一塊硬豬肉,要不就是一塊膘,要形狀沒形狀,手感更是別提,現在多銷魂?
劉嵐媚眼一轉,身子扭捏著,“我這不是知道他不聽你話嘛,於是就攔了他一下,結果他還跟我耍橫。”
她當然不敢說兩人關系已經暴露了,能瞞一會兒是一會兒,等有機會先探探口風再說。
這次要是易傳宗被處置的時候直接喊出來,她才是最放心的,最怕的就是突然就起了流言蜚語。
感受到身上的手有點過分,劉嵐情不自禁地哼了一聲,隨後神色慌張地看了一下門口,轉頭小聲喝道:“很癢的,不要。”
李主任臉上的笑容玩味十足,就一隻手而已,來人的時候也好躲,他看著門呢,害怕什麽。
自從他發現這個女人的聰明,他就很舒心。
尤其是這分外糾結小臉上面媚眼如絲又緊張怯懦的小表情,當真是上天送過來的小禮物,好是磨人。
……
“倆菜!倆菜就行了!”
“那茄子炒的辣著點,平時家裡他們吃不了太辣,多少有點不過癮。”
“好家夥,這小灶,絕了!”
“倆饅頭,不吃多,還有倆個多小時就下班了,家裡有人查崗,就倆饅頭!”
“我稀飯呢!乾拉呀?沒見我大碗茶缸沒帶著?那個誰,傻柱的徒弟麻花是吧?快給師叔盛碗飯來呀,怎麽那麽沒點眼力見兒?”
“讓我順口氣兒,吃飯完溜溜食兒,我還打算跑跑步呢。”
易傳宗坐在傻柱平時坐的地方,兩個小碗盆放在旁邊小灶的邊上,他一隻手裡還攥著倆饅頭,獨自享受著眼前特殊定製的菜肴,嘴裡面吃著東西也是沒閑著。
他叫馬華,什麽麻花?
馬華眼角不斷抽搐,年紀輕輕地已經有了魚尾紋。
他僂著身子有些膽小地佝看著易傳宗,不是很確定要不要聽話,只能是小心的朝著傻柱看過去。
主要還是易傳宗剛才聊天的內容,上個廁所的功夫乾倒了五個人,一拳一個形容地很是形象。
傻柱可是見識過易傳宗的力氣,稍微形容了兩下扛著野豬的姿態。
這般武力之下,馬華見到這人多少有些怵頭。
要不然,他說什麽也得頂兩句。
傻柱彎著腰站在跟前,臉上一副眯著眼笑嘻嘻地表情,剛才玩鬧了一下,給了易傳宗一個高姿態。
這聽到自己徒弟被使喚,他這邊決定不玩了,大手一揮喝道:“這是我徒弟,你使喚地倒是不客氣,不給他拿!”
“還真將自己個兒當皇帝了,都給伺候到嘴邊上了,還想哪樣啊?”
“鍋就在眼跟前,中午剩下的,愛喝不喝!”
易傳宗無所謂地站起身來伸手就給自己舀了兩杓稀飯,“不給我舀,我自己舀,早上剩的我也喝!”
傻柱聽著話笑容再次升到臉上,問道:“我說哥們,平日裡,你就這麽使喚自己徒弟嗎?”
易傳宗瞥了一眼,嗤笑道:“你以為誰跟你似的,我那徒弟不用你出聲,你這邊稍微有那點意思。哎,打眼看一下。”伸手指了一下左邊,“那是要茶有茶。”伸手指一下右邊,“要煙有煙。”朝著中間指了一下,“要座椅有座椅。”身子一仰,“想躺著他就搬床過來!”
後廚裡面的人都笑吟吟的,一個工廠大師傅,一個後廚的主廚,兩人敞開了天窗的吹牛皮,可是熱鬧的不行。
傻柱自然也是不信,他搖頭笑著還伸著手指頭不住地點,恨鐵不成鋼地道:“伱呀你呀!我都不想拆穿你,你跟誰擱著裝呢!”
“別人不知道,我還不知道?”
“就前陣子吃飯的那會兒,你是怎麽說的?”
“仰著頭,豎著大拇指,擱那說自己家庭地位多高多高,婁曉娥給你端茶、倒水、暖被窩,洗腳、按摩還賣乖,你說往東那邊不敢往西,你叫她攆狗那邊不敢攆雞。”
傻柱猛地直起身子,表情很是驚訝,“好家夥,後面我都沒眼看,大家夥,你們猜怎麽著?”說完轉頭一一和大家對視。
難得見兩位大師傅互相拆台,還是跨部門的,這樂子哪能聽個半截?
摘菜地手裡放緩了動作,切菜的切著空氣,洗菜的畫著太極,一張張笑容滿面地臉,豎著耳朵地聽。
“怎麽著?”
“快說說!”
“大家夥都聽著呢!”
“橫是挨打了吧?”
“別停啊,說話說半截,砒霜拌飯!”
傻柱瞳孔一個緊縮,還真有猜準的,他都沒有想到。
他彎腰湊過來,道:“哥們,你說,你說是讓我說,還是不讓我說?”
易傳宗快速地邁著頭乾飯,他臉上也是憋著笑,這家庭地位是在不斷爭取的嘛,只要呈上升趨勢就行了,也不負自己的努力,開心就好,老在乎那點高低做什麽?
“你想說就說唄。”
他倒是不在意這個,自己什麽家庭地位,自己沒數嗎?
做人要勇於承認。
現在就是大家夥一起熱鬧,牛皮都吹爆了,也不差那一點。
讓眾人認識一下婁曉娥的真實面目,他的心理也能舒服一點。
傻柱搖著頭認真道:“這樣,我可就真說了!”他感覺還是給自己的好哥們留點面的比較好,懼內,這可不是多麽好聽的詞。
易傳宗一口將剩下的小半個饅頭塞到嘴裡,然後舒舒服服地吃了一口黃瓜超雞蛋,嘴裡含糊不清地嘟囔著,“磨磨唧唧個啥?你沒有媳婦兒,你沒有妹妹嗎?”
“大家別看柱子哥傻吃迷糊睡地感覺挺逍遙,他那妹妹可是個會生暗氣的主,一個心情不好就對著傻柱一陣收拾,哪次傻柱不是生無可戀地躺在床上?”
傻柱頓時瞪大了眼睛,口中嚷嚷著,“好家夥,你揭我底兒是吧?這可是你先說的!”
轉過頭。
傻柱的眼神和大家夥對視, 直接說道:“你們不知道那天他媳婦兒給哥幾個嚇的,這邊正吹著媳婦兒端茶倒水呢,話音剛落,沒過兩秒鍾,他媳婦兒拎著一米多長的棍子走了進來!”
“我們吃喝正開心呢,哪想過這場面?總歸不會是閑我們去喝酒吧?一夥人愣神的功夫,那邊面無表情地走過來,掄著棍子在飯桌上面就是一個橫掃,緊接著一棍子就掄這人胸口上,當時就嘭的一聲響,把哥幾個給嚇的!”
“還說什麽讓她往東那邊不敢往西,叫她攆狗那邊不敢攆雞,這小子被媳婦兒攆著在院子裡面轉了十圈,挨了多少次打就不清楚,數不過來!”
易傳宗嘴角抽搐了一下,很形象,其實他當時也有點懵。
不過傻柱說他,他不樂意了,“怎麽?我扛得住打,還不興我和媳婦兒鬧一鬧?我問你,後面咱們是不是正常喝酒了?菜是不是也沒涼?那酒不也沒少喝嗎?”
按理來說,婁曉娥平時是不會打他的,就婁家的家教,當著那麽多人的面,指定是給足了他面子。
就是那天晚上的情況有點特殊,那天剛搬新家。
婁曉娥出門之後看見了花姐姐,本來這沒什麽。
問題是,花姐姐也是很‘巧合’的分房子了,不是別的地方,就是在隔壁,那邊走了走關系,換了換院子。
這情敵在家門口,兩家就隔著一堵牆,婁曉娥哪裡能忍得了?
是不是還得在東牆上開個門?
讓兩家變成一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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