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門推薦:劉光福滿臉哀求,“傳宗哥,您就像是上次一樣!去了和我爸好好說說。”
易傳宗心中一樂,上次那是有人當面罵他,他也正好無聊想找人喝點酒,現在還想讓他去?
“兄弟,你知道我這上次那一趟花了多少錢嗎?”
劉光福搖搖頭, 一臉哀求的模樣。
易傳宗笑著說道:“一斤多的豬頭肉,這豬頭肉便宜點也得八毛,兩瓶酒就是七毛,你只要給我七毛五,這事就妥了!”
有人花錢給買吃的還行,他也不介意去吃一頓, 畢竟喝酒吹牛打發一下時間也是挺好的,但是讓他花錢?
二大爺這種人面上過得去就行了,他的弱點太明顯,為了當官,賣人這事他能辦出來,易傳宗可不想和他走得太近。
“七毛五!哎呦,傳宗哥,我這哪有錢呐!”
劉光福被震住了,對他來說一毛錢都是大錢!
七毛五!他一年除了學費能摸摸,也攢不夠七毛五!
是攢不住錢!
因為根本堅持不到下次零花錢到來,就忍不住花了,零花錢的間隔時間太長了,那是按月來算,這七毛五他得攢兩年!
“那就跟我沒關系了,你另請高明吧!”
說完,易傳宗直接上了自行車,他不習慣溜步上車。
“傳宗哥!傳宗哥!”
劉光福也不敢攔著,只能踉踉蹌蹌地跟在後面喊。
易傳宗腳下發力, 人車合一化為一道黑旋風很快就追上了一大爺。
“叮叮叮!”
聽到鈴聲之後,一大爺回過頭來,易傳宗穩穩地將車停在跟前。
“技術不錯嘛!”
易傳宗輕笑了一下,“比鉗工簡單,上手就會,今個兒下班我教您怎麽騎。”
一大爺見他這副自信地模樣欣慰地笑著,“我怎麽坐?直接就坐上去?”
易傳宗拍拍自己的腿,說道:“大爺,我腿長,能撐得住地,您直接坐上來就行,等教您的時候我再教您怎麽上車。”
“得!”
一大爺應了一聲就坐在了後面,“劉光福那個小子跟你說什麽了?今天他們又挨打了吧?”
易傳宗穩穩地蹬著自行車,轉頭回道:“對,昨個兒大半夜這兄弟倆偷吃窩窩頭,橫是把二大爺早上飯給吃了,天剛亮就挨打了!”
“這倆孩子!他們家還能缺糧?”
易傳宗搖搖頭表示不知道。
有些話他不好說,這糧食按理來說肯定是不缺的,二大爺就算是不給他們吃饅頭,但是這一頓飯兩個窩窩頭還是有的。
兩個窩窩頭就是半斤,這粗糧笑話的慢些,不至於饞得晚上偷著吃。
“呦!易師傅家買自行車了?”路過的工友張金炎笑著說道。
一大爺轉頭看了一眼,笑呵呵地回了一句,“對,有輛自行車方便。”
自行車的速度很快,當速度提起來之後,路過的人也只能簡單回上那麽一兩句,人與人的距離也就遠了。
帶著一大爺到車間門口,易傳宗又騎回了停車棚,這才邁著四方步朝著二一車間走。
“小易師傅過來了,戶口辦好了?”丁元笑呵呵地問道。
易傳宗轉頭一看,這是一位身形略顯強壯的圓臉中年男人。
他笑著回應,“我當時誰呢,原來是丁師傅,昨天的戶口都辦好了,碰巧還遇到了韓詳。”
只要是工廠裡面的工人,一般都會尊稱師傅,不過真有資格做師傅的人,最起碼都是四級鉗工以上的老工人。
這位丁師傅雖然不是五級鉗工,但也是二一車間裡面的老師傅,技術和二大爺說的那位趙師傅差不多。
丁元聞言臉色一怔,韓詳?
之前兩個車間一起去領過工資,韓詳在辦公室樓道丟了那麽大的臉,這事他也聽說了,昨天兩人碰到一塊了?
如今專門跟他說這事又是什麽意思?
“這韓詳在工廠待了好些年了,跟著上一批一塊辦了城裡戶口,他去那邊做什麽?”
易傳宗搖搖頭,“我去南鑼鼓巷派出所辦理戶口遷移,這家夥就在那裡等著。您也知道我吃的比較多,他不知道哪裡得來的消息,去告我投機倒把。他現在可能還在號子裡面。”
“竟有這種事!”
丁元一聽就怒了,如今易傳宗沒事,肯定是韓詳汙蔑人,還是告人投機倒把,這是把人往死裡整!
易傳宗解釋了一句,“糧票是大爺在居委會換的,我當然沒事。我就想問問,他這些學徒是不是跟著咱們一塊乾活?”
一個五年的學徒工,一個一個月的四級鉗工,這學徒工還敢汙蔑人,這根本不用選擇。
丁元當即憤怒道:“他跟著常東,常師傅,您想把他調過去?我幫您說說?”
易傳宗當即一笑,“謝了,這家夥給我使壞,我不得使喚使喚他,不能讓他輕松了!”
丁元憤慨地說道:“我之前還感覺這家夥挺可憐的,沒想到還是個壞種,絕不能讓他輕松了!”
易傳宗微微一笑,二一車間也靠外一些,走了四分鍾就過去了。
“小易師傅,早!”
“丁師傅,早!”
易傳宗笑著回應,眼神的余光在車間裡面巡視,這裡的大小和布局跟六號車間差不多,也是東西長,南北短,東西兩個門,南北向的一面四個門。
最終他在一架機床的機座旁邊,看到了那個弓著腰的身影。
韓詳轉頭也看到了他,有些心虛地撇過頭去。
易傳宗也不著急,他和丁師傅找到常師傅,又把之前的事情說了一遍。
兩個師傅一起來找,常師傅就有些相信了,他轉頭看到韓詳一臉心虛的模樣,直接爽快的就答應了。
昨天易傳宗過來的時候,車間裡面的人已經歡迎過了,車間錢主任正常宣布著今天的工作任務。
“王師傅別老是刷夜,今天的研磨認真一些,昨天的失敗率有點高。”
“常師傅還是加工七號工件。”
……
“小易師傅,你剛過來,去操作磨床怎麽樣?”
聽著給自己安排工作任務,易傳宗回道:“我這剛過來,先適應一下節奏,給我安排個鏨削吧,這錘子一天不耍渾身難受。”
“哈哈!”
“哈哈!”
車間的工友們哄然大笑,易傳宗耍錘子的傳聞也挺廣泛的。
大家看著那八尺高的壯漢,有清閑點的活不乾,挑著下力氣的活乾,恐怕廠裡也只有這位了。
錢主任站在機台上面搖頭笑著,“行,你想玩錘子就給你安排一個大活!三號電機殼開槽,這活你乾的仔細點,平時都是趙師傅來做的!”
易傳宗轉頭看向趙師傅,這位也是健壯的主,還是他們車間裡面技術最好的。
他笑了一下說道:“別的不敢說,這錘子我多少有那麽幾分把握,趙師傅您就去幹點別的。”
“行,樂的清閑。”趙師傅笑著回了一句。
錢主任繼續安排工作,易傳宗看著那低著頭的韓詳邪魅一笑,別人不好對付,一個學徒工還是好拿捏的。
這安排工作根本就沒有學徒工的事,和幾位師傅商量一下,誰手裡有比較難的工作,缺人就喊學徒工去幹,這鏨削就很好喊人!
安排完工作之後,眾多的師傅帶著自己本來的學徒去幹別的工作了。
常師傅轉身說道:“韓詳,今天你就不用到我這邊來工作了。”
韓詳面色一怔,問道:“常師傅,我這不跟著您,那我跟著誰啊?”
“跟著我!”
易傳宗笑呵呵地走過來,隨後對著常師傅說道:“今天趙師傅換成了磨床,那邊也不需要學徒工候著,您帶著他的那兩個學徒跟您乾活,我就帶著韓詳和劉元過去了!”
上班之前都說好了的,常師傅自然不會拒絕,“行,我去那邊把他們兩個喊過來,這劉元工作還是挺細心的。”
隨口補了一句,意思是劉元的人還不錯,使喚的時候別倆人一塊使喚。
說完常師傅就朝著東邊走過去,原地只剩下劉元和韓詳兩個人。
韓詳瞟了他一眼就低下了頭,他昨天就知道今天肯定不好挨,只能盡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劉元笑呵呵地招呼著,“易師傅,今天我倆就跟著您乾活了!”
易傳宗點點頭,“你們兩個先把電機外殼拉一車過來,我在三號工位上面等你們。”
劉元立馬應道:“好的,易師傅您稍等。”
隨後易傳宗慢悠悠地朝著三號工位的地方走著,那裡一排全是虎台鉗。
在這一片乾活的全是手工,唯有鏨削是最費力的,鋸削其次,研磨之類的稍微輕松一點。
劉元拽了一把韓詳的袖子,小聲說道:“走吧,你今個兒別和他抬杠,要不然咱倆就有得受了!”
劉元還不知道韓詳幹了什麽事情,隻以為是前面的幾次口角,要不然他現在就不會這麽樂觀了。
去派出所告人家投機倒把,這是把人往死裡整,要是告成了還好,要是沒告成有什麽報復都得挨著!
韓詳默默地點點頭,昨天他在派出所老老實實認錯,都是因為妒忌心才過去報案的,並且他確實看到了有人給易傳宗送飯票,嚴格說起來並不是他故意汙蔑。
但這不代表他就沒有事,前面他說不小心看到別人給易傳宗送票,這事民警根本不信,所裡給的定性是跟蹤。
再結合韓詳在派出所裡面的囂張態度,他最後被批評教育了一頓。
情節並不算是嚴重,這才當天就放過了他,他心中十分的擔憂,不知道工廠會給他什麽樣的懲罰。
“喲,小易師傅過來了,今天你可得好好施展一下自己的錘法!”
三號工位的李師傅調笑著,他現在乾的就是鋸削,旁邊也有兩個學徒工樂呵呵的笑著,他們兩個算是表達善意,如今雙方還不熟悉,肯定是不敢和易傳宗開玩笑的。
易傳宗雙手舉過頭頂伸著懶腰,“那您可要看好了,待會別看得鋸偏了,您這技術可是和趙師傅差不多,鬧出笑話可不好看。”
這話雖說也是調侃,但是趙師傅的技術在二一車間裡面是公認的最好,能與之相比,那也算是稱讚李師傅的技術好。
李師傅聽著話當即就開心的笑了,上下打量了一番說道:“玩錘子是玩不過你,但是這把鋼鋸熟著呢!”
“那是,玩錘子您指定玩不過我,中午那二十個饅頭哪能白吃嘍?”易傳宗好似自豪地做了一個掄錘的姿勢。
李師傅只能是笑著搖搖頭,待會兒他可要好好看看這易傳宗是怎麽玩錘子的。
過了快二十分鍾,韓詳和劉元就推著兩個帶著簡陋鬥篷的小木車走了過來,一輛車裡面還有著十來個電機殼子。
一個個電機殼子現在還沒有噴漆,外面閃爍著銀白色的金屬光澤。
整個電機殼子的長度在三十厘米左右,而直徑也在而是多厘米,其形狀有些像是長方體,邊角的部分是帶圓弧的,外面是一層鐵皮裡面是空著的圓柱。
易傳宗看著兩個人過來,出言訓斥道:“你們兩個速度有點慢了,咱們這裡距離倉庫也沒有多遠,怎麽還花了這麽長的時間?”
韓詳默默的不說話,這時候他肯定是不能頂嘴的,兩人本來就有仇,他也不想解釋,如今易傳宗還是工廠裡面的師傅,旁邊這麽多人看著,他們這次的速度確實是慢了。
怎麽和吃了嗆藥似的?火氣也太大了。
劉元的臉色一怔,心中明白怎麽回事,連忙賠笑解釋道:“易師傅,這次倉庫裡面正好有車在忙著,所以我們速度就慢了點,下次我們速度快一些!”說著他就要將電機殼子卸下來。
這麽大小的電機殼子一個就有二十來公斤,也就是四十斤左右,他只能是一個一個的卸。
他這邊剛要伸手,易傳宗那邊已經隨手將兩個電機殼子拿在了手中,這般輕飄飄的姿勢讓劉元愣了一下神。
左右各四十多斤,伸直了胳膊就拿了過去,正常人也拿的起來,但是這和拿著兩個雞蛋似是,他心中對於易傳宗的力量有了一定的概念。
易傳宗手裡提著兩個電機殼子,轉身問道:“李師傅,您這虎台鉗用幾個?我這邊用十個,您看能行嗎?”
李師傅不在意的說道:“行,沒問題,裝卸的時候我也能休息一下,著急乾不了活!”
之前他也聽到了易傳宗的訓斥,但這種師傅訓斥徒弟那是常有的事,這次韓詳和劉元兩人的速度確實慢了!
“那謝您了!”
“沒事!”
易傳宗笑呵呵的轉過頭來, 中途臉色發生變化,在看向韓詳和劉元兩人的時候,他的臉色已經是變得嚴肅起來,隨手將兩個四十斤的電機殼子放在安置虎台鉗的鐵桌子上面。
他對著兩人吩咐道:“劉元你過來跟我學,一會兒你給我劃線,我來進行鏨削電機線圈卡槽,要是時間充足的情況下,我再教你。”
轉頭,他臉色平靜地看著韓詳,“你先把這些電機殼子卸下來,放在這邊十個虎台鉗的桌子上面,多余的放在這裡的桌子上面,放完之後你去再推一車過來!”
不管韓詳有什麽反應,易傳宗就招呼著劉元過來,兩人就在鐵桌最外面的兩個虎台鉗停了下來,“之前有沒有乾過這活。”
劉元的面色有些小心,這邊剛挨了訓斥,他也知道韓詳和易傳宗的衝突,只能是小聲說道:“我之前跟著常師傅乾過這活,只是當時常師傅並沒有多久,就讓趙師傅來做了。”
易傳宗臉色略微詫異,“你在這二一車間工作的時候不短嘛,我看著咱們車間的電機開槽是從前年才開始。”
劉元臉色略微尷尬,一般他們這些學徒工是第三年過來。
就像是閻解成那種學徒工,今年過完年就能到一些比較好的車間進行工作,大約在這種新車間磨礪一年的時間就能成為正式工。
劉元待了兩年還是個學徒,確實算不上出色。
易傳宗轉眼看了一下身側,韓詳搬著電機殼踉蹌著朝著裡面走著,他的嘴角露出一絲玩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