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琿用力的抓著寧瑾的肩膀。
原本因為她一直哭而心煩意亂,頗想衝她發火,在看到她紅腫的眼睛後,又不禁心軟了。
“小瑾,你冷靜點,聽我說。”
寧瑾咬著嘴唇,柔弱無骨的輕哼:“齊琿哥,你抓痛我了。”
齊琿連忙放開她。
凌晨一點,他們站在池宅的草坪上,躲著家裡的傭人,偷偷商量供詞。
“如果先生問起來,你就說你全程不知情,都是我的錯,把錯全部推到我身上。”齊琿沉聲說。
寧瑾蹙眉搖頭,“不可以!齊琿哥你是因為救我才會把小姐供出去,我怎麽能讓你一個人擔責呢,我做不到。”
她在為他著想。
明知道時機不對,齊琿心裡還是一暖。
他試著伸手擁抱寧瑾,將她摟進懷裡。
寧瑾前所未有的乖順,靠在他懷裡,一動不動。
“齊琿哥……”
齊琿深吸氣,終於說出了心裡那句話,“小瑾,我喜歡你,為了保護你,我可以做任何事情,即便獻出生命。”
這話聽著就讓人感動,可惜——
在齊琿看不到的地方,寧瑾嘴角勾起譏諷的弧度。
就你這種低賤的身份,也配癡心妄想得到我,笑死人了。
寧瑾從齊琿的懷裡出來,氣呼呼的看著他,“什麽生啊死的,我不許你說這些喪氣話!”
“小姐已經被平安救回來了,你好歹是先生從小栽培的人,寄予厚望,有感情在,他最多懲罰你而已,不至於下死手的。”
齊琿苦笑著搖頭,“你還小,不了解先生的脾氣。”
別說他只是一個被收養的孤兒而已。
今天就算換成池家任何一個直系小輩,敢這樣陷害池虞,僥幸不死,也得半殘。
池賀的手段,寧瑾是沒見識過。
寧瑾替他擔憂,怕得哭起來:“齊琿哥,都怪我,要不是我,你也不用受罰嗚嗚嗚……”
齊琿幫她擦乾眼淚,“怎麽能怪你呢,明明是小姐非要你去夜總會。”
他抿了抿嘴,冷硬的說:“她這次也算是自食惡果了。”
自食惡果的池虞在接受了聲帶檢查後,被醫生叮囑,一個星期內,最好都不要講話。
所幸因為祁朝,池虞並沒有受到其他的傷害。
比起她,祁朝就要慘多了。
他整個手掌被玻璃碎片割得血肉模糊,在車上跟那兩個手下打鬥的時候,腰部被子彈擦傷,流了很多血。
虧得他穿著黑衣服,又能忍,楞是沒讓唐坷看出端倪來。
[疼不疼?]
不能說話,池虞只能在iPad上打字給祁朝看。
祁朝一隻手包的跟粽子一樣,笑著搖頭,“不疼,都是小傷,小姐呢,脖子很疼吧。”
池虞比他誠實,剛點了下頭,疼得倒抽涼氣,把祁朝嚇得連忙擺手,“我懂了,你別動。”
池虞聽話,果然不動了。
她發起了呆。
秋日天氣晴好,病房裡暖洋洋的,她和祁朝相對而坐,緘默無言。
池虞不能說話,祁朝一反常態,也沒有張口活躍氣氛的意思。
沉默在空氣中醞釀成尷尬。
這對池虞來說,是一種很新奇的體驗。
她向來遊刃有余,因為性格強勢,從來主導全場,只有別人被她弄尷尬的份。
池虞的尷尬,來自於她自己。
她腦中一直在閃現昨晚祁朝在眼前放大的俊臉,
他嘴唇有些紅腫,那是一遍遍為她人工呼吸的結果。 祁朝作為池虞的保鏢,第一時間保證她的安全,那麽做,完全正常。
可池虞總覺得不對勁。
她很清楚那不是害羞,非要說,應該是一種無所適從的別扭。
昨晚之前,祁朝在池虞眼中,只是保鏢。
保鏢這個大標簽後面,跟了無數小標簽:長得帥,能力優,聰明,聽話,格外討人喜歡。
池虞很滿意祁朝,除此之外,沒別的想法。
但是在池虞清醒後睜開眼,兩人猝不及防對視的那個瞬間,池虞突然驚訝的發現,祁朝變得不一樣了。
用一個不那麽恰當的比喻,就好像習慣了720P的略糊畫面,一下子跳到4K超高清畫質。
超高分辨率,色彩鮮明,豁然開朗。
撲面而來的新奇體驗讓池虞腦中生成了一個大寫問號。
怎麽會這樣呢?
發生了什麽,為什麽祁朝身上突然多了一個模糊的標簽?
這個標簽讓他整個人都生動特別了起來。
池虞再也無法像以前那樣,用一視同仁的態度對他。
祁朝的內心並不比池虞安定多少。
他看起來穩如老狗,其實一直在擔心池虞開口追問昨晚的人工呼吸。
當時情急,祁朝沒有多想。
但是昨天后半夜,醫生給他處理好傷口,他躺在床上,一整晚都在情不自禁的回味那個觸感。
她的唇好軟,好香,好想咬……
打住!
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
他到底是該主動解釋?還是裝作什麽事都沒發生過?
祁朝這邊倍感煎熬著。
池虞的心情卻是漸漸趨向了平靜。
池虞的自我調節能力一直比較強,她把祁朝在自己眼中的轉變歸咎成他神兵天降,再一次救了自己。
由於他的表現太卓越,對比齊琿的廢材,讓她心生欣賞,所以祁朝在她眼中才變得這麽與眾不同。
得到完美解釋的池虞一下子釋然。
她破天荒的在什麽事都沒發生的情況下,對祁朝露出個笑臉。
池虞真該多笑笑的,她這張臉,明豔如驕陽玫瑰,怒放灼灼,很容易撩撥起別人的心跳。
祁朝舔了舔唇,不動聲色的笑問:“小姐是想到了什麽,突然這麽開心。”
[想到了你。]
池虞撩人不自知,在屏幕上打下四個大字,又低下頭,點點戳戳。
祁朝懷疑自己心臟再這麽劇烈跳動下去,離誘發心臟病怕是不遠了。
[你這次做得很好,我要給你獎勵,你想要什麽?]池虞舉著IPAD問祁朝。
祁朝帶著一絲期盼,試探的問:“什麽都可以嗎?”
池虞挑眉。
“我想要小姐跟我去個地方。”祁朝努力壓抑著激動,盡量讓自己的聲音平靜一些。
[就這樣?]
“嗯。”
[好。]
“……小姐不問去什麽地方麽?”
[有什麽好問的,你總不能把我賣掉。]
可是我有私心,很大的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