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施邈紅甕聲甕氣道:“那小啞巴修我‘混沌天元功’,兩個小娃娃能奈他何?”
湯柏麓一驚,他枉為本草閣主人,卻渾然不知竟有此事。
嶽青衣哈哈一笑,對湯柏麓道:“少爺,你可能不知道,這樓閣有一個老不羞,想要收別人為徒,卻不料別人根本看不上他那幾手三腳貓功夫,他就偷偷把功法強加於別人身上……”
“嶽該殺,你休得胡言……”紅衣施邈紅氣得大叫起來。
想來自己,也是武道修為天下排名前五的大宗師,想收一個徒弟,卻未料到這人並不想拜他為師。
此話若傳出去,自己有何臉面,自然不允嶽老先生瞎說。
若是世上沽名釣譽的一般教習或偽大師,這也就罷了,但對一個真正宗師級的人物來說,的確有些丟人。
嶽青衣呵呵一笑道:“紅老怪,你休得抵賴!我問你,你是不是乘小少爺讓你把他注解‘廣渡功法’之時,把你的混沌天元功參融了其中……”
湯柏麓心中一凜,這才明白那十歲的小啞巴為何可以把自己死死地按在地下,原本以為他那狗屁的“廣渡神功”只是小孩子玩耍的把戲。
卻未料到其中還參悟有紅衣施邈紅的“混沌天元功”。
要知這功法,奇妙無比。
此時湯柏麓額頭冒出了細汗,想來,今日恐怕也是那小啞巴手下留情,並非想了自己性命。
“豈有此理!”見揭了老底,紅衣施邈紅再也憋不住了。
湯柏麓隻覺得眼前微風拂面,一團紅影出現在了面前。那紅衣施邈紅指著嶽老先生大聲叫罵道:
“老病杆子……嶽該殺,什麽是叫我偷偷的?好似我可憐得連一個徒弟都收不成……老該殺的,我狠話先摞到這兒……”
“……我老紅三天內就收一個徒弟,不但教他武功,還授他棋藝……將來讓他屠你天龍,剿你八部……”
這紅衣施邈紅氣得七竅生煙,罵罵咧咧。
“好了,我錯了,我錯了!”嶽青衣不置可否的搖了搖頭,笑著道:“紅老怪,那你可得抓緊囉……就怕到時我死了,你徒弟還未找著!”
“死了又怎樣?到時少不了把你從土堆裡掏出來……我沒死之前,你豈早死?”
“好吧,你先死,你先死吧!”嶽老先生呵呵而笑
“……”
………………………………………
看著眼前這一對相愛相殺幾十年的歡喜冤家,湯柏麓微笑著搖了搖頭。也不管他倆,讓他們無來由的胡鬧起來。
這原本就是他倆的日常生活,想殺而殺不得,還不能讓人先死
有趣,有趣!
一盞茶之後,還是如多年前一般,在嶽老先生示弱、求饒之下,雙方偃旗息鼓。
青衣與紅衣,嶽青衣與紅衣施邈紅糾扯二十余載,早知道他脾性,自然不敢真正惹怒於他。
湯柏麓瞧得端詳,揪著機會,站起來一把拉了紅衣施邈紅的胳膊,笑著道:“紅前輩,來來坐下,一起飲杯茶!”
“柏麓,不是我老紅不給你面子!”紅衣施邈連連擺手:“這老病杆子在你面前,不是說些樓子和醫館裡面的破事,便是家國大事,我才懶得理他呢!”
言罷拂袖欲走。
湯柏麓道:“即便紅老前輩不喝這杯茶,但也不可所言之語,道一半留一半!”
紅衣施邈紅一怔,對湯柏麓道:“我老紅一向敢做敢說,何時有閃爍其辭?”
“這個當然!”湯柏麓向他豎起大手指,
道:“剛才紅老前輩道我府上那黃老瘸子,說有些意思……晚輩愚昧,就想請教一下,是何意思?” “原來是這事!”那紅衣施邈紅瞥了一言不語的嶽青衣一眼,桀桀一笑:“柏麓兄弟,你看那老黃走路的樣子,一拐一拐是不是挺有意思?特別上車,拖腳攀爬,難道沒有意思?”
湯柏麓:“……”
紅衣施邈紅言完,哈哈大笑一聲,身影一晃,人已飄出閣外。
只聽得聲音傳了進來:“我去屙屎囉,不陪那老病杆子玩囉!”
湯柏麓怔怔的看向窗外。
紅衣施邈紅所言,他與嶽青衣心中自然明白。
“也罷!”嶽青衣笑著搖了搖頭:“這紅衣老怪一走,咱也落得一個清靜!來……來,我們繼續!”
湯柏麓複又坐下。
嶽青衣落下一子,笑著問湯柏麓:“小少爺今日遇刺,恐怕是風來了,少爺你打算怎麽辦?”
言談之際,布了個一個“丁字棋”的妙著。
湯柏麓也落下一子,斷了他的“丁字”局。
五子棋中,若“丁字”連成,便勝負已分,湯柏麓自然不想如此認輸。
他微怔一下,苦笑一聲,道:“柏麓已被先生帶入局,還能怎樣?如今風起,自然是且聽風吟!”
嶽青衣會心一笑,沒說話,只在邊角布一閑子,道:“我且落一閑子。”
湯柏麓知曉閑子謂誰。
從戰飛跨進湯府大門,他便派人查詢此子來歷。
十年前,京都東二十余裡的烕弑廟,雖刑安處黑衣殺手無一幸免,但還有兩百神雀司“赤雀驍騎”。
這並非鐵板一塊,費些周章,終於探來一些消息,得知了戰飛的真實身份——叛國賊謝正之子。
待查得戰飛真實身分之後,已是一月之後。
原本國賊之子,應當上報官府。
但在得之這一消息的同時,離家出走十五年的湯柏麓也收到了甘州養父那邊傳來的消息——甘州湯府上下三十余口,一夜之間皆死於非命。
後經多方查證,湯家滅門案是甘州青涼山馬匪“割大腦袋”所為。
蹊蹺的是,甘州湯府湯啟元滅門的時間,正好與京都東二十余裡的烕弑廟那樁血案同一天。
這種巧合,令悲痛欲絕的湯柏麓大為震驚。
據說,正因為如此,他才冒著性命,把戰飛留在了身邊。
想來也是同病相憐吧!
……
……
“柏麓,談談你的看法?”見湯柏麓陷入魔怔之中,嶽青衣知道他必是想起了傷心的往事,於是問道。
湯柏麓回過神來,“其實我倒不擔心小飛遇刺,我擔心的是欽天監侯段正問的血骨驗親。”
他自然知道嶽老先生師承四絕學士范東屏,而段正問恰好又是范東屏的師侄,如此算來,他們也算同門。
嶽青衣道:“當年曾聽師父言及有位師叔,奇門異術天份極高,幸得師祖拓華親睞。師祖身懷四絕,那師叔棄三絕而單學奇門異術,好似也曾遊歷至西方……至於段正問的‘血骨驗親’之術,想來這不是不可能。”
湯柏麓心一凜:“那這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