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我出去!讓我出去!你們這些假仁假義的名門正派。”鹿呦呦瘋魔一般以赤劍劈砍於三尺之外。
劍氣縱橫交錯,卻止於三尺之地。
翠綠竹箱內傳出陣陣低鳴。雙肩微晃,箱內低鳴漸去。
原來那書生以其氣、其意竟可畫地為牢,鹿呦呦囚於一株側柏之下。
鹿呦呦遙指道:“好,就算你說的對,我以殺止殺是為錯,那他們呢?虐殺八十八人,哼!恐怕這一生會有幾百次這樣的非人行徑吧。”
“這幾人我會交給書院,由院長發落,我可以保證他們會為自己的罪行付出相應的代價。”書生緩慢說道。
魔教,這江湖之中也只有它才配稱為魔教。
書院,這繁多的書院之中,也只有它才配簡單的稱之為書院。
簡單而又不簡單。
這書院的歷史幾乎曾與天地同壽。其中走出書院的驚華絕世之人如過江之鯽行走與天地之中。
書院在幾百年前早已止步於江湖,江湖之事鮮有插手。
“這書生竟公然在眾人面前提前書院,莫非這書院想借此機會再入江湖?”這一點想法縈繞眾人心頭。
“我們去,帶我們去,我們甘願受罰。”似乎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此時萬萬不能撒手。心裡卻想著:“講理就行,就怕不講理的。到時候,哼哼!反咬一口,反正蝴蝶谷那事做的乾淨利落,再往死去弟子身上一推。接受一下象征性的處罰,亦或者回到本派當中沉寂一段時間。到時候還不是江湖爾爾任逍遙?到時候再謀劃這無相寶甲,再找這妖女報仇為時不晚。更何況這書生一看便是入世未深,那些書院的老幫菜也不過爾爾能奈我何?”想到此處,更是好戲做足哀叫連連。
“我們知錯了,我們知錯了———”
書生此刻卻也置之不理,正蹲在一旁細聲細語的寬慰著鹿呦呦,中間不時夾雜著做他書童的種種好處。
不遠處的幾人似乎早已等的不耐煩了卻又不敢催促,就著好奇心想看看這書生如何說服紅衣女子,如果是打服那可就有好戲看了。他們倒是很健忘,這似曾經歷過的曾經的曾經。
白山三雄之虎說道:“殺人償命,欠債還錢。這本就是天經地義的,你這有憑什麽阻攔人家?好沒道理!”
“哼,道理?這江湖之中最不講的就是這道理,最講的也是這道理。只不過這道理並不是道理,卻是她那把劍。”諸葛流雲似乎覺得他這話不僅講的漂亮,卻又更有道理。得意非凡的看著在他眼裡覺著十分可惡的書生。
“你看,他也是我的書童,剛跟了我幾天就可以講出這種似模似樣的“道理”雖然這道理並不是道理。但是你看他進步多快?跟我走吧,我跟你說啊,這書中什麽都有,只要你想要,只要你讀它,都可以找的到。”書生又陷入某種狀態。
鹿呦呦認命了的似的,雙膝斜彎,跪坐於地,背靠側柏。面無表情,雙眼微閉。
走過草地的窸窸窣窣的聲音慢慢在眾人耳邊響起。
這聲音似有某種魔力,花草盡皆搖曳,樹木盡皆歡愉。
一片樹葉,從鹿呦呦背後的側柏之中掉落。隨後竟隨風而去,猶如起舞一般飛進眾人眼前的前方密林。
肅殺之意飄然而出,刹那之間又有如實質的襲向或坐或臥的那些名門正派中人。
書生剛要開口,耳中便已響起:“以德報怨,何以報德?”
此聲明明如喃喃自語,
卻又若霹靂雷霆,直指人心。 “噗嗤!噗呲!———”幾口鮮血分別從那些名門正派中人口中噴出。儼然更加憔悴,更加萎靡不振了。
鹿呦呦眼睛一亮,某種期盼之色流露而出。
只見:
密林中走出二人。一人,隨手把指間綠葉投入口中,隨即雙手環抱於刀置在胸前;一人,手持酒壇,泥封已開,壇身上一鮮紅紙上躍然而出的一燒字格外引人注目。一劍斜插於腰後,纏繞於劍柄到劍鞘的布條寸寸斷裂落於身後。至此而後,此劍再無束縛!
綠葉入口,咀嚼之聲竟令花草俯首,側柏似欲退去而不能竟不顧偉岸之姿搖尾乞憐。
“燒”,不知是因為貼於壇身的鮮紅紙張還是因為那似火燒的酒氣。這“燒”字愈發醒目愈發傳神,一時之間竟從黑色慢慢轉為酒紅色。只是這轉變過程,明明是眾人親眼所見,卻又好似一葉障目。
仿佛突然間某位神明翻山越海而來手執朱筆,描紅於此字。只不過每每描完,那“燒”字竟又返璞歸真,由酒紅轉為漆黑。
“唉,~!”似遠實近,似有卻無的一聲歎息由然而出。
這“燒”字周而複始的由漆黑轉為酒紅,由酒紅轉為漆黑,只不過這酒紅愈加酒紅而愈加酒紅。
在張三停下腳步抬手把酒壇的燒刀子倒入口中的同時,柴犬以其極慢的速度走近書生。
雖然腳步很慢,但每一步都極其扎實,但每一步都極其堅定,但每一步都極其冰冷。
童稚的臉龐愈加無情,冰冷卻似乎從全身各處透體而出。
那幾位書童的臉色也愈發鄭重。悄然間默默把手移動到各自方便且習慣的位置。他們雖然表面對書生表示厭惡,但經過一段時間的接觸,他們也在不自知的認可著書生。雖然書生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小事,但是小事與小事串聯起來就不再是小事。
在此時書童們卻不敢妄動,似乎只要一動,無論做什麽,怎麽做,只要那一動。他們就會付出慘重代價,甚至是死。
書生默然站起,搖了搖頭說道:“你們不要出手,無論發生什麽?任何時候都不要出手。”
這兩人給他的感覺很不好,面前停住的這個人最是危險,那種冰冷,那種殺意可以貫穿到所有人的靈魂深處。
而後邊喝酒如倒酒的人雖沒有如此殺意,卻又讓人不敢小覷。僅僅因為明明看到,聽到,感覺到卻又都不到的怪異之感。
“其實,我們很早很早就到了。”
“而你們,打擾了大哥和我的雅興。”
“我這人不會講理,但它會!”此話說完,柴犬如今日把示君般的橫刀於胸前,冰冷的眼色中透出熊熊戰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