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皇宮大門,陳景恪小有感慨。他進來的時候還是七月初盛夏,再出來已是八月底,中秋節都過去了。
離開一個半月,不知道紫霄觀現在如何了,她……們是否還好?
想到這裡他就歸心似箭,催促送他的內侍走快點。
一路無事, 順利達到紫霄觀門口。
知客道童見到他都驚喜不已,一個道童一邊往觀內跑一邊大喊著‘真人回來了’,別的道童紛紛圍上來迎接。
“真人,您可回來了。”
“是啊是啊,這麽久不見您可想死我了。”
陳景恪也備感溫馨,大笑道:“哈哈, 好了好了,這次回來我就不出去了……大家也別圍在這裡了, 去值班吧。”
在他的勸說下, 道童們回到自己的崗位,隻留下兩人幫他抬著裝鏡子的箱子。
回到觀內自然要先去拜見自家師父,沿途遇到的道士都紛紛向他行禮,他也停下一一回應。
平時一會兒就能走完的路程,這次走了半天才到。
等他來到門口,發現養天祿、張瑞廣等管事早已經等在這裡了,又是一番寒暄過後眾人識趣的離開。
他這才推門進入院內,發現孫思邈正坐在院內涼亭寫書。
徑直走過去,道:“師父,我回來了。”
孫思邈抬頭看了他一眼,又低下頭繼續寫書,隨口問道:“那邊忙完了?”
陳景恪回道:“算是告一段落了。”
孫思邈道:“嗯,觀裡也沒什麽大事, 你要是沒事兒就去忙自己的去吧。晚上也不用過來給我請安了,沒空。”
“好的,那師父您先忙。”陳景恪也沒客氣, 馬上就告退離開了。
期間並沒有什麽痛哭流涕的情節發生, 一來都不是那樣的人。二來孫思邈經常進宮給皇帝一家子檢查身體,隔三差五都能見一面。
嗯,陳景恪可不是在玻璃作坊住了一個半月,不忙的時候他是經常出來玩的。
尤其是小兕子,三天見不到自家哥哥就會鬧的宮裡雞犬不寧,他時常去陪她玩耍的。
所以說,師徒倆實在沒啥好說的。感人肺腑的親人團聚情節,自然也就無法上演。
真正一個半月沒見的是其她人,孫思邈讓他去忙自己,實際上也是提醒他去安撫一下‘其她人’。
等到陳景恪走出門,孫思邈似乎想起什麽事情,回頭想叫住他。見他已經走遠也就沒在管,繼續寫起自己的醫書來。
經過這麽長時間的研究,在新醫學的幫助下,他對古醫術的基礎做了系統性的整理,現在他要把那些成果寫成書。
他知道自己的研究還不夠嚴謹,存在很多的不足和漏洞。
之所以這麽著急寫醫書,還是考慮到自己年齡大了,萬一哪天人沒了就什麽都沒了。所以他隔一段時間就會把心得寫成書。
這些書籍不會出版, 而是作為筆記放在書房裡。只要他還活著,就會一直修改完善。哪天人不在了,也能把這些心得留下給後人啟發。
……
陳景恪從師父小院裡出來,就直奔武舒的住所。剛走到半路,就發現她正拎著裙角一路小跑對向而來。
一股衝動在心底生出,他快步迎了上去。
武舒也發現了他,卻馬上停了下來,調勻呼吸含笑看著他。
待他走進,露出矜持的笑容,道:“真人,您回……哎呦……”
卻是陳景恪徑直走過來一把把她抱住,還摟住她的腰原地轉了兩圈——雖然他有哮喘,可合理的鍛煉讓他的身體非常的強壯。
武舒哪經歷過這種陣仗,何況周圍還有那麽多人看著,羞的脖頸都紅了。把頭埋在他懷裡不敢抬起,也不願意離開。
陳景恪不管那麽多,俯首在她耳邊道:“有沒有想我?”
“嗯。”武舒像小貓一般,輕輕的應了一聲,哀求道:“這裡人多,咱們去裡面可好。”
陳景恪左右看了看,確實有許多人正偷偷看他們,也不想讓她太為難,就說道:“好吧。”
然後改為牽著她的手就往她住的小院那裡走。
武舒卻拉了一下他,小聲道:“去您的院子吧。”
陳景恪疑惑的道:“怎麽了?”
她有些開心,又有些害羞的道:“我娘她醒了?”
“啊?”陳景恪驚訝的道:“伯母醒了,什麽時候的事情?”
武舒連忙道:“您小聲點……有五天了。”
陳景恪興奮的恨不得仰天長嘯,道:“那我更要去拜訪一下她老人家了……嘿嘿,順便把咱們的婚事說一下。”
武舒看了他一眼又迅速低下頭,羞澀的道:“您這樣去也不方便呀。”
陳景恪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挺乾淨的啊?不過再看了看武舒身上整潔嶄新的衣物,頓時就明白哪裡出了問題。
他這身衣服穿了有一段時間了,在玻璃作坊也一直穿的這一套。雖然很乾淨也沒有破損的地方,但確實有些舊了。
對於一般人家來說穿這種衣服是很正常的,畢竟也是上等錦繡所做,很珍貴的。
可武夫人出身楊氏累世公卿,對這方面特別講究,衣服五成新還不換就屬於破落戶行為了。
平時她倒也沒有這麽苛刻講究,可陳景恪想娶人家女兒,第一次拜訪這方面必須要注意。
想通了一點,他就說道:“你看我,都高興糊塗了,我先回院子沐浴更衣。”說完轉身就走。
剛走兩步,他又回過身抓住武舒的手道:“你和我一起去。”
本來還有些失望的武舒臉又紅了,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麽。
院子門口,易奴和玉珠早已經等到這裡,見到陳景恪激動的差點哭出來。
陳景恪想要做點什麽,可武舒就在身邊實在不方便,只能口頭安慰道:“好了好了,這不是回來了嗎。走,咱們進去說。”
兩個小侍女也知道,有女主人在她們兩個不能表現的太過分,連忙迎著他們來到院內。
然後玉珠去燒水,易奴去給他準備換洗衣物,陳景恪和武舒則來到院內涼亭談心。
他在宮裡的事情實在沒什麽好說的,主要是武舒給他講外面的事情。總結起來一句話,諸事順利,這就是最好的消息。
正陷入戀愛中的少女,見到了心上人總是有說不完的話,哪怕是再小的事情都要說一遍。
陳景恪沒有絲毫不耐煩,專注的聽她絮叨。
直到玉珠過來匯報洗澡水燒好了,他才說道:“等我沐浴過後,一起去看嶽母。”
“嗯,我等您”武舒一開始還沒反應過來,待他走進浴室才發現他喊的是嶽母而不是伯母,又是氣惱又是甜蜜。
浴室裡,陳景恪如往常一般享受著兩位侍女的服侍,只是這一次他沒有動手動腳。
自家媳婦就在外面,加上一會兒就要去見嶽母,確實沒有這方面的想法。
一個多月沒見他也很想念兩人,剛才在外面當著武舒的面不好說什麽,這會兒自然是要好好的安慰一番。
不過怕引起誤會他也沒有多耽擱,很快就洗完澡出來,換上了一套嶄新的衣物。
長頭髮沒有吹風機不容易乾,暫時不能扎起來,就這樣披散著等晾乾。
照鏡子的時候,他才想起自己帶回來的東西,連忙問道:“對了,我帶回來的東西放哪了?”
易奴回道:“那個箱子嗎?放在大堂裡了,沒有您的允許我們也沒敢打開。”
陳景恪笑道:“那裡面裝的可都是寶貝,嗯,還有送給你們的禮物。”
聽到有禮物,兩個侍女都很開心。是什麽不重要,重要的是真人能想到她們。
想到自己帶回來的東西,陳景恪也沒了捯飭的心思。從沐浴間出來,對等在外面的武舒說道:
“武姐姐,走咱們去堂屋,我給你們看個寶貝。”
“哦,您還帶了禮物回來?”武舒笑著走過來道。
對於兩個侍女給他洗澡的事情,她完全不在意。時代就是如此,侍女服侍洗澡對權貴人家來說是常態。
四人到了屋內,見到了那個不大的箱子,打開之後是一摞碼的整整齊齊的平面鏡,總共三十個。
當三女從銀亮色的鏡面裡, 清楚看到自己模樣的時候,不出意外的震驚了。
武舒聲音有些顫抖的問道:“真人,這……這是什麽東西?為何如此的清晰?”
陳景恪倒也沒有隱瞞,而是道:“這是玻璃鏡子,我在宮裡這些天就是為了造它。這是大唐最大的機密之一,千萬不能透露給任何人。”
“如果有人問起,就說是買的,或者說是娘娘賞賜的都可以。”
三女都知道事情的輕重,連忙點頭。
武舒看了看手中的鏡子,又看了看箱子,道:“這裡面都是嗎?”
陳景恪說道:“對,這些都是。專門給你們準備的禮物,再給秦、程、尉遲府上送去幾個。剩下的你收起來,將來自己用或者當禮物送人都可以。”
武舒有些興奮的點點頭,不過馬上問出了一個重要的問題,道:“這種鏡子多嗎?”
陳景恪搖搖頭道:“不少,但也不會太多。總之就是,有錢人家都能買得起,但又會讓他們出點血那種。”
武舒若有所思的道:“我懂了,那這些東西可要好好收起來才行。”
又聊了一會兒,等陳景恪頭髮晾乾,就和武舒一起去她住的小院見未來嶽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