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不知不覺就來到了三月份,陳景恪過上了前所未有的忙碌日子。
基本上兩天在紫霄觀,陪陪家人,自己研究一下學問。
兩天跑到跑到書院,教教學生、參與一下各種項目,還要去工廠區看看建設情況,修鐵路的事情也要操心。
別的不去說,騎馬的技術變得嫻熟起來,身體素質也有了明顯的提高。
不過忙碌的成果很是豐碩,織布機正式定型,速度暫定為十五倍速。
眼下正在製作生產圖紙,一旦圖紙做成,就可以組織生產。
火車的進展很慢,或者說才剛剛起手。
鐵路的鋪設速度也同樣緩慢,問題出在碎石子上,開采、打碎、運輸實在太過麻煩。
不過問題也不大,只要能趕在火車造好前鋪設完成就可以了。
成果最大的還是工廠區,各家工廠相繼開工。
就連蒸汽機作坊,都開始嘗試打造零部件了。
尤其是靜雲觀的木工廠,已經拿出了成品的手動飛梭織布機和紡車。
有了紡車,自然就可以開始扶貧計劃。
陳景恪沒有和之前那樣,直接打著紫霄觀的名義去貧民窟,而是給牛三他們放了兩天假。
說的再好,都不如這些工人回家亮亮相。
果不其然,當他們回家後把這些天的經歷,以及工廠那邊的情況說了一遍之後,貧民窟沸騰了。
然後更多的人開始後悔,為什麽沒有去。
很多人知道牛三在那邊比較受重用,就來請他說情,能不能讓自己過去。
經過上次的教訓,牛三人沉穩了許多,隻說可以幫大家問一問,剩下的一概表示無能為力。
只是不等他們回去,第二天衙門和工廠那邊就來了代表,同時帶過來的還有幾千架紡車和麻纖維。
紡車租給各家,麻纖維可以賒給他們,只要他們把麻纖維紡成線團就可以。
到時候只要給紫霄觀等價的線團就可以,多余出來的以市場價賣給工廠。
怎麽形容,就相當於別人拿來一隻羊,飼料也相當於是白送。
你只要把羊喂好,生下來的小羊羔賣給羊的主人就行了。
這種天上掉餡餅的好事兒,差點沒把貧民窟的人給砸暈過去。
擱以前他們肯定是不會相信的,可牛三他們的變化是實實在在的。
可以不相信紫霄觀,也可以不相信衙門,卻不能不相信牛三他們。
這一次再也沒有誰矜持,家家戶戶都來申請紡車。
有些家庭成員比較多的,甚至想多要幾架。
不過陳景恪此舉重在扶貧,自然要雨露均沾。在確保每一家都有的情況下,才會給人口多的家庭多分一架。
總之最後皆大歡喜。
常年籠罩在貧民窟上空的死寂消失了,歡聲笑語走進了家家戶戶。
紡車嗡嗡嗡的聲音匯成美妙的音符,老遠都能聽到。
國人都喜歡熱鬧,在天氣好的時候,大家還會把紡車搬到門口,一邊紡線一邊和鄰居們聊天。
話題很多,意見雞毛蒜皮子小事都能讓眾人興致勃勃的聊上半天。
不過在大家嘴裡出現頻率最高的幾個話題分別是:
有錢了該怎麽花,紫霄觀裡居住的都是好人,孫神仙和陳真人都是活神仙,工廠什麽時候招工人。
李世民、李承乾、長孫無忌、房玄齡、馬周、魏征等人,身穿便裝走在街道上。
看著一架架紡車,聽著嗡嗡聲和大家聊天聲,心中都是感慨萬千。
縱使之前沒有來過這裡,也聽說過在這裡的情況。
不用懷疑是不是傳言有誤,坑坑窪窪的街道,木板拚湊的房屋,身上破破爛爛的衣服,就是最好的證明。
可是這人的臉上,卻充滿著和周圍環境格格不入的笑容。
他們自然知道這種改變是怎麽來的,可正因為明白才更加的震撼。
走出貧民窟,李世民才對眾人說道:“諸卿有何感想?”
房玄齡歎道:“陳真人之才,讓我汗顏。”
魏征也說道:“是啊,朝廷頭疼了這麽久都毫無辦法的貧民窟,在他手裡如此輕易就解決了,臣自愧不如也。”
長孫無忌卻說道:“我對陳氏一族更加的好奇,他們到底是如何做到這一切的。”
其他人頓時就閉嘴不言了。
大家都知道陳景恪出身陳氏,可誰都不敢打聽這一支到底去了哪裡,曾經做過什麽。
曾經有傳聞,留在中原的其他陳氏分支想要和陳景恪拉關系,獲得好處。
可是不知道為什麽,那些人並沒有出現在京城,之後也再沒有人提這樣的話題。
大家都不是傻子,雖然沒有確切證據,可都心知肚明必然是皇帝出手了。
目的也不難猜,就是不想別人和他接觸,進而打探他們這一支的秘密。
所以大家都很默契的從不討論這件事情。
長孫無忌身份特殊,能略微感慨一句,誰要是不識趣接這個話,那就等著倒霉吧。
見場面一時間冷清下來,李世民目光看向一直沉默不語的李承乾,道:
“承乾,你在想什麽,為何不說話?”
李承乾斟酌了一下,說道:“我在想景恪給我說的幾個問題,之前一直沒有頭緒,看到貧民窟的改變心有感觸。”
李世民好奇的道:“哦,不知他給你提的是什麽問題?”
其他人也都看了過來。
李承乾說道:“那天我們談起貧民窟,我說這是朝廷失職,景恪卻說這個整個世界都有問題。”
李世民皺眉道:“整個世界都有問題?”
其他人也好不到哪去,換個人這麽說他們早就開噴了。
可對方是陳景恪,他們縱使不服氣,也想知道對方有什麽高見。
李承乾頷首道:“對,他就是這麽說的,還給我提了幾個問題。”
“什麽是國?什麽是民?國家權力是如何產生的?”
“國家有哪些權力,又承擔哪些責任?民享有哪些權力,又承擔何種義務?”
“在國與民的二者關系中,民獲得的權力和義務對等嗎?”
“皇……嗯,官府是什麽東西,有哪些權力和義務。”
“軍隊、士農工商各是什麽,扮演者什麽樣的角色。”
“他告訴我,能想通這些,就知道這個世界出了什麽問題。”
眾人無不露出震驚之意,這些問題直指國家的核心啊。
然後他們也露出思索的表情,越想就越覺得這個問題不好回答。
正如前面所說,很多問題都被大家視為理所應當,從未去思考過為什麽。
現在猛然有人提出了這個問題,他們才意識到,這些理所應當的答桉竟然無法回答這些問題。
李世民自然也在思考,一樣沒有答桉,就問道:“他告訴你答桉了嗎?”
李承乾搖頭道:“沒有,他告訴我這些問題沒有固定答桉,不同身份、不同時期的人的答桉是不同的。”
“他的答桉也並不一定就是正確的,只是他自認為正確而已。”
“所以他讓我自己去尋找答桉,然後他在告訴我他的答桉,以做對比。”
“這些天我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卻始終沒有找到合適的答桉。”
“今天看到貧民窟的改變,我有所感觸。”
李世民饒有興趣的道:“什麽感觸?”
其他人也想看看這位太子到底有什麽收獲。
李承乾嚴肅的道:“景恪說的很對,這個世界真的有問題。”
其他人都是一愣,馬上就明白了他的意思,然後所有人都沉默了。
李承乾的意思很簡單,貧民窟對朝廷來說真的就那麽難以解決嗎?
其實不難,辦法也非常多。
比如把這裡的百姓遷出長安,給他們分一點地,讓他們當自耕農。
可是沒有人去做,因為在所有人眼裡這些人就是多余的,他們的死活完全無所謂。
沒有人願意花一點心思在這些人的身上,認為是浪費。
這種認知和陳景恪的做法比起來,確實不正常。
可這種思想已經存在上千年,已經深入人心。
他們自然不願意承認有問題,可面對陳景恪的所作所為,他們又不知道該如何反駁,就只能保持沉默。
最終還是裡李世民打破了沉默,道:“景恪的這幾個問題很有意思,諸卿不妨好好思考一下,回去寫一份周折給我。”
其他人紛紛道:“喏。”
這時李世民又問道:“陳景恪跑哪去了,最近怎麽總是見不到他人?”
李承乾笑道:“武娘子臨盆在即,他哪還有心思亂跑,這幾日都在紫霄觀大門都沒邁出來過。”
李世民笑道:“哦?孫真人的孫子降世,此乃喜事啊。你多留意一下,有消息了第一時間告訴我。”
李承乾道:“喏。”
其他人也差不多,孫思邈的孫子降生可是一件大事,必須要第一時間把禮物送上。
……
紫霄觀,陳景恪小心翼翼的攙著武舒散步。
“適量走動對身體有好處,生產的時候不容易脫力。”
武舒無奈的道:“這話您都已經說過不知道多少遍了,我耳朵都聽出繭子來了。”
陳景恪笑道:“這不是為了表達我的關心嗎,哈哈。”
武舒也忍不住笑了起來,過了一會兒問道:“紡車應該送到貧民窟那裡了吧?不知道現在怎麽樣了。”
陳景恪說道:“我一直派人關注著呢,結果非常好,那裡的人乾活都很積極。”
武舒說道:“肯定很積極呀,好不容易的道了一個翻身的機會,怎麽可能不牢牢抓住,您此舉可謂是功德無量。”
陳景恪輕輕摸了一下她圓鼓鼓的肚子,笑道:“算是為咱們的孩子祈福吧。”
武舒臉上浮出一抹慈祥的笑容,道:“這樣算起來,他阿翁和耶耶可是為他積了天大的功德。”
陳景恪說道:“這些功德可不是給他一個人的,將來他還會有弟弟妹妹,都要分潤一些的。”
“不知道是兒子還是女兒,我還是希望是個兒……哎幼。”武舒話說到一半,突然捂住肚子叫了起來:
“好疼。”
陳景恪心中一驚,連忙攙住她,道:“是不是累著了,先緩一緩。”
武舒說道:“不是,我有預感,他要來了。”
陳景恪一聽可不敢耽擱,連忙對身後伺候的道童道:“快去通知師父和產科醫師,就說娘子快生了。”
那道童也不敢耽擱,拔腿就往醫院那邊跑。
陳景恪又關切的問道:“現在怎麽樣,能不能走路?”
武舒有些緊張的抓住他的手,道:“還是疼,不過能走路。”
陳景恪說道:“那我們慢慢走過去,我扶著你。”
倒不是他虐待武舒什麽的,而是孕婦即將臨盆的時候,適當的走路有助於打開宮口。
剛走出沒多遠,就見孫思邈帶著一幫子人急衝衝的走過來,老遠就問道:“怎麽樣了?”
陳景恪回道:“散步的時候肚子突然疼了起來,舒兒說她有預感,孩子要來了。”
孫思邈連忙道:“走,去產房檢查一下……走慢點別著急。”
一行人慢慢的來到產房這裡,有專門的產科女醫生進去為她做檢查。
不一會兒女醫生面帶喜色的出來道:“恭喜觀主,是要生了,宮口已經開了兩指。”
孫思邈也高興起來,道:“好好好,太好了……恪兒,你趕緊扶著舒兒走動走動。”
“好。”陳景恪也同樣很高興,走到產房扶住武舒在院子裡慢慢溜達起來。
那邊孫思邈已經讓人去通知武夫人過來了,同時指揮大家開始為接生做準備。
紫霄觀繼承人即將出生,所有人都動了起來,迎接他來到這個世界上。
武舒再次提起想要個兒子的想法,對此陳景恪一點都不奇怪,在這個時代不想要兒子那才奇怪。
不過為了減輕她的心理壓力,他安撫道:“只要是我們的孩子我都喜歡,其實我更喜歡女兒多一些。”
“女兒孝順體貼,是父母的小棉襖,兒子太皮了能狠的人牙癢癢。”
武舒心情果然舒緩了不少,嘴上卻依然說道:“可我還是想要兒子呢, 師父也想要兒子,紫霄觀所有人都希望他是個兒子。”
陳景恪霸氣的道:“管他們怎麽想呢,這孩子是我們倆的,當然是我們的意見最重要。”
其實他已經有了推測,大概率是個男嬰。
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總結出來的規律,一般男孩都會比預產期早幾天出生,女孩會比預產期晚幾天出生。
算時間武舒懷孕才九個月出頭,所以是男嬰的概率更大一些。
之所以沒有直接說這個猜測,是因為這個規律並不是百分百的準確,只能當做參考。
要是大張旗鼓說是男嬰,萬一是個女孩,那不是空歡喜一場嗎。
越來越多的人來到產房這裡,等待著孩子的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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