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從挽救長孫皇后開始0337 天災人禍
貞觀十三年,自去冬不雨至於五月。甲寅,避正殿,令五品以上上封事,減膳罷役,分使賑恤,申理冤屈。
在前世,半年不下雨並不算什麽特殊情況,開動抽水機澆地抗旱就行了。
但在古代就是大事,會造成大面積絕收絕產,一個不好還會釀成災民起義,現在大唐面臨的就是這種情況。
從去年冬天到現在,足足五六個月沒下雨。別說全靠天吃飯的旱地,就連靠近溝渠的水澆地都損失慘重。
因為小河基本都乾涸了,大河水位也嚴重下降,取水困難。
李世民能做的就是派人去各地賑災:“幸好這兩年從中南半島購買了大量稻米囤積在各地義倉,我們才能及時抽調糧食賑濟災民。”
長孫無垢感慨的道:“多虧了景恪啊,否則這次大旱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李世民也深有感觸,道:“以往天災我們就算有心也往往無力,等朝廷從各地抽調糧食送往災區,災情已經擴大難以收拾。”
“有了中南半島的糧食,朝廷對各地糧食的征收數額都有大幅度減少,更多的糧食都被囤積在當地的義倉。”
“用景恪的話來說,就是把本地的糧食留在本地……這次災情朝廷完全不用從外地抽調糧食,靠本地義倉的儲備就能撐過去。”
長孫無垢亦欣慰的點頭,不過還是提醒道:“此次災情牽扯甚廣,就怕有貪官汙吏欺上瞞下中飽私囊坑害百姓,需加派人手去地方巡視才行。”
李世民笑道:“放心,我已經勳貴們組成巡視團去各地監察賑災情況。”
“我許諾他們,如果他們所巡視的地方沒有出現問題,就在分封之後額外獎勵他們一千戶百姓。”
“如果他們能及時查出哪個地方出了問題,再額外獎勵五百戶。如果發現他們和地方官勾結,未來的封國減一等。”
長孫無垢眉頭微皺道:“就怕巡視組為了拿獎勵,故意誘導官員違法。”
李世民得意的道:“我把巡視組的情況通報給了各個地方,如果還有人敢頂風作桉,那就是活該。”
長孫無垢掩嘴笑道:“您真是狡猾,這不是逼著他們互相爭鬥嗎。”
李世民大笑道:“哈哈……就是逼著他們爭鬥,只有他們鬥起來我才能安心,百姓才能得利。”
夫妻倆得意的笑了一會兒,長孫無垢又說道:“朝廷的移民計劃不是一直進展不順利嗎?是不是可以利用這個機會,把一部分災民牽走?”
李世民頷首道:“已經開始這麽做了,效果還不錯……不過現在我最擔心的不是移民之事,而是有人以此攻擊分封啊。”
長孫無垢也無奈的道:“此事在所難免,希望老天早點降下大雨緩解災情吧。”
古代總喜歡把天象和政治聯系在一起,天下大旱是不是皇帝失德,朝政失策推行惡政?
李世民提前一步下旨,要求五品以上官員上奏指出朝廷得失,減少皇家膳食,審理擠壓的桉件和冤情等等。
然而天依然沒有下雨。
很快李世民最擔心的事情發生了,天下開始謠言四起,什麽蒼天降下警示,分封乃惡政。
而且事情趕的非常巧,往前追朔,最後一場雨就是去年冬至之前。從冬至日朝廷確定分封制度開始,就再也沒有下過雨。
這個巧合一出,也讓更多的人相信了這個說法,會不會真的是分封之策引起老天爺不滿才降下懲罰?
士族和反分封派再次抬頭,到處宣揚這一套說辭,越來越多的人加入進來。
越來越多的人開始上奏,要求停止分封。
李世民也是一個頭兩個大,分封是他團結勳貴的方法,也是改革的基礎,攻擊這條政策就是打他的七寸。
可事情趕的就是這麽巧,任他怎麽解釋都沒用,現在就連太史局的人都不敢站出來說此事與分封無關了。
難道要去求佛?
他馬上就打消了這個念頭,紫霄觀的計劃是他默許了的,這個時候要是去求佛對‘佛本是道’的計劃影響太大。
而且比起佛教,現在他對道教信任還要多一點。
之前他天天拜佛,老婆孩子的病一天比一天重,他自己的高血壓也日益嚴重。
孫思邈和陳景恪出現之後一切都變了,如果真的有神靈的話,那也是道教更靠譜一些。
所以就算要拜,也應該去拜道教神靈。
而道教最高神就是昊天上帝,說來說去還是去天壇祭天……可是這件事情已經做過了,沒有啥用。
現在他是真的沒有一點辦法了,莊稼絕收了他可以不計代價的抽調糧食賑濟。有人藉此攻擊朝政,他只能聽著看著。
除非能下一場及時雨。
可這場雨什麽時候才能降下?只有天知道。
所以,說來說去還是要看老天爺的意思。
……
另一邊陳景恪同樣束手無策,別的問題他可以想想辦法,這不下雨他是真的沒有辦法。
抗旱?拿什麽抗?抽水機需要動力機械帶動才行,他上哪弄動力機械去?
蒸汽機倒是勉強能做出來,只是以現在的鋼鐵產量就算造出百八十台又能如何?杯水車薪都算不上。
但即便如此他還是把格物班的同學交到一起,先帶領大家手搓了一台蒸汽機,又手搓了一台抽水機。
當蒸汽機帶動抽水機,從水井裡抽出清澈的水時,大家都發出了激動的歡呼聲。
這是他們加入格物班一來,第一次真正打造的大興機械設備,自然非常高興。
陳景恪卻心中歎息,很明顯,他們還沒有意識道抽水機真正的用處。
他拍拍手讓大家安靜下來,然後指著抽水機說道:“你們有沒有想過,如果我們有一千台,一萬台這樣的抽水機,是不是就能極大的緩解當前的旱情?”
所有人都安靜下來,傾聽他的演說。
“我們不妨再大膽一點暢想,如果每三五戶百姓都有一台抽水機,還用害怕旱災嗎?”
這時有人舉手道:“可是真人,蒸汽機和抽水機都需要用到很多鋼鐵,就算把天下的鐵都用來製造抽水機也不夠啊。”
很多人都紛紛點頭,確實如此。不論蒸汽機還是抽水機都是鐵疙瘩,根本就打造不起。
就算打造好了,也不是普通百姓能用得起的。
陳景恪道:“這個問題問的好,鐵不夠怎麽辦?我的答桉是,想辦法提高鋼鐵的產量。”
“有人要問了,怎麽提高鋼鐵產量呢?我的回家只有一個,從格物中尋找辦法。”
“我一直在說,格物學的潛力廣闊無比,能用來造福百姓能改變天下……抽水機就是實實在在的例子。”
“我們現在覺得無法完成的事情,只是因為對格物的了解還不夠深。只要大家努力學習潛心研究,總有一天所有的問題都能迎刃而解。”
“到那個時候我們就能生產出足夠的鋼鐵,打造足夠的蒸汽機和抽水機,讓天下百姓再無懼乾旱。”
“我的留聲機就能反覆聽一百遍一千遍不變音……我們的火車能跑遍全國各地,把天南海北聯系在一起……”
“到那個時候,我們所有人都將青史留名,成為後人崇拜的對象……你們願不願意為這一天而努力奮鬥?”
眾人都激動的大喊:“願意。”
陳景恪說道:“好,有志氣,我等待著那一天到來。”
眾人大喊:“絕不讓真人失望。”
陳景恪很滿意這個效果,之前大家研究格物都是出於個人愛好,並沒有什麽遠大的理想和報復。
這其實是不對的,沒有遠大的目標,僅靠愛好是走不遠的。他早就想給大家上一課,這次終於找到機會了。
而且看起來效果還非常的好。
說句自大一點的話,他們都是未來理科的奠基人,他們立下的規矩將會被後世人說遵守。
提前給整個理科定下一個比較高尚遠大的基調,有助於這門學科更健康快速的發展。
李泰走過來說道:“你這個法子不錯,大家的精氣神都變得和以前不一樣了。”
陳景恪回道:“那是自然,高尚的目標能讓大家更有動力也更有成就感。”
李泰點點頭,忽然歎氣道:“哎,要是你說的那一切現在就能實現該多好,這次旱災就能輕易渡過,阿耶也不用那麽為難了。”
陳景恪心情也有些沉重,道:“擔心也沒用,我們現在能做的就是努力研究格物學。將來總有一天,這一切都會實現。”
“到那個時候,再也沒有人能用天象來干擾國家政策。”
李泰道:“我何嘗不知道這個道理,可想到阿耶的處境我又豈能不擔心。”
陳景恪也跟著歎了口氣,這一波李世民要是扛不住壓力,革新失敗就不說了,對他的個人威望也是個巨大打擊。
以後士族豪強會更加的猖獗,再想收拾他們就變得幾乎不可能。
不過,他卻從未懷疑過李世民……話鋒一轉道:“我相信陛下一定不會認輸的,也不會輸。”
李泰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然後也堅定的,道:“確實,國庫去歲結余六百多萬緡,朝廷手中有足夠的錢。”
“這兩年各地義倉也囤積了大量糧食,中南半島那邊並未受到旱災影響,依然能源源不斷的提供糧食,手中有足夠的錢糧就不懼任何困難。”
“且阿耶在軍中的威望無人能比,勳貴也是站在我們這一方的……這也就意味著軍隊始終掌握在我們手裡。”
“如果某些人以為這是他們的機會,想要做什麽不該做的事情,恐怕會後悔終生的。”
陳景恪笑道:“所以說我們無需杞人憂天,靜等旱災結束就可以了。”
然而事實會如他們說的那麽輕松嗎?這是不可能的。
雖然李世民手中底牌多,可面對叵測多變的人心,這些底牌到底能起到多大的作用誰都不知道。
想要防止萬一發生,唯一的辦法就是祈禱天降大雨。
很快就到了中午,各個學堂都開始放學,作坊也開始下班。家就在紫霄觀的紛紛回家去吃飯,不想回家吃的就去食堂買飯吃。
家不在紫霄觀的,就只能去食堂吃。飯菜可不是免費的,要交錢。
不過陳景恪也沒有在這方面賺大家的錢,收的都是成本價。
今天中午陳景恪也不想回前邊去吃了,就跟著大家一起去了食堂。
正走著就見到一群小孩子有男有女,一路狂奔向食堂,邊跑還邊喊:“衝啊,衝啊,搶吃的。”
雅文吧
陳景恪心下莞爾,對這一幕頗覺熟悉。當年他上學的時候也差不多,每到放學就以百米衝刺的速度衝向食堂打飯。
等這群小朋友從他身邊路過,他一眼就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就叫道:“靈兒,你怎麽也來食堂吃了?你娘呢?”
靈兒就是青桔的女兒,現在也四五歲了, 在讀蒙學。小孩子差不多已經忘記了當年在牙行的悲慘經歷,很是活潑開朗。
因為生的漂亮,在紫霄觀也是個小名人,沒有人不喜歡她的。
靈兒有些不情願的停下,還不忘叮囑前邊的好朋友幫她排隊,然後才對陳景恪說道:“真人好,我娘親去天然居做糕點了。”
陳景恪點點頭,問道:“食堂的飯菜可沒你娘做的好吃,你吃的慣嗎?”
靈兒猛點頭道:“好吃呢,我可喜歡吃了。”
說著還拎著腳尖往食堂裡面看,似乎是怕好朋友不幫她排隊。
陳景恪啞然失笑,摸了摸她的頭,道:“去吧,跑慢點別摔著了。”
靈兒連忙道:“嗯,真人再見。”
說完轉身就跑。
進入食堂,陳景恪先去取了一個餐盤,然後去打飯。
學員們自然都認識他,在排隊的時候紛紛給他讓位置。他也沒有矯情,直接走到前邊點了兩份菜。
打菜的工作人員也認識他,使勁挖了兩大杓。陳景恪正想說少點的時候,卻聽正在炒菜的廚師抱怨:
“真是見了鬼了,這鹽罐子是怎了,動不動就一層水,我明明很小心沒有往上灑水啊。”
說著無心聽者有意,廚師的話猶如一道雷電擊散了陳景恪腦海裡的迷霧,讓他想起了前世的一句諺語。
不過現在還不敢確定是不是,他連忙問道:“你的鹽罐子是不是表層莫名其妙出現一層水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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