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景恪是真不急,最開始的時候他恨得一次性把大唐帶入二十一世紀,現在真的是隨意了。
前世信息爆炸連帶的人心也開始浮躁起來,越來越多的人失去了長時間閱讀信息的能力。
根據科學研究,智能手機普及年代的小孩子,能沉下心閱讀一段信息的平均時長不超過十五分鍾。
這也是短視頻興起的另外一個大背景,反過來短視頻也助長了這種情況的惡化。
5G時代明明已經可以開展線上授課, 學校卻依然組織線下授課,這也是其中的一個重要因素。
只有在學校的氛圍影響和約束下,孩子們才能沉下心讀書,更何況這裡面還牽扯到了社交、運動等等因素。
受影響的不只是小孩子,大人或多或少也受到了影響,陳景恪也不例外。
比起完整的讀完一本著作,他更喜歡看別人提煉出來的精要本。
類似的精簡本他看過實在太多了, 這也是為什麽他敢說自己對諸子百家都有泛泛了解的原因。
泛泛了解在二十一世紀並不是什麽值得炫耀的事情,但在書籍寶貴信息傳遞不暢的古代, 卻是一個很了不起的成就。
然而精要本幾乎已經失去了它的本意,能從中獲得的東西並不多。
大唐沒有互聯網沒有電話,沒有汽車高速公路,出門去一趟集市都需要花費一整天時間。
剛穿越來的時候他極度不適應,差點瘋掉。不過還好,他畢竟不是小孩子,慢慢的適應了這種生活。
他開始能讀的進去枯燥的文言文,能抱著一本書一看就是一天。浮躁的心逐漸變得平靜,耐心也重新找了回來。
所以此時的他是真不急,按部就班的向著最終目標前進,路上遇到什麽問題就解決什麽問題。
不論最終能走到哪一步,總歸是給這個世界帶來了改變。
當然,主要還是他身體變小了,有足夠的時間去慢慢做, 沒必要急於求成。
接下來一段時間,他一邊寫秦亡的教訓總結,一邊對徐山鷹五人進行訓練。
訓練內容包括文化課程, 講解華夏簡史、華夏文明、數學啟蒙。
還有思想教育課程, 核心就是忠君愛國護境安民。
強調軍民魚水情,反對批判泄憤式屠殺同胞百姓。
向同胞動刀者是懦夫屠夫,向外敵揮刀者才是華夏軍人最高的榮耀。
只有為正義事業奮鬥的軍人,才是無畏無敵的。
他還借鑒了那個不可明說之人的辦法,訴苦大會、憶苦思甜等等都用上了。
不過他發現這個法子對徐山鷹五人的效果,不如想象中的那麽好。
他很疑惑,難道是自己用的方法不對,還是時空不一樣水土不服?
仔細探究了一番,才明白問題出在了哪,身份。
徐山鷹五人都是良家子。
什麽叫良家子?就是那種有家產的人。
他們的日子雖然離錦衣玉食還有很長一段距離,但也絕對算的上是小富了,讓他們訴苦效果能好的了才怪。
但沒關系,你們的日子不苦,就讓你們聽一聽別人的苦日子。
他就把外院的工匠、奴仆都叫了過來,召開訴苦大會,每個人都上去講一講自己以前淒慘的人生。
效果屬實很拔群,徐山鷹五人聽的潸然淚下,高呼大丈夫當提三尺劍……
陳景恪生怕他們喊出什麽不該說的話,接了一句:“為王前驅, 為國謀安,為民謀福。”
即便如此,當訴苦大會和憶苦思甜的事情傳到宮裡,李世民差點坐不住。
這玩意兒比什麽‘王侯將相寧有種乎’、‘歲在甲子’的威力大太多了。
如果搞這個的不是陳景恪,他都想殺人了。即便如此還是給陳景恪傳遞了口信,這兩個就別搞了。
陳景恪知道他的顧慮,果斷停止了訴苦大會,改用了正常的教育課程。
對內他宣揚守護愛民,對外就是另外一番言詞了:
凡日月所照、江河所至,皆為漢土。
犯我華夏天威者,雖遠必誅
真理只在射程之內鐵蹄之下。
要用手中的劍為華夏的梨取得更多的土地。
總之向外擴張的思想要拉滿,絕不可當那故步自封坐井觀天之人。
他不光口頭教,還把自己的話總結出來寫成冊子,以後這些都是教材。
這份教材很快就出現在了李世民的桌子上,他看完之後都感到熱血沸騰,恨不得親自提槍上馬征戰四方。
除了文化和思想教育,體能自然也是少不了的。
這時候前面打造的那一套訓練設備就全用上了,本來自認為體能不錯的徐山鷹五人,終於知道自己高興的太早。
殺了殺五人心中的驕橫之氣,陳景恪才正常展開軍訓。
和前世大學生軍訓沒什麽區別,就是訓練量增加了幾倍,標準也更加嚴格。
不過蹲下起立、左右轉之類的,並不是現代軍事發明出來的,而是古人留給我們的訓練方法。
吳子曰:坐而起之,行而止之,左而右之,前而後之,分而合之,結而解之,每變皆習,乃授其兵……
這種練兵法傳習了數千年之久,一直到二十一世紀還在沿用,最多也就是細節上有所區別。
所以他用軍訓的方法練兵,並沒有引起什麽大驚小怪。
徐山鷹五人也沒有出現左右不分之類的,他們都是經過訓練的府兵出身,這些東西屬於早就掌握的技能。
所以在這方面陳景恪只是簡單訓練幾天就結束了,主要精力用在了文化課上。
至於為什麽不搞強化體能訓練,不是不想搞而是沒有那個條件。
營養跟不上的時候,強行搞體能訓練就是謀殺。
紫霄觀當然不會缺他們五個的夥食,可是別的軍隊呢?
戰時一天三頓粗糧,平常一天兩頓,不可能支撐得住這種強化訓練。
他搞出這些東西不是為了訓練小股部隊,而是希望在全軍推廣,就必須要模擬普通軍隊的情況。
普通府兵平時練基本的軍陣操演,每隔三天才練一次體能。就算是百騎司都不例外,搞強化體能訓練是真沒條件。
……
人一旦忙碌起來時間就會過的很快,不知不覺就到了重陽節。
武舒親手給陳景恪、孫思邈準備了茱萸香包,青桔專門學習了製作蓬餌(重陽糕),又去外面買來菊花酒。
總之這個重陽節過的很是熱鬧。
經過這麽長時間的鍛煉,武夫人楊氏已經能扶著東西站起來,用不了多久就能完全康復。
她的恢復影響可不小,長孫無垢親自過來慰問,之前對她們愛答不理的故舊也紛紛來訪。
就算不給應國公府面子,也要給楊家面子。
何況武舒掌管紫霄觀已經人盡皆知,這意味著什麽大家都懂,很多人都後悔當初為什麽那麽絕情。
這會兒正好借著楊氏蘇醒的機會過來挽回一波。
楊氏和武舒都不是蠢人,每一家都熱情接待,就好像之前的事情從來沒有發生過一樣。
很簡單的道理,就算關系沒有辦法再回到從前,也不能成為仇人。
重陽節的第二天,陳景恪沒有去後院給徐山鷹他們上課。不是偷懶,而是有更重要的事情做。
收割水稻。
這種水稻的稻種來自於東北,生產周期有點長,一百四十天左右。從育種到現在,已經一百五十天,早就已經成熟也是時候收割了。
這天早上他還裝模作樣的帶了個鬥笠,帶著兩個小侍女來到花池前,用剪刀一個個把稻穗剪下來。
兩個小侍女每人端著一個筐子,等著接他剪下來的稻穗,每接滿一筐就送到準備好的房間裡晾起來。
陳景恪剪的時候非常小心,生怕用力太大抖落幾粒谷粒。這可是種子,每一粒在明年都有可能變成數千粒,不能浪費。
三百多稻穗他足足剪了快一個小時才完成。
那幾個雄性不育株的稻穗被單獨存放了起來, 正常的稻穗被堆放在房間裡的一塊布上。
然後就開始清點工作。
三人數了大半天,得出了一個讓他欣喜不已的數字,超過八萬粒種子,比之前預估的要高出一萬粒。
他估測了一下產量,畝產應該達到了四百多公斤。這在前世的常規稻裡也不算低了,在這個年代堪稱奇跡。
不過陳景恪知道,這個產量不具有多大的參考價值。
他就種了三十多株,雖然沒有化肥但土家肥管夠。其它各方面照顧的也非常到位,才能有這樣的產量。
大規模種植沒有足夠的肥料,照顧也不可能這麽精細,畝產能達到兩百多公斤就不錯了。
然而在這個水稻畝產普遍不足一百四十公斤的時代,即便是只有兩百多公斤,也是個驚人的進步了。
畝產增加一百公斤,全國所有水田加起來就是個恐怖的數據。
這個估測不是隨便來的,到了宋朝時期引入佔城稻進行培育,畝產已經可以達到二百三十公斤左右。
到了民國時期,常規稻產量最高已經能達到四百公斤左右。
他使用的是二十一世紀培育出來的稻種,畝產兩百多公斤並不算難。
得到這個數據之後,陳景恪感覺自己頭頂冒出四個大字:功德無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