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門推薦:兵馬複行數百步,老董又看到前方十數小兒,拉著手轉圈圈唱歌,歌曰:“千裡草,何青青!十日卜,不得生!”
老董眉頭又蹙,問李肅曰:“童謠主何吉凶?”
李肅覺得腦袋都開始冒煙,怎也想不通路上為何這麽多變故,老董又跟個‘十萬個為什麽’一樣。
幸好看對方沒文化的樣子,隨口胡謅:“亦只是言劉氏興、董氏更興之意。”
“嗯。”老董不置可否,又指著一道人問:“他又是何意?”
李儒抬頭,見那道人青袍白巾,手執長竿,上縛布一丈,兩頭各書一“口”字。李肅直接不耐煩,道:“估計得了什麽失心瘋吧。”
隨即,命將士上前將其驅去。
終於到了宮門,李肅這才松了口氣,手執寶劍扶車而行。就在此時,呂布忽然開口:“爸爸,一路征兆不斷,孩兒心實難安。”
“為防不測,不若命眾人從正門而入,我等率心腹親衛繞掖門?”
掖門,乃宮殿正門兩旁的邊門。不是緊挨著的那種,而是還隔了幾道牆的小門。
歷史上沒人注意這個細節,不明白董卓受詔承禪,為何會放著光明正大的正門不走,而去走了邊門。
親身經歷這些的老董,才明白一切都在王允的計劃中。
別管王允用了什麽手段,是提前命呂布對車輪作了手腳,還是在馬蹄裡塞了釘子;是拿棒棒糖哄騙孩童唱歌,還是給錢讓道人來個行為藝術……
總之,這一切雖然被李肅盡力圓了過去,但作為土生土長信命的董卓,心中還是難免疑竇叢生。
種下這顆懷疑的種子後,呂布才能有充足的理由,騙老董放棄大部隊的保護。隻帶少數的心腹繞掖門,一頭鑽入了王允的埋伏圈。
果然,剛進掖門便見嘉德殿廣場上,王允等人各執寶劍立於殿門。
同時,身後正門也早已關閉,估計大隊親衛被侍衛以什麽禮製之類的借口,給關在了門外,根本不知裡面的情況。
見此情況,老董不由大驚失色,問向一旁李肅道:“他們持劍是幾個意思?”
李肅不由笑了,也懶得裝了,竟推了老董一把道:“太尉上前自可知曉。”
一旁典韋見狀,怒氣隱現。
就在要有所動作時,老董不著痕跡地擺手製止:好戲才剛開場,不要那麽急嘛……
“反賊至此,武士何在!”就在此時,王允大聲疾呼。
兩旁瞬間轉出百余人,團團將老董圍主,各個持戟挺矛,場面瞬間變得緊張起來,老董興奮得渾身肥肉……忽然間,他怒了:老夫的肥肉沒有了!
一下就少了很多的感覺。
好在後面還有安慰自己的戲碼,大聲叫道:“吾兒奉先何在!”
呂布從車後厲聲而出,道:“有詔討賊!”
王允見狀大喜,高聲上前下令道:“奉先,速速鏟除此賊!時不我待,還需皆此賊首級威嚇宮外軍伍,不可遲疑!”
呂布聞聲周身一震,當即……忍不住笑了起來,將手中詔書一展:“司徒大人,陛下詔書上寫得清清楚楚,汝玩弄權術,陷害忠良,意圖謀害當朝相國,罪不容赦!”
“某身為大漢中郎將,自當奉詔討賊。只不過……這賊子,可是汝自己呐。”
賊子竟是我自己?
王允面色頓時一僵,又驚又怒又不敢置信的模樣,都有些滑稽。最後還努力擠出一絲笑容,道:“奉,奉先……國事當頭,切莫胡亂說笑。”
身邊的百名武士見狀,一時被這樣的反轉搞懵了,愣愣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最有意思的是李肅,
愕然看向身前的呂布,想不通究竟發生了什麽:昨天晚上,不是你說要刺殺董賊,還嚇唬我不加入就弄死我?“陛下親筆詔書,豈能有錯?”呂布還是笑,甚至拍了拍一旁的李肅,將詔書交給他,“喏,拿過去讓司徒看看。”
“不必看了……”此時嘉德殿中傳出一少年興奮又壓抑的大叫,人還未至,先奔湧出來一隊身著魚鱗甲、頭戴兜鍪,胸前和盔上都裝飾著凶狠睚毗獸的羽林軍。
他們兜鍪上各插著赤紅的簪纓,在羽林騎都韓浩的率領下步伐齊整、動作一致地又將王允的部曲團團圍住。
相比起那些已亂了分寸的私兵,羽林軍每個人都目光肅然,表情堅毅。對著那些私兵齊齊大喝,道:“放下兵刃!”
就在此時,宮門也轟然一聲被打開。
騎著高頭大馬的董璜,率領西涼鐵騎迅疾在廣場上奔驟,讓已被圍得水泄不通的廣場,又加上了一層防護。
劉協身旁的陳留王劉辯看到這一幕,興奮得兩眼放光:“果然,這才是碟中諜的大高潮,相國才是大漢當之無愧的第一名導!”
“澹定澹定……”老董謙虛地擺手,道,“藝術來源於生活,高於生活嘛。老夫能取得這樣的成就,跟諸位的支持是密不可分的。”
“在此,首先感覺英明神武的大漢天子。沒有陛下的全力支持,就沒有這場碟中諜的圓滿結局。”說著,在廣場下鄭重向劉協施禮。
劉協也含笑回應,發表感言道:“不錯,朕為了這一刻,足足寫了四道詔書。”
“一道是司徒討太尉的,一道是乾掉太尉讓司徒忽悠洛陽兵馬的。另外一道就是呂中郎手中太尉討司徒的,以及太尉討完司徒昭告天下的……”
“朕很欣慰,四道詔書都如預料般,恰如其分地發揮了它們的作用,完美推動了這場陰謀大劇的進展!”
老董聽後率先鼓掌,可惜周圍士卒還要恪守職責,沒空兒搭理他。
“其次,老夫要感謝用心參演這場大戲的所有人員,尤其是奉先和貂蟬,沒有他們的精彩表現,就不會有這圓滿的落幕。”
說著,竟反身從車中拿出一樽金色的獎杯,授予呂布道:“恭喜你,奉先,榮獲初平元年第一屆大漢最佳男配角!”
呂布激動接過, 單手高舉,示意他很榮幸。
“最後,老夫還要感謝所有嚴守秘密的參與人員,沒有你們嚴格的保密,就沒有老夫的現在。”
“老夫以後也一定會繼續努力,創作出或更宏大、或更詭譎的歷史大劇,為大漢的文化事業增磚添瓦!”
王允傻了。
士孫瑞也傻了。
李肅更更傻了。
最後還是王允率先反應過來,身體機械卻堅定地跪在劉協面前,面如死灰道:“陛下難道也認為,老臣做錯了麽?”
“朕之前不知。”劉協搖頭,神色也沉痛起來,“起初尚父跟朕說起此事時,朕萬般不願相信。”
“但這不是重點。”
“重點是尚父將他的理念與司徒的理念,掰開揉碎了給朕講了一遍,朕便知道……尚父說得有道理。”
說著,劉協定定看著王允,道:“大漢若想長久升平,必然要鏟除士族門閥!”
“不!……”親眼看到自己計劃失敗,王允沒有憤怒。
可聽到當今天子說出這話時,他面目扭曲瘋狂:“士者,國之重器。得士則重,失士則輕,上報社稷、下撫黎庶,教化天下,以德為先!”
“陛下若舍士不用,難道要靠那些外戚、宦官、或董賊這等邊塞武夫,來治理天下不成!”
“呵……”劉協搖頭,道,“尚父說得一點沒錯,這就是你的歷史局限性。朕何時說過,不再用士大夫治理天下?”
“朕明明說的是,大漢不能再有士族門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