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譚靈意料，這本書本挪動的那麽勤快，顧小煙卻根本不堪，那只能是一種機關的扳機。

　顧小煙的家人都不在，這裡能看書的只有一個。

　到了這種情況，任何辯解都是蒼白無力的。

　在這種情況下，她家裡藏有一個密室， 到底是用來幹什麽的，簡直是可想而知。

　“那些失蹤的人，不是找不到屍首，而是因為，他們都被你藏在了這裡。”

　看著默不作聲的顧小煙，譚靈的表情嚴肅了起來， “現在， 你還有什麽可說的?”

　“哦?”

　顧小煙沒有一點驚慌失措， 只是帶著那抹熟悉的笑容，“譚警官，現在就下結論，是不是太早了些?”

　說到這，她在譚靈的目視下款款而來，動作優雅，按下密室的開關，“只是一個大點的空房間而已，祖上傳下來的房子，早期設有密閉空間，都是為了躲避戰亂呢。放到現在，就空了下來，也沒有那麽奇怪吧?”

　“什麽?”

　譚靈一愣，旋即不可置信的看向密室。

　裡面確實如顧小煙所說，雖然傳來一股冷風，但確認空無一物，比臉都乾淨。

　這根本不可能。

　譚靈皺起眉頭。

　這種感覺不會錯的，就像是一個人走在墓地裡， 或者進到太平間裡過了一圈，那種陰冷，可怖的感覺。

　怎麽會什麽都沒有呢?

　“......”

　以防顧小煙將自己關在裡面，譚靈沒有進入密室，只是站在外面，一言不發的思考起來。

　一定是哪裡不對。

　她這個人有問題，或者說這整個別墅都有問題，這是一定的。

　這密室居然是空的，絕對不可能。

　“譚警官，只是一個空的房間而已，用不著這麽認真吧?”

　顧小煙把手搭在譚靈的肩膀上，靠椅過來，“您查案到現在，不累麽?可以休息一下，我來給您...”

　她的態度親昵，露出善意。

　但回應她的，是一個黑黝黝的槍口。

　“我隻說一遍，離我遠一點。”

　譚靈拿著手槍，將她的手撥下， “再敢靠過來，沒有警告，我會直接開槍。”

　“你這人怎麽這樣啊?”

　顧小煙似乎非常不理解，一陣梨花帶雨的委屈，“人家好心好意的，你這人為什麽這麽凶...”

　都說西施一顰，惹人心憐。

　這顧小煙這樣一哭，譚靈當真心裡一軟，有種負罪的感覺。

　但旋即，這種感覺被他舍棄。

　因為譚靈意識到了，這種感覺不是自己的反應，而是強製性的。

　事情很不對勁。

　這個顧小煙的身上，似乎有著某種被動，以及主動的靈異。

　“是...這張臉麽?”譚靈仔細端詳著顧小煙，眯起眼睛。

　很明顯了。

　只要自己一看到她這張臉，就會不由自主的產生一種衝動，或者燥熱，想要得到她，佔有她。

　這是男性的本能。

　但不可能這樣強烈，幾乎無法控制。

　只要不看她，就算顧小煙再“嚶嚶嚶”，譚靈的心裡都不會有一點波動。

　譚靈似乎意識到了什麽，轉頭看向那密室，“這女人會影響我對美的體驗，那是不是也會干擾我的判斷，或是認知?”

　這是鬼的能力。

　也是靈異的體現。

　顧小煙不是正常人，極有可能是個撞鬼者，擁有著干擾普通人認知的能力。

　就像自己可以製造幻覺一樣，她施加一些無法查明的手段，讓自己無法發現痕跡，也並不是無法理解。

　如果是這樣...

　譚靈啟用厲鬼，朝它借用力量，鬼化了雙眼。

　人會被影響。

　但鬼就不一定了。

　能干擾到厲鬼的靈異，就譚靈目前的認知來說，還不存在。

　而就在譚靈開啟靈異的那一刻，整個世界都變得血紅一片，成為了厲鬼眼中的世界。

　刹那間。

　原本空無一物的密室變了。

　深紅如血的世界裡。

　地面上堆滿了屬於人的屍骸，以及一些錯雜的衣物，各色骷顱堆滿了房間的每個角落，顯得擁擠異常。

　還不止如此。

　牆面上釘著一張張臉皮，全都栩栩如生，好似還維持著生前那驚恐的表情，不知是怎樣被扒下來的，會這樣完好無損，一點都沒有缺失。

　每張臉的下方都刻著字，似乎是這張臉主人的稱呼，有什麽“孫小果”“李大山”等。

　而距離譚靈最近的一張臉皮，如果他沒有記錯，這就是那個屬於最近死亡預知的那個男人，下面刻著的名字是“鄒水濤”。

　自己來晚了一步。

　他還是已經被鬼殺死，吃掉，隻留下了一張臉皮，以及不知道扔到哪裡去了的屍骨。

　“看來...同仁路的失蹤案，已經是水落石出了。”

　譚靈收起了手槍。

　稍微數了一下。

　所有面皮加起來，整好十四張，是之前看到失蹤人口數，加上最近的這個倒霉蛋，數量已經對上了。

　那些所有失蹤的年輕男子，都落得了這樣的下場。

　“喂，別再裝下去了，那沒有任何的意義。”

　譚靈轉過身，那對陰森的紅瞳看向顧小煙，聲音冰冷，“我——全都已經看見了，所有的人，那留下的臉。”

　那美麗的女人本來還在嚶嚶嚶的哭著，但一抬眼，看見譚靈那對血瞳，立刻就變了臉。

　不再悲傷。

　不再微笑。

　只是死人一樣的冷淡，面無表情，好似她整個人活著的都只有這張臉而已。

　“你是...厲鬼能力者。”

　顧小煙的聲音變了，不再魅惑，只是平淡如水，“沒想到這小小的吉城，居然會碰到你這號人物。”

　“我們也不過多廢話，畢竟大家的時間都很寶貴。”

　譚靈拉動了槍栓，對準她的頭，“報出你的身份，以及殺人的目的，否則腦袋馬上開花。”

　“自我介紹一下，我叫顧三三，和你一樣，都是撞鬼者。”

　顧三三雖然沒有任何表示，但還是回答起了譚靈的疑問:“而我殺了他們，也正是因為這層身份，為了豁免自身的能力代價。”

　她沒有拐彎抹角，也沒有第一時間動手，而是選擇了好好溝通，引起同理心。

　因為大家沒必要發生衝突。

　同為能力者，他應該能理解，這種為了活命，而不得不犧牲他人的行為。

　“原來是這樣。”

　譚靈還是沒有放下槍，“你，是2002的人嗎?”

　“不，我不屬於任何組織。”顧三三搖了搖頭。

　“雖然我可以理解你這種行為，但不代表我能夠接受。”

　譚靈說道:“同仁路的失蹤案已經相當於詭異事件，我必須給上面報備，你有問題嗎?”

　就和溫泉城那的故事會一樣。

　譚靈不想多管閑事，但也要對那些人的生命安全負起責任，給組織通知消息。

　就算自己不想摻和這些，但也要讓其他人知情。

　這是職業操守，也同樣是道德素養。

　“沒有問題。”

　有點出乎譚靈的意料，顧三三非常順從，“我知道，你也是有某些特別的理由。”

　甚至是，有點順從的奇怪了。

　如果自己將她的事暴露， 這十幾條人命就要算在她頭上。

　這一個不屬於任何組織，算是野生的民間撞鬼者，就一點也不害怕嗎?

　譚靈腦子轉起，已經開始懷疑。

　事出反常，必有妖。

　她這麽順從，只有兩種解釋。

　第一，她能力夠強，不怕事情暴露之後的結果。

　第二，她害怕自己。

　如果是第一種，她的能力真有這麽強，那這人會有這麽乖，慫的跟什麽一樣?

　絕對不是這樣順從的態度。

　這不符合邏輯。

　那就只能是第二種，她害怕自己。

　那麽，問題就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