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隊走走停停。
又見夜。
薛書劍依靠著馬車,身邊,韓火盛用腳把玩著路上石子。
“你們洪武洲的天,都長這樣?”
薛書劍指了指天空。
遙見到,已是黑夜,天空披上黑衣,一絲不漏光明。
沒有繁星點點,只有一輪明月。
一輪帶著深深血色的明月。
薛書劍略帶嫌棄地向後一躲,閃開那幾道血色光芒。
韓火盛搖搖頭:
“不懂,這樣紅色月亮已經一個月了,沒人知道會發生了什麽。”
“有仙師也下來過,一無所獲。”
薛書劍點點頭。
兩人閑聊著。
從山鬼志異聊到家長裡短。
商隊的人們都基本躲在了馬車之中,似乎對那個所謂詭異忌憚至極。
夜深。
韓火盛眼皮子開始打架。
薛書劍便找個借口散會,兩人散開各自回到馬車。
他隨著記憶尋到一輛偏近排頭的馬車。
進去之後,也並未發現什麽不同,就是個普通至極的馬車模樣。
這也不怪商隊,畢竟只是富源商隊名頭下的一個小商隊,運的都是些普通的生活用品,價值極低。
護隊者,也不過練氣七八層。
薛書劍想著,隨手從儲物法寶中抓出一道虛影。
這次他學乖了,事先捂住虛影的嘴。
“唔!!”
聲音小了許多。
薛書劍運轉觸魂術,用靈氣開始緩緩浸入虛影身體。
半個時辰過去。
這次,薛書劍的靈魂沒入了虛影九成。
他出了一身汗。
僅差臨門一腳。
可惜,此時薛書劍的心念也疲憊至極,到了崩潰的邊緣。
再煉化下去,恐生變數。
薛書劍將虛影收下。
他微微合上雙目。
築基一層...
我找找,有什麽可以修煉的...
薛書劍的身影在骨道傳承中穿梭。
《白骨點兵術》
《骨刺術》
薛書劍翻出兩本秘籍。
都是築基可練的骨道法門。
他想了想,先開始細細琢磨看起來更好參悟些的《骨刺術》。
他開始咬文嚼字。
秉燈夜燭。
已經半隻腳踏入築基的薛書劍幾日不睡覺,精神也不會有太大影響。
約莫又過了半個時辰。
薛書劍將《骨刺術》緩緩合上。
這是一枚簡單至極的骨道小法術。
卻也是之後各種骨道高深法術的敲門磚。
薛書劍右指微微伸出。
他口中默念咒語。
一息內。
一柄淡白色,約莫木枝大小的骨刺在空中凝聚。
咻——
骨刺飛射而出,聲音破空。
直直沒入馬車牆壁。
成了!
薛書劍有些沾沾自喜。
看來自己骨道法門的資質還不錯。
薛書劍還沒來得及上前將骨刺拔出,它瞬間化作點點熒光。
他默默將所有事物記錄下來。
速度尚可,殺傷力一般。
勝在消耗靈氣極少。
估摸著是因為此門法術不同金木水火土類常見屬性法門,凝聚骨刺的精神力要求頗高,才需要築基才可修煉。
薛書劍試煉完畢,再翻開另一本秘籍查看。
《白骨點兵術》...
這本秘籍比起骨刺,
就難得多了。 所謂白骨點兵術,是本極其經典的傀術。
不同陰狗那類只需煉化,便可一直存在的傀儡。
白骨點兵書的白骨,是類似士卒一般的存在,是需要法力喚出,維持的。
薛書劍有些發難。
骨頭去哪裡搞?
要知道,他連《吞骨法》修煉所需的妖獸骨頭都快不夠用了...
薛書劍驀然瞧了一眼眉心符文內的天地。
陰狗十隻,在亂葬崗中徘徊。
因為切割下的地方是亂葬崗的核心,其中的骨肉含量倒是不少。
薛書劍指示陰狗取下幾枚骨頭。
白骨點兵,只需一骨,便可繁衍出全身。
對骨頭也並沒有要求,無論家禽妖獸,乃至於人。
只是作為一個載體。
骨頭的問題解決了。
便只差一個可以施展身手的好地方。
薛書劍將骨頭隨身安置好,活動活動略微有些僵硬的肢體。
十二正經已經全通,體內靈氣豁達的薛書劍體感冬暖夏涼,倒也不用再擔心落下風寒。
他將面具牢牢帶好。
想到這,薛書劍不由地歎了口氣。
冥昭福地的亂葬崗,對他來講,是個極好的地方。
陰狗派出十隻,在其中搜刮一陣,便可找到數不勝數的寶物。
約莫是之前來冥昭福地尋寶留下的修士。
薛書劍一身的儲物法寶,也多出自於陰狗搜刮而來。
此時,他臉上帶著的面具,便是出自一位名叫“玉面書生”邪修之手。
至於薛書劍怎麽知道的這麽清楚...
那人把自己的名號密密麻麻刻在面具之中,儲物法寶之內,乃至法寶之上。
薛書劍將面具刮花到已經看不出原貌的地步,才敢放心使用。
他小心翼翼地走出馬車。
吱呀——
還在歇息的馬兒微微抬起眼,瞧了瞧薛書劍。
他笑笑,比了個噤聲的手勢。
事後,他自嘲地搖搖頭。
夠幼稚的。
此時,天已破曉,那彎詭異的紅月也被厚實大地掩埋。
薛書劍打算上山,找個隱秘些的地方試煉試煉這兩門新學的骨道法門。
走了沒幾步。
他遠遠瞧見,兩人正在互相掐架。
薛書劍抽了抽嘴角,不由地放慢腳步,隱秘身形。
“放手!你以為你是誰啊?”
“王喜年!按照你我輩分,你可是要稱我一聲叔叔!”
“去死!!”
兩方難分勝負。
一大一小,一中年一少年。
畢竟身處壯年,那中年男子一下被少年逼急,開始出手。
少年單薄身子,膂力也捉襟見肘,沒過多久便被壓著打。
是王喜年。
此時的他,右臉上還尚存一道血紅色巴掌印。
他咬緊牙關,嘴角溢出鮮血。
“我叫王喜年!我曾在山門外與仙人對弈十二手,雖敗猶榮!”
“我是氣運附身之人,你就是個賤民...”
咚!
中年男子身披麻衣,雙手不滿老繭卻富含力量。
是個種莊稼好手。
他一拳砸在王喜年頭上,瞬間將少年砸了個暈頭撞向,七葷八素。
中年男子又要出拳!
出拳前,他大吼:
“你父親廢了,你娘死了,你不過和我一樣!都是賤民!”
中年男子吼著,心中不由得生出一絲可憐。
王喜年,原是王家長子,王家預備家主。
他苦讀書,不負父母期望,考上學宮,是有望考上狀元的讀書人。
結果,一日家道中落,父親被廢,娘親曝死。
中年人歎出一口氣。
希望自己這幾拳,可以打醒他。
中年人沒有下全部力氣,但還是覺得自己出手有些太重了。
他停下那一拳,語氣略帶歉意:
“喜年,你真的不能出去,外頭有詭異,你聽叔一句勸,我知道你最近很不好過...”
王喜年卻只是低頭不語,眼中戾氣四溢。
他右手背在身後,緊緊握住。
有血液滴答滴答。
從溜出馬車開始,他手中,一直緊緊握著一塊碎瓷片。
可以殺人的。
此時,薛書劍趕到了。
他抬起眸子,瞧著二人。
“發生什麽事?”
那中年人瞧見薛書劍,面色一變,連忙道歉:
“這王喜年趁夜一人溜出馬車,我恐他出事,想將他抓回,卻被揍了一拳...”
“打擾到仙人您休息,在下抱歉...”
王喜年聽見薛書劍身影,整個人一驚,連忙將手中瓷片藏好,眼中戾氣散去。
小不忍則亂大謀。
薛書劍微微皺眉,將一切盡收眼底,他點點頭:
“我出去一趟,天徹底亮起時應該能回來。”
“好。”
薛書劍遠去。
他想著。
那王喜年,手中藏著一枚碎瓷片,是想殺人?
之前,薛書劍與韓火盛聊天時,聽聞過王喜年的身世。
薛書劍眼睛微眯。
這不是那種國產網文。
家遇變故,一落千丈的家族少爺很少會遇到老爺爺。
反而更容易遇見被仇恨吸引而來的鬼怪....
他右手一掐法決。
安排了一隻陰狗躲在暗處,伺機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