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匆匆過去。
薛書劍一直修煉到半夜,才匆匆睡下。
這時,他也徹底認識到了《吞啖白骨功》的厲害。
這幾個時辰,他是全憑借幾乎可以稱得上本能的練氣功夫修煉。
足足幾個時辰,第二條經脈汙垢不過被洗去了一絲絲。
可以稱得上是毫無寸進。
薛書劍砸吧砸吧嘴。
就是不知道自己的資質,估摸著是蠻差的...
他心念一動,一道滿身血腥氣的野狗衝進洞府。
是陰狗一號。
薛書劍笑著摸了摸一號的頭。
陰狗走屍沒有心念,只是木訥地完成主人給下的一條條命令。
它輕輕張嘴,吐下幾個物品。
薛書劍拾起,面色一喜。
是修士的儲物法寶。
一號在亂葬崗中,從一具修士的屍體身上摸得的。
薛書劍心念一動,掐了個法訣。
儲物法寶內的空間便一目明了了。
約莫幾立方米的空間,擺放著一些雜物與幾枚符咒,以及六塊冒著靈光的小石頭。
薛書劍將小石頭喚出,擺放在手中。
這估計便是傳說中的“靈石”了。
一顆可以換得上尋常三口之家十幾年的生計。
是修行界常見的貨幣。
儲物法寶角落,還有幾根妖獸的骨頭。
是一號找到的,全部放進儲物法寶了。
薛書劍將一號繼續驅趕出去找東西,自己掐起一個法決,收起靈石,將幾枚獸骨放在身前。
修煉!
幾個時辰眨眼過去。
少年身前,幾枚骨頭已經化作齏粉。
一身境界也順勢攀入練氣三層。
在此期間,修煉《吞啖白骨功》的疼痛也是一下一下翻倍。
但還算在薛書劍的承受范圍之間。
同時,他也學會了那個功法自帶的法門。
“鬼爪”。
叫是叫“爪”,其實是一門簡單的禦物術。
可以將陰詭氣息附在物體之上,提升傷害,甚至還往其中帶上陰寒毒氣。
薛書劍右手一抖。
手中,自製匕首猛地閃起一陣淡紫色的虛影。
他晃了晃匕首,而後,用力拋出!
噗嗤——
如入豆腐,匕首輕而易舉地插入山洞牆壁之中。
其上,紫色虛影一下顫抖,便消散了。
薛書劍滿意地將匕首藏進衣物間。
鬼爪,還算是個實用的法門。
他踏步出洞穴。
洞府門口,薛書劍扇了扇鼻翼,嗅了嗅林間的新鮮空氣。
他把陰狗二號收進儲物法寶。
儲物法寶本是不能放活物的,但陰狗,是被寄生死物,自然可以放。
至於一號,他不打算收走,就讓它在外頭一隻狗晃悠,去收集物資...
薛書劍在林間泥濘中走了幾步,便發現了自己那日前來亂葬崗留下的印記。
他摩挲著樹木之上依稀可見的刻紋,面色明晦幾變。
變了。
位置變了。
薛書劍有些不可置信,倚靠著樹木。
原本,他留下痕跡的路線是一條筆直的,直直通往城牆。
而如今,似乎被什麽奇異的存在操縱了,無數痕跡宛若散落一地的細沙,變得毫無規律。
薛書劍咂舌。
他猛地意識到一件事。
或許,那日,老板賣給他的地圖,
不是假貨... 薛書劍默默閉上雙目。
心念驅使下,陰狗一號離開亂葬崗核心,快步奔去遠方。
不久。
陰狗一號徹底離開亂葬崗,以清河城的反方向極速奔出。
一個時辰過去。
薛書劍瞠目欲裂。
他在陰狗視角中,又看見了剛才他趨使一號做下的痕跡。
他微微有些顫抖,隻得吩咐一號再回去亂葬崗搜集物資。
無論如何,陰狗也無法離開清河城超過十裡。
一超過這個限制,便會遇見類似“鬼打牆”。
薛書劍起身,不知不覺間,他已在那棵樹下倚靠了許久,已是滿身落葉。
這清河城,怕是只能進,不能出了。
為何,為何會這般,周圍環境變動。
薛書劍無意間瞥到了腦海中書籍上龍飛鳳舞寫著的瘴毒詭三字。
魔修喚出,寄生將死之人...
可以附身,收到魔修控制,變作活死人...
薛書劍聯想著,面色逐漸慘白。
這清河城,怕是要出事了。
在那之前,他要用盡全部力氣修煉。
努力,活下去。
薛書劍想著,起身,快步奔走。
他走上官道,用黑布遮蓋住面容,走到了清河城城南的城門口。
薛書劍混在人群之中,面色有些奇怪。
剛才出門的時候,還是關二和陳十一看守著呢。
是輪班了?
他聯想到清河城的變故,心中不免有些警鍾大作。
薛書劍快步奔回木屋。
待他走到木屋之際,已是入夜了。
萬籟俱靜。
薛書劍緩緩推開門。
他看見,木床上,關二盤坐著。
他嘴唇顫抖,呈出虛弱的白色,滿臉都是汗水。
薛書劍咽下一口唾沫:
“怎麽了?”
關二抬起頭,瞧見是薛書劍,勉強擠出一個毫無血色的笑容:
“書劍,你來了。”
薛書劍一愣。
關二繼續道:
“來坐下,聽我跟你講個事。”
薛書劍點點頭,坐到關二身邊,微微皺眉。
好濃的血腥味。
關二似乎毫無察覺,繼續道:
“我啊,從小便在清河城隔壁那座高山中長大,是個打小出家的和尚。”
“我的師傅,是個得道高人,很高很高的高人。”
“在我六歲那年,寺廟裡來了個道士。”
“他一踏進門,師傅便把我叫出了寺廟。”
“而他,則在寺廟中跟師傅說了很久的話,一直從早晨說到黃昏。”
“我都快等的不耐煩了,那人突然衝出寺廟,急忙著給我算了一卦,說我日後命中有劫,需要用盡一切方法,行善積德,方可有一線生機。”
“師傅讓我信了他的話,我便真的去做了。”
“一直到去年,師傅圓寂了,我便封了寺廟,下山,不再當和尚了。”
“倒是行善的習慣被我記住,不容易改掉。”
關二歎出一口氣:
“可惜了,這劫難還是來了。”
關二起身,雙目盯著薛書劍,開口道:
“清河城,有很大的古怪。”
“師傅給我的玉佩,被那些書生搶走了,你去拿回來,或許還能排上一點用場。”
“這幾日,去亂葬崗,不要回清河城了。”
關二微微一笑,而後,輕輕地躺在地上。
“我累了,書劍,讓我睡會。”
“睡會,睡會就好了。”
關二合上雙眼。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關二就這麽靜靜躺在地上,無聲無息。
薛書劍上前,伸出右手。
已是沒了鼻息。
薛書劍胸口起伏,有些不敢置信。
一個活生生的人,就這麽突然間死了?
他跌撞著出門。
透著月光,他遠遠瞧見。
茶館內,讀書人們高舉著茶杯,高聲討論歌頌聖賢言論。
薛書劍咬緊牙關。
次日。
那幾位讀書人被斬下頭顱,懸掛在城頭。
宛若死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