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海已經對周末產生了微小的吸力,他意識到在這裡待的越久,吸引力就會越來越大,直到將他吞入其中。他不知道死神下一次到來會是何時,直到自己被這個世界吞噬。他大聲呼喊著,希望死神能夠注意到他,這裡連空氣似乎都是死的,聲音在這裡連一米的距離都傳播不了。他的大放厥詞只有自己能聽到。看來這個辦法行不通。看著這片將會吞噬他的大海越發慌張。不能坐以待斃了,他決定遠離大海,轉身朝著後方一望無際的沙漠走去。
他見證過這裡的天氣變化,也許這裡也有規律的周期變化,就像人間的晨起夕落一樣。他要等到下一次的黑暗到來之際,風起浪湧。他相信死神在那時會劃著它載滿新生靈魂的船歸來。在這之前他要開始探索這個世界。
畫面一轉,西亞小孩們正啃食著死去的野狗。他們生生將野狗的軀體撕碎。此刻他們就是野獸的化身,食物鏈中的一環。爭奪起來的幾個人開始大打出手。弱肉強食的叢林法則,體現在了一群孩子身上。
1821年,為了擺脫奧斯曼帝國的壓迫,希臘爆發了獨立戰爭,塞浦路斯國內的希臘族人響應希臘軍隊的號召,加入到了這場戰爭中。而結果是,希臘成功擺脫了奧斯曼帝國的控制。而作為響應者的塞浦路斯成為了這場戰爭的犧牲品,他們被拋棄了。緊接著他們迎來了奧斯曼帝國的報復,就像各種影視劇中的那樣,面對敵人強大的戰艦,他們根本無力抵抗。這已經不算戰爭,而是屠戮。
在南方的一個小鎮上,四輛高大的馬車停在以利亞家的莊園門口。作為這個鎮上為數不多的希臘族人,他們要盡快逃離這個面臨毀滅的家園。以利亞的父親正在吩咐著西亞族傭人們,收集家中的貴重器物。以利亞的媽媽回到臥室,將牆上自己的畫像摘了下來,牆上出現了一個暗格,她打開後拿出裡面所有的黃金首飾和鑽石和一個信封。她小心翼翼的將信封打開,裡面裝著一顆形狀不規則的血紅色寶石,她將寶石放在手中,托起到眼睛的高度,注視著它。透過微弱的陽光似乎能看到裡面像是在流動的血液。如同一個正在孕育的生命。
正在她看的出神的時候。樓下傳來以利亞父親的催促聲。
“凱瑟琳,快一些!東西都收拾好了,讓我們抓緊時間。”樓梯上的男子朝著二樓說道。
正陶醉的凱瑟琳被樓下的聲音打斷,用力眨了眨眼睛。清醒過來後,她將石頭重新放回了信封中,並將信封放在了胸口前,閉上眼睛,默念著一些像是咒語般的祈禱文。她將所有物品放在布袋裡,迅速走下樓。
他們的財產非常多,以至於傭人們中在慌亂中趁機私藏了許多物品。以利亞父親心裡也默認了,就當這是他們應得的吧。
一切準備就緒,一家人站在外面,最後一次注視著自己生活的家園。他們知道不久後這裡將不複存在。
一家人決定分頭行動,太大的陣仗過於引人注目了。他們約好在小鎮西邊三十裡外的港口會合。坐上去往希臘的貨船,離開這個處在海中的國家。
以利亞跟媽媽一起出發,車裡的兩人緊緊的抱在一起,凱瑟琳在不停的祈禱。年幼的以利亞有著超乎同齡人的成熟心智,他一言不發,事關一家人的命運,他不知道還能做些什麽。他不想對媽媽說什麽安慰的話,他知道情況嚴峻,說什麽都是沒用的。
一家人未能如願。站在碼頭上的男子焦急的等待著,
其他人都已經按照約定地點到達,卻遲遲不見凱瑟琳與以利亞的蹤影。太陽即將落山,馬上就要起航了。心灰意冷的男子知道,妻子與兒子出了意外,他很想回去找他們。可是其他的家人怎麽辦,到希臘以後一切的事務都要由自己親自處理。他不堪重負的蹲了下來。流下來為凱瑟琳與以利亞的痛苦之淚。這時滿載的貨船敲響了啟航的信號。終於他想通了,他站起來轉身走上船,扶在甲板的護欄上注視著小鎮的方向。在落日的余暉中,船漸漸遠去。 周末還在踏著自己沉重的步伐,走在這個失落的世界,他的呼吸越來越困難,隨著一直深入,空氣似乎變得越來越不純淨。沒想到變成靈魂的他居然還得依靠氧氣。他認為,這應該類似於是死神施下的咒語,為的就是阻止來此的人,應該是靈魂。既然它不想讓人靠近這邊,說明前方一定是有什麽秘密之類的。他覺得,寧可拚一把死在前面,也絕不要成為大海的一部分,何況自己已經死了。那就毫不顧忌賭一把吧!
就在凱瑟琳將要離開小鎮的時候,前方出現的小鎮居民攔住了他們。原來是家裡的傭人,偷偷告訴了鎮上的其他居民,大部分的人忙著跑路,根本沒理這件事。可有一部分貪婪的人,想趁機攔下那裝滿財寶的馬車。他們提前埋伏在了這邊。而四輛馬車中,以利亞他們成為了獵物。
這個趕馬車的西亞種傭人謀劃了這一切。這輛只有一個女人和小孩兒的目標是最容易得手的。
車突然停了下來,凱瑟琳想,不可能這麽快就到了。她問向趕車的人,
“怎麽停下來?發生什麽了?”
沒有人回應。
一種不祥的預感湧上了凱瑟琳的心頭,她知道要大難臨頭了。
她走出來,這個方向是跟他們的逃生路線相反的方向。趕車的人已經不見了蹤影。
忽然前方出現了十幾個人,他們都是鎮上的居民,平日裡和藹熟絡,如今卻都在用凶狠的目光盯著她。
她鑽進車裡,推醒熟睡中的以利亞。
“以利亞,趕緊醒醒!”
剛剛睡醒的以利亞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凱瑟琳慌忙的找出那個信封,將裡面的石頭拿了出來。她把以利亞的小手抓了起來,將它交到了以利亞的手上。
“孩子,把它吞了。”凱瑟琳命令式的說道。
“為什麽,媽媽。我們現在在哪兒?”以利亞問道。
“管不了這麽多了。坐好了,孩子。”說完,凱瑟琳去到前面,握起了韁繩。
前方帶隊的傭人一臉詫異, 他有些粗心了。沒想到平時尊貴的貴婦人還會趕馬車。他不知道,凱瑟琳小時候經常在父親的陪同下學習馬術,本來父親是不同意一個女孩子學這些的,但架不住凱瑟琳的興趣,在她的軟磨硬泡下。父親無奈答應了。
這個小時候的執念如今可能會救他們一命。
凱瑟琳一隻手抓著韁繩,另一隻手拿著一隻鑲嵌著寶石的手杖,用力抽打在馬匹的身上,兩匹馬開始吃痛,奔跑了起來。她仍在不停的抽打著,讓馬車能更快些,她要衝出去。
前方的劫匪有些意外,高速行駛下的馬車並不容易攔截。他們也並沒有帶太多的工具。他們本以為這個會十分輕松。
急行的馬車衝了過來,人群開始四散開來,誰也不想挨上這一撞。
就在車子馬上就要順利逃出的時候,為首的傭人將手中的大斧掄了起來。砍斷了距離自己最近的這匹馬的右前腿。馬兒發出痛苦的哀嚎。瞬間掙脫了韁繩,倒在了地上。
只剩一匹馬的車子開始左搖右晃,明顯這麽重的馬車一匹馬的力量很難維持高速的運行。馬車漸漸的慢了下來。後面的人群興奮的追了上去。
以利亞已經聽媽媽的話,將那塊石頭吞了下去。
進入以利亞的嘴裡,慢慢由硬變軟。就像含在嘴裡的棉花糖一樣漸漸融化,變成一股液體流進以利亞的體內。血腥的味道從他的胃裡彌漫開來,直衝口腔。
搖晃的馬車讓坐在車裡的以利亞有些暈眩。一個放在腳底的箱子被踢翻開來,一個精致的暗紅色盒子滾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