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去冬日有些刺骨的溫度,厄斯鎮的冬天似乎是完美的,白色的雪籠罩了整個鎮子,藍白相間的屋頂欣然接受了這來自冬日的饋贈,南邊森林裡的樹披著雪就像白色的精靈一樣站立在湖邊,孩子們穿戴好保暖的衣物在父母的叮囑下跑出家門,與其他孩子在雪地裡嬉戲打鬧,做他們這個年紀該做的事情。
夕陽與散雲吻別後,鎮上的路燈以一種奇妙的規律依次亮了起來,幾處屋頂煙囪冒出幾率嫋嫋炊煙,被路燈照亮,勞累一天的旅人徒步走到鎮上,靠在路邊一盞燈下,搓了搓手,吐出一口白霧,望著那些白色的煙氣,不禁感歎“回家了”。
南處森林邊緣插著幾塊歪歪斜斜的告示牌,上面工工整整的寫著“禁止進入”自從幾年前有三個孩子冒著大雪跑進森林再也沒有回來後,每年這個時候都會有幾個體態臃腫的男人扛著告示牌從鎮上扛到森林邊緣,隨後鄭重其事地插到土裡面,等三個月後再拔出來,但因為這樣的不確定性讓許多鎮上的人感到猝不及防,許多人不知道確切的時間,於是鎮上教會宣布:當第一場雪落下後,鎮上所有人不得入內。
但就算這樣也還是有些商人不滿,天天和那些人頒布這條法令的人交談,企圖允許他們進出森林,因為教會被他們搞得煩不勝煩,於是就在這條口頭法令下添了一條:如果有特殊情況需要進入南部森林,則需通過教會同意由專人看守進入。於是每到厄斯鎮下起雪,鎮上總會多出一些在森林裡帶路的職業,大多都是一些教會的人。
鎮上中心的一棟建築比周圍的房子都高出了一節,每當路燈亮起時,那扇考究的窗戶內都會穿出悅耳的提琴聲,路過的人都喜歡站在燈下面聽著,隨後猜測道
“今天是藍伽兒小姐在拉提琴吧?”
“不不不,應該是恩納格先生才對。”
行人愉悅的猜測聲隨著他們吐出的白霧飄在燈光下,這似乎是他們重要的娛樂方式,而真正在演奏樂器的人是誰,誰又在意呢?
屋內,淡綠色長發的少女將手中的提琴放下,默默看著坐在對面面無表情的男人,一旁的女人鼓了鼓掌,讚賞的說道:“藍伽兒,你的水平已經超過你哥了。”
“謝了……媽,”少女心不在焉的回道,隨後拉開面前的椅子坐了下去,一旁有著和她一樣顏色頭髮的小女孩靠在她媽媽身上“媽媽……哥哥什麽時候回來啊……他答應給我帶圖書回來的”女人安慰的摸了摸她的頭,略帶敷衍的回答道“快了……”
藍伽兒看著面前冒著熱氣的食物和桌子上擺放整齊,乾淨的有些不自然的餐具,隨後叉起一塊食物送進嘴裡,坐在對面的男人還是面無表情的看著她。
門嘎吱一下被打開了,進來一位包裹嚴實的男人,身上的大衣落滿了雪,隨後將門關上,小女孩看見他回來,跳下椅子向男人跑去,“恩納哥哥!”
恩納格將大衣解下掛在門口的衣架上,抱起了跑過來的吉卡斯,吉卡斯在他懷裡咯咯的笑著,隨後將她放到地上,變魔術似的從懷裡拿出一本沒有拆封的圖書,“好唉!”小女孩接過那本圖書,向他哥哥說了說謝謝後頭也不回的跑上了樓,女人站起來望向一溜煙跑上樓的吉卡斯無奈的說道“至少把飯吃了啊……”,恩納格一屁股坐到座位上,“喜歡書是好事情,說不定長大以後能當修士,至少不會像我,天天被老師說……”他叉起一大塊吃的往嘴裡送,
“對了,
藍伽兒妹妹,新學校怎麽樣?”恩納格問道,然後又用杓子舀起一大杓吃的, “就那樣咯……新同學……新老師。”藍伽兒有氣無力的說著,
“老師說,你今天就根本沒去學校。”男人的聲音不怒自威,讓藍伽兒有些害怕。
“……”藍伽兒放下餐具默默的看著他。
“也許是她迷路了……啊哈哈,明天我帶她去學校……”恩納格覺得氣氛有些恐怖,出來解圍,但這個理由他自己都覺得可笑。
“所以,藍伽兒.麥恩納小姐,你今天究竟去哪了?”男人的聲音又提高了幾度。
藍伽兒還是默默看著他,一句話不說。
“是不是又去森林看你奶奶了?”男人又說道。
窗外的路燈照著一小片雪,因為早就沒了音樂,所以那些路人都散光了,隻留下那盞路燈默默的照亮著落下來的雪。
藍伽兒從小是被她奶奶撫養長大的, 但她實在不明白,為什麽家裡這麽富裕卻不好好辦個葬禮,只是草草在森林裡埋了,甚至連個碑都沒有。
“為什麽……”藍伽兒低下了頭
“什麽為什麽?”男人的聲音小了一些,但還是摻雜著不少憤怒。
“為什麽凱瑟麗奶奶,為什麽奶奶她死了只是埋在森林裡?”少女的不滿爆發了出來。
“就因為這個?”男人有些驚訝。
“難道就因為奶奶她是巫女嗎?”藍伽兒眼淚奪眶而出
“對,就因為她是巫女。”男人的輕描淡寫讓藍伽兒積怨已久的不滿與疑惑徹底爆發,她跟瘋了似的將桌子上的東西砸在地上,恩納格和她媽媽立馬上前抱住並製止她,她在懷抱裡掙扎的對男人吼道“就算奶奶她是巫女!也比你強上一百倍!”
“啊,爸,藍伽兒妹妹她可能是累了……休息休息就好了……明天我親自帶她去學校,”恩納格抱著正在哭藍伽兒解圍道,藍伽兒掙脫了他的懷抱,重新站在了男人對面。
“你不是瞧不起奶奶嘛?”藍伽兒憤憤地說道,她從口袋裡拿出一塊閃著幽綠色光芒的寶石,“那我也要成為她那樣的巫女!”藍伽兒學著她奶奶的樣子握緊了那塊寶石,喊到,
“倒影!”
而那塊寶石只是閃了一下而已,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屋內緊張的氣氛變得有些尷尬。恩納格立馬捂住他妹妹的嘴。
男人默默的看著她,開口說道:“既然這樣,明天早上之前,我不希望再看見你。”隨後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