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當今大明,不,可以說是整個世界,飛上天的,也就只有朱祁鎮,井源, 袁彬三人了。
如果加上當時被當做肉票的海別,他們四個人,是唯有飛天的經驗的。
這裡面,朱祁鎮貴為天子,自然不可能去做試飛員的工作。
井源,海別都不合適,所以最後,也就只有袁彬擔此重任了。
至於熱氣球, 對於兵仗局來說並不算難事。
畢竟連伯顏都能造出這個,技術不知領先瓦剌多年年,代表頂尖水平的兵仗局在有圖紙的條件下,隻用了短短幾天就造了出來。
幾個小黃門在大殿的簷下,安排了一方長椅。
很快,孫太后,錢皇后從后宮趕來。
“臣,見過聖母娘娘,見過皇后娘娘。”
一眾臣工紛紛行禮。
孫太后輕微點頭,錢皇后也拿出來母儀天下的儀態。
“皇帝,你讓人把本宮和皇后喊來,就是看這個?”
孫太后口裡的這個,就是一群小黃門在遠處七手八腳的收拾著什麽。
“是啊,這是我大明首次試飛,自然要在朕,母后,還有幾位臣工的共同見證之下完成了。”
朱祁鎮一本正經回到到。
孫太后覺得有些蹊蹺:“試飛?什麽試飛?”
“自然是飛球了,母后忘了那日兒臣說的了?先前從瓦剌那帶回來的那個飛球已經壞了, 所以兒臣這幾日讓兵仗局趕製了一個,今日就是請母后過來觀此次首飛的。”
孫太后猛然想起那日的事情,脫口而出:“就在這?”
“對啊,就在這。”
朱祁鎮點點頭。
“誰飛?”
孫太后繼續問道。
“袁彬,那日和兒臣一起飛回來的錦衣衛校尉,哦,現在已經是錦衣衛的千戶。”
“錦衣衛?”
孫太后的聲音提高了八度。
朱祁鎮一頭霧水?
是啊,錦衣衛怎麽了,可有經驗的就只有那麽兩人。
袁彬不上,井源上?還是朕上?
“荒唐,荒唐。”
孫太后有些惱了,拉過朱祁鎮一邊,低聲訓斥起來:“皇帝,即便是你要送人上天,依著本宮看,那也得選個個黃道吉日,然後去太廟告祭祖宗,再去請報國寺的幾位老師傅來念經做法,這樣才夠穩妥。
還有,錦衣衛是什麽人?要是讓錦衣衛上天, 那豈不是惹怒了老天爺?
這人,得要家世清白,最好是那些去過孝陵祭祀過的,他們在祖宗面前臉熟,祖宗不會為難他們的。”
孫太后苦口婆心勸道。
朱祁鎮臉上的笑容慢慢有些僵硬。
自己母后,究竟想的是什麽?
送那些人上天,十之八九,不對,一定是十全十的有去無回。
他發覺,他和孫太后完全不在一個頻道上。
他要的是科學證道,而孫太后想的卻是神學加持。
“母后放心,兒臣自有分寸。”
朱祁鎮現在想的就是盡快結束這個窒息的談話。
“去,將袁彬叫來。”
“是”。
一個小黃門飛奔離去,然後就看著袁彬朝這狂奔而來。
“臣錦衣衛千戶袁彬,拜見陛下,皇后娘娘,太后娘娘。”
袁彬氣喘籲籲的跪地行禮。
“好了,起來吧,朕看你跑的到快,來人,給袁千戶賜蜜水。”
袁彬謝恩之後,將碗裡蜜水一飲而盡。
“袁彬,這飛球,操練的怎麽樣了?”
“回陛下,臣按照陛下說的,已經操練熟了,請陛下放心”
袁彬顯得信心滿滿。
他這些日子,一門心思全都撲在了這個上面。
“好,袁彬,今日,朕與太后,皇后,還有一眾臣工,就全看你的了。”
朱祁鎮大悅。
“不過,陛下,臣,臣還有件事……”
袁彬似有難言之隱。
“嗯?什麽事,直說。”
袁彬吞吞吐吐說出,他現在缺個助手。
這個簡單,朱祁鎮眼睛掃視周圍一圈,隨意指了指個紫袍太監:“你,和袁千戶一起登上飛球,快。”
這個被指到的太監臉都嚇綠了,兩腿顫顫,戰戰兢兢從後面出來。
“陛下,陛下,奴婢……”
這太監哭了,然後癱倒在地,****一灘。
他是……真的怕的要命啊。
朱祁鎮最煩這哭哭啼啼的模樣,朕又不是叫你去送死,有什麽好哭的,人家袁彬不是也一起在。
“滾吧,滾吧。”
朱祁鎮沒帶好氣的說道。
金英陰鷙的看了一眼這太監,然後使了眼色,兩個身強力壯的小黃門將人脫了下去。朱祁鎮掃視一圈周圍的侍衛和宦官,問道:“何人敢去?”
這些人一個個全都低下了頭。
金英在後面急得差點跺腳。
就在這時,一個聲音響起:“陛下,奴婢願意去。”
一個相貌凡凡的宦官主動請纓。
朱祁鎮滿意的點點頭,就你了。
很快,牛皮開始鼓起,火油罐子的閥門扭開,熊熊大火燃起。
慢慢的,眾目睽睽之下,氣球開始徐徐升起。
所有人直勾勾的看著這飛球。
袁彬輕車熟路的進了筐,這宦官腿腳發軟,也是好不容易才翻了進去。
一旁的小黃門斬斷纜繩,失去束縛的飛球在無數震驚的眼神之中,緩緩上升。
隨著飛球越來越高,這宦官剛剛主動請纓的勇氣,也全都被磨的一乾二淨。
他兩腿發軟,靠著筐才將身子撐起,壯著膽子向下望去。
腦袋探了出去,地面上的人越來越小,直到成了個模糊小點。
高大無比的宮殿
這太監臉色慘然,發出一聲怪叫,一下子倒回了筐裡。
袁彬方才一直忙活著閥門,調整著方向,現在才有一絲空閑搭理筐裡另一個人。
“公公沒事吧。”
袁彬看他臉色不好, 知道這是嚇得。
這宦官臉上強擠出絲笑意:“千戶大人真是好膽量。”
“什麽好膽量,”袁彬樂了,“不瞞公公,我這已經飛了七八次了,心裡,還是怕啊。”
“你也怕?”
這太監分明不信,你這樣子像是怕。
袁彬說不出“我只是學會克服”這種哲理的話,只是淡淡道:“我只知道陛下需要我去做,那我就必須去做。”
這宦官莫名覺得兩人同病相憐,都是討好陛下的可憐人。
宦官想找個話題緩解一下筐裡沉重的氣氛,看著袁彬臉上似有傷口,順嘴問道:“袁千戶臉上的傷是……”
“這個啊”,袁彬咧嘴一笑,“小事,小小事,不小心摔得。”
這宦官呼吸一緊,下身也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