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源卻是嚇了一跳,詫異地道:“逃?陛下,往哪逃?”
朱祁鎮嘿嘿一笑:“還能往哪裡逃?當然是大同了。
現在再不走,日後就指不定走不脫了。
大同離著不過十余裡之路,快馬加鞭的話,半個時辰就到。”
袁彬滿心的驚疑,忍不住說到:“陛下,大同雖近,可瓦剌人……”
瓦剌人會乖乖看著我們走?
這是在人家瓦剌大營,敵人的螞蟻窩裡啊。
而陛下,又最是引人注目的大明皇帝。
能不能逃出大營都是兩說,哪怕僥幸出了大營,別說十裡,就是一裡路說不準都沒跑出去,到時候就被人家逮回來了。
朱祁鎮勾起一番莫名的微笑:“當然,要是光靠我們三人,自然是走不掉的,可要是……有人幫我們呢?”
有人……幫我們?
井源,袁彬瞳孔放大。
這裡除了他們三個,其余的都是瓦剌人。
難不成,瓦剌會有人會幫他們逃走?
這,不太現實啊……
朱祁鎮也不賣關子了,“伯顏已經投靠朕了,這些日子出逃的東西都已經準備的差不多了。
還有,朕也給大同的英國公傳去消息,想來英國公那邊也做好準備,隨時接應我們。”
井源,袁彬一副目瞪口呆的表情。
可等回過神來,二人都是一陣狂喜。
伯顏,投靠了陛下,而陛下也與大同城內的英國公遞了消息。
這也就是說,外援內應全都有了,這逃出去的把握,就大大增加了。
“陛下”,井源壓低嗓音,忍不住的興奮,“這些日子臣看過了,瓦剌大營北面的宿衛最少,也是最為松懈。
待出了營,伯顏拚死護衛陛下南走,待與大軍匯合,到那時候,陛下就安全了。”
井源的這個計劃,說到底就是拿人命去墊,目的就是能給朱祁鎮爭取到一刻兩刻的逃亡時間。
哪怕伯顏的人不敵,可到那個時候,朱祁鎮也能成功和趕來救援的明軍匯合。
對於井源來說,就算增援的明軍全都戰死,主要陛下能安然無恙的回到大同,這就是勝利,天大的勝利。
豈料朱祁鎮搖了搖頭:“這法子不妥,朕,已經找了個較為穩妥的辦法。”
朱祁鎮抬手指了指天。
井源,袁彬都是二丈和尚摸不到頭腦。
天?
這可怎麽逃?
當朱祁鎮說出自己的計劃時,兩人都是懵逼的。
熱氣球……升天……西伯利亞冷氣團……西北風……
朱祁鎮說的,二人完全都不明白。
朱祁鎮大致講解了一番,二人才算是摸到一些門道。
朱祁鎮要的不是後世那種,而是簡化到不能再簡化了。
至於材料,幾乎都是就地取材,用的是草原上最多的牛皮。
朱祁鎮著重說明了這個計劃的優勢,首先,這個計劃突出的就是一個字—奇。
也先擔心朱祁鎮逃跑,自然會在大營附近布置說不清的暗哨。
按井源說的,風險實在是太大。
若光是風險過大,朱祁鎮也不是不敢賭。
問題在於,這個計劃把所有的賭注全都壓在了伯顏身上。
雖說伯顏能為自己準備好逃跑一切,連熱氣球都是人家給自己造的,但他就一定能與自己共患難?
別看伯顏將自己女兒都送給了朱祁鎮,要求朱祁鎮帶著自己女兒一塊走,
看似完全倒向了自己。 畢竟,在一般人看來,人家連自己最寶貝的女兒都壓上了,這還不夠誠意?
可朱祁鎮心裡很明白,從頭到尾,伯顏與自己的關系,說到底就是互相利用,沒有幾分信任與真情。
至於海別,別看伯顏一副心肝寶貝的樣子,可你伯顏能將錯就錯把女兒送給自己,像是一件物品一樣,為了就是用來攫取更大的利益。
這種舉動,只會讓朱祁鎮更不放心。
所以,朱祁鎮不會把自己的希望壓在一個隨時都會背叛自己的人身上。
當然,朱祁鎮的法子也不是沒有風險。
最大的風險,可能就是球毀人亡……
上天……
好可怕的。
這東西除了朱祁鎮,恐怕都沒人見過,更別說如何操作。
對於井源和袁彬來說,這完全就是兩眼一抹黑。
即便是朱祁鎮,他上輩子也只是看過沒坐過,操作什麽的,也是一竅不通。
而且對於這個歷史上第一個熱氣球,它的質量也是很讓。讓。讓人……堪憂啊。
除了奇以外下,熱氣球還有三個優勢。
天時,地利,人和。
正值深秋,學過地理的都知道,秋冬季節,北邊吹得是西北風。
按照瓦剌大營和大同城的位置來看,大同正好處於瓦剌的下風口。
這西北風,恰恰就成了朱祁鎮要借的東風。
至於地利,十裡的距離,這還不夠近?
哪怕飛不到,只能飛個五六裡,那這個時候,就靠人和了。
只要鬧出動靜,讓大同內的人知道,張輔這樣的人精,難道還不知道怎麽做?
朱祁鎮只是通知,不是商量,拍板的人是他。
當然,朱祁鎮這心裡也慌,畢竟,他連實物都沒見過, 也不知道伯顏給他造出來了個啥。
這天夜裡,趁著夜深人靜,三人溜到了不遠處存放的氈包裡。
袁彬在外盯著,朱祁鎮與井源鑽了進去。
進去的第一眼,就看見了個怪異的東西。
朱祁鎮心底至少松了口氣,雖說遠遠望去就覺得簡陋無比,但至少,還能看出個形。
朱祁鎮清楚,要是成了,這可是劃時代的產物啊。
從地面到天空……
只不過這麽具有科學裡程碑的東西,居然出自瓦剌之手,有些讓人唏噓。
走進仔細打量一番,朱祁鎮發現,他的擔憂沒有錯,這玩意是真的糙的很。
沒有現代發人造皮革,全是拿草原上的牛皮縫製的。
要是認真些,還能瞧見線頭。
這質量,真的不敢恭維,至多是個殘次品。
不過好在該有的部位一個不缺,雖說是簡易版,但氣囊,爐子,筐,都有。
“沒事”,朱祁鎮安慰自己,“只要能飛就行。”
接下來,就是到了要驗證的時刻了。
朱祁鎮小心點上火,與井源兩人萬分緊張的看著。
畢竟,朱祁鎮也只有理論依據,至於實踐什麽的,還真的沒譜。
要是沒成,就只能是按照井源的法子,把自己小命交到伯顏手裡。
沒等一會兒,井源驚喜地小聲喊到:“陛下,陛下,筐,筐……”
眼見的井源,看見地上的筐,真的飄離了地面。
朱祁鎮順著一看,虎軀一震。
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