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抬著虎屍,迎著2名打虎英雄摸黑下了岡子。
在附近的村裡休息了一晚,第二日,又有本地的裡長迎了過來,“兩位好漢打虎的事跡,我已派人去縣裡通稟縣尊了,兩位好漢且先飽餐一頓,沐浴一番,只等報信的人回來,我們便送你們去縣城。”
(宋朝縣級以下,設立了鄉和裡等單位,其中一“裡”單位的長官為裡正,約等於現在的村長,多由本地長者或者地主出任,負責“課督賦稅”,但不是行政單位,也沒有行政權。)
那老虎出現在附近山裡,縣尊責令周圍的獵戶負責捕殺,先前送命的七八名獵戶中,這裡就佔了一半,不知多出來幾家寡婦,可謂造孽。
常言道,苛政猛於虎,通常只是比喻,而此番他們面對的可是真虎。
許諾幫他們除掉了這畜牲,說是他們整個村的恩人也不為過。
於是各種野味吃食都搬了出來,許諾趁機讓對方將那虎鞭加工一下,獨自享受了一番,至於味道嘛?
只能說一般。
不過吃了以後,當天身上就冒出一股熱流,盤踞在腹部左右亂竄,更是硬的難受,許諾一連沐浴了好幾次才算消停下去。
等到下午時,去縣裡報信的人回來了,說縣尊大人十分高興,要親自接待打虎的兩位英雄,於是眾人將準備好的擔架拿出來,吩咐人備了鑼鼓,前面抬著許諾和武松,後面抬著老虎屍體,敲敲打打的直往陽谷縣而去。
等到了陽谷縣,整個縣城的人都轟動了。
幾乎半個縣城的人都出來了,堵在正街兩邊,熙熙攘攘人頭躦動,都想親自看一看打虎的英雄長啥樣,是不是虎背熊腰三頭六臂。
人群中,一個身高約1米5左右的五短漢子挑著2個籮筐,被人擠到了一邊。
只聽旁邊的人群在議論。
“那畜牲據說已經傷了二三十人,不想今日被2位過路的好漢給打死了,真是為民除害的大英雄啊。”
“能赤手空拳打死老虎,這要何等的威風?我家要是有這樣一位叔叔,也不用被左鄰右舍欺負了。”
“哎呀,你們快看,真是一頭吊睛白額大蟲,腹部都被剖開了,好嚇人,咦,我見這兩位打虎的好漢怎麽長得眉清目秀的,一點都不夠威猛?”
“怎個眉清目秀法?後面的那位,倒是虎背熊腰十分威猛,前面的這位,怎麽長得比姑娘還白淨?五官倒是端正的很,又有如此武力,長得如此俊俏,哎呀,以後不知道會便宜哪家姑娘。”
武大郎被人說的心癢癢,徹底勾起了好奇心。
這屁大的縣城,往日也沒什麽新鮮事,如今好不容易有熱鬧看,無奈他長得太矮,被眾人擠在後面,想看也看不著。
武大郎左右瞅了瞅,索性放下擔子,將兩個籮筐疊在一起,勉強爬了上去,一手扶著旁邊的門戶,總算看清了兩位打虎英雄的面目。
當先一人,盤腿坐在一張軟椅上,由2個人抬著走在最前面,果然生的五官端正又白又淨。
後面這人,濃眉大眼堂堂正正,也是一副好相貌,咦,怎滴這般熟悉?
這不是我家二郎嗎?
武大郎從小父母早亡,一把屎一把尿將老二拉扯大,即便七八年不見,武松相貌身材都發生了很大的變化,但這位親兄弟的相貌一直深深地烙印在他腦海中。
絕對不會認錯。
“二郎?二郎,我是大郎啊。”
武大郎搖晃著雙臂,拚命地招呼起來。
可惜四周聲音太嘈,很快將他的呼喊聲淹沒了,倒是被旁邊的兩名閑漢聽見了,二人瞥了瞥武大郎,
滿臉的嫌棄,見其相貌醜陋,又生的十分矮小,還跳著兩個燒餅筐,不約而同的呸了一口。“真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想的倒美,我看那兩位打虎英雄一看就不是尋常人家的,怎會有你這樣的親戚?”
“也不撒爬尿照照自己,我還想有這麽一位打虎的叔叔呢?”
武大郎也懶得管這些人的奚落,他從小到底,這種白眼遭受得夠多了,尤其是娶了一位貌美如花的婆娘後。
直接在清河縣引起了轟動,家裡宅子周邊不分日夜圍著一些看熱鬧的閑漢,打又打不過,罵又不敢罵,百般無賴之下,才舉家搬遷到隔壁的陽谷縣來。
若是有了打虎的二郎在身邊,以後誰人還敢如此欺負他?
武大郎一時間無心看熱鬧了,連忙挑起擔子,跟隨著看熱鬧的人群緩緩向縣衙湧去。
不管那打虎的漢子是不是他家二郎,他都想親自確認一番。
許諾和武松坐在軟椅上,後面跟著一塊門板,門板上橫臥著一頭虎屍,被四個漢子抬著,一路鑼鼓喧天,熱鬧非凡的來到了縣衙。
本縣的知縣和其他屬官早就按耐不住,齊齊等在縣衙門口。
等到幾人將兩位打虎英雄放下來,縣衙門口早被一路趕過來的群眾堵的水泄不通。
知縣先是看了看許諾和武松的模樣,又瞅了瞅那躺在門板上一動不動的大蟲,心中暗暗想到,“果然長得威武不凡,不然怎能打得了這大蟲?”
不管是許諾還是武松,身高都有1米8左右,已經算得上是威武雄壯了,在加上習武之後的精神面貌遠比一般人自信,給知縣的第一印象十分好。
許諾和武松兩人在十來個獵戶的簇擁下,上前見了禮,那知縣又道:“兩位打虎的壯士,你卻說說如何打死這頭猛虎的?”
許諾是大哥,武松拿眼神去看他,指望他出來說,許諾卻搖了搖頭,將這個出風頭的機會讓給了武松。
後者自是心中多了一分感激,於是手舞足蹈,將那打虎的過程說了一遍,裡面少不得有幾分添油加醋的行為,許諾也不點破。
除了獵戶外,周邊的人群還是第一次聽到如此凶險的打虎場面,齊齊聚在一起聽得鴉雀無聲,每每說到精彩凶險處,又鼓著掌一陣叫好。
等武松講完了打虎的過程,眾人都聽得呆住了。
知縣和一種屬官也大為震驚,知縣大人便喝道:“來人,給兩位打虎的壯士上酒,順便將那些上戶湊出來的賞賜錢一千貫,賞賜與許諾和武松。”
武松接過酒,一口喝乾,面對知縣的賞賜,又不敢做主了,悄悄拿眼神去看向許諾。
許諾大方道:“小人托相公的福蔭,偶然僥幸,打死了這個大蟲。非小人之能,如何敢受賞賜?”
“小人聞知這眾獵戶因這個大蟲受了相公責罰,何不就把這一千貫給散與眾人去用?”
“另,這頭大蟲雖死於我們兄弟之手,但也有相公福蔭的功勞,此番借花獻佛,將這身虎皮獻給相公,當作相公保家安民的一個見證。”
知縣聽後,既欣賞2人打虎的勇武,又佩服2人做人的品德,一時間起了愛才之意。
今日縣裡冒出一頭大蟲來,明日說不定又會出現新的強人,這兩人既來至清河縣,何不讓老夫捷足先登,搶先招聘過來留作他用?
(裡正先前派人來縣裡報信,告知武松來至清河縣,知縣以為武松的結拜兄弟許諾也是來至清河縣,諸位不用深究。)
知縣腦中念頭轉了轉,趁機抬舉道:“雖你二人原是清河縣人氏,與我這陽谷縣只在遲尺。我今日就參你等二人在本縣各做個都頭,如何?”
許諾和武松趁機拜謝,“若蒙恩相抬舉,小人終身受賜。”
知縣隨即喚押司立了文桉,當日便參許諾和武松二人各自做了步兵都頭。
眾上戶都來與2人作賀慶喜,連連吃了三五日酒。
兩人都是光棍一條,吃睡都在縣衙宿舍,這兩日,那些得了賞錢的獵戶也紛紛回鄉了,武松心中的思鄉之情又翻湧上來。
“哥哥,你前幾日安慰我,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際遇,我既然能出現在陽谷縣,我兄長也可能出現在陽谷縣,我一向聽哥哥的安排,卻不知我那兄長現在何處?是否也在這陽谷縣?”
許諾笑了笑,這兩日陪武松吃酒的同時,他早就悄悄將這陽谷縣走訪了一遍。
依著原著中的劇情,在紫石街的一處小院前認好了門。
其實賣炊餅的武大郎也算是一個知名人物了,來陽谷縣時間不長,但夫妻二人的辨識度實在太高了,只要稍稍在街上找幾名閑漢就能探到他的住處。
“你那兄長,名曰武大郎,確實在陽谷縣。”
“你若不信,今日我便陪你走上一遭。”
武松大喜,對許諾的安排不疑有他。
許諾卻不知,那日武大郎在縣衙前未與武松相認,這幾日連連往返於縣衙前。
二人剛出了縣衙,就撞到了迎頭跳著燒餅擔子路過的武大郎。
後者將手中擔子一放,激動的上前一把拖住武松胳膊, 滿心歡喜的叫道:“武都頭,你今日發跡了,還認得我這個窮親戚嗎?”
武松轉過頭一看,頓時驚喜得叫出聲來,“哥哥果真在這裡,七八年沒見,卻不曾想在這裡見到了哥哥。”
武松撲的一下跪在地上,翻身便拜。
武大郎眼中隱隱有淚光閃出,他揪著武松衣領,狠狠的問道:“二哥,你去了許多時,如何不寄封書信給我?我又怨你,又想你。”
武松問道:“哥哥如何是怨我、想我?”
武大道:“我怨你是,當初你在清河縣裡,每每吃多了酒,便和人打架,常常惹得我去吃官司,不曾有一個月清靜日子,常教我受苦,這個便是怨你的地方。”
“想你是,我近來取得一貌美如花的媳婦,清河縣人不服氣,都來欺負我,沒人做主。你在家時,誰敢來放個屁?我如今在那裡安不得身,隻得搬來這裡租房居住,因此便是想你處。”
武松聽聞哥哥成了家娶了媳婦,又許多年不曾相見,心中想念得緊,一時間二人當街抱著哭了起來。
惹得周圍的人無比嘖嘖稱奇。
這武大與武松真是一母所生嗎?
武松身長八尺,一貌堂堂,渾身上下有千百斤氣力,不然如何做得打虎英雄?
在看看他的親大哥武大,身不滿五尺,面目生得猙獰,頭腦可笑,清河縣人見他生得短矮,給他起了一個諢名,叫做三寸丁谷樹皮。
偏偏這兩人竟然是親兄弟,真是天下之大,無奇不有。
一時間,竟惹得好些個閑漢羨慕起來,為何我家不能有這麽一個打虎的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