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謹睜開眼時,看到的是白茫茫的天花板,這並不是一個好消息。
他坐直了身,發現自己躺在一張軟鋪上,周圍的環境是一個會廳,空間非常廣闊,起碼可以容納上百個人。
陸謹還穿著那套杜清寒買給自己的昂貴西裝,在他腳旁邊是一個打開的快遞盒,裡面有一冊草稿本,一支褪漆的鋼筆以及中世紀歐洲醫生才會戴的鳥嘴面具。
面具上貼著一張便簽,陸謹沒有任何猶豫,很自然的低下身將它撕了下來,上面的字跡是自己的,只是很潦草。
【魔改版的真心為你,不用謝,這是我憑借超高牌技贏來的!】
“還好有瘋子的共享記憶,不然連怎麽用都不知道。”陸謹自言自語道:“也就能在這個滿是錯誤漏洞的世界裡出來了,先讓那個孬種好好睡一會吧。”
此刻醒來的既不是瘋子,也不是懦夫,而是陸謹從那些囈語中分裂出來的新人格:亂臣。
陸謹將面具拿起來看了看,隨後將它放回快遞盒裡,接著又把鋼筆和草稿本藏進胸襟中,做完這一切後,他靜坐在瓷磚地上,仔細回憶起來到大廳之前的所有事情。
顧南送給自己的武器和食物在他回到家後十幾分鍾就到了,自己將它們全部放到了地下室,然後準備打電話給杜清寒,就在他撥出電話的時候,門外響起了敲門聲,陸謹前去開門,看到兩個穿著防化服的醫工。
記憶就在這裡斷掉了。
放在口袋裡的手機早就不見了,他無法確定過去了多久,至於杜清寒?雖然那是懦夫的老婆,不過人家背景雄厚,多半不會出什麽事。
就是苦了那些還沒捂熱的武器了,陸謹還沒碰幾下就被帶到這地方來了。
眼下的情況更像是某種不可公布的病毒實驗,如果真的跟陸謹想的一樣,他大概能猜到那些感染體究竟都去哪裡了。
心念至此,陸謹又環顧了下四周,其余十幾個人的裝扮都各有不同,男女都有,只是年齡都在二十到三十歲之間。
“未變異且身體狀態正值巔峰時期的感染者觀察實驗嗎?”
他這麽念叨了一句,忽然回過頭,對著身後那片空氣注視了幾秒。
那裡空無一人。
就這樣過了接近十分鍾,那些床鋪上的人陸續醒了過來,他們的反應也非常正常,從一開始的疑惑到驚慌,乃至恐懼。
如果主人格的陸謹在這,他肯定會來一句:“這次的新人素質不錯。”
不過可惜,現在掌管身體的是亂臣人格。
他幾乎是在第一個人醒來的那一瞬間就跟著偽裝出了一副大夢初醒的懵圈模樣,那種茫然中帶著一絲不安的神情,就連專業演員看到都得自愧不如。
“大家不要害怕,我是退役兵,你們都先冷靜下來,看看自己有沒有受傷。”
有個體型壯得跟健美教練一樣的男人站了出來,他又說了幾句安撫的話語,加上這魁梧的身材,眾人很快就都平複住了情緒,下意識的往他的位置湊近。
陸謹並沒有對這種扮英雄的行為有什麽不滿,他利用這一絕佳的時間觀察起其他人的反應,好消息是並沒有人表露出任何風頭被搶的不滿,這說明那幫人的腦子至少也是正常的,起碼短時間內不會出現內訌的場面。
只是這人數未免有些寓意過大了,加上陸謹自己正好是十二個。
“大家都記得自己是怎麽到這來的嗎?我叫許鵬,金壇本地人,
來這裡之前正在街上巡邏,在路過拐角的時候碰見了兩名穿著防化服的醫護人員……”見眾人都很聽話的安靜下來,男人率先介紹道。 眾人開始逐一自我介紹了起來,相同的是,他們都碰到了那兩名穿著防化服的醫護人員。
正當前面的人還在介紹時,坐在陸謹身旁的一個男人拍了拍他的肩膀,低聲問道:“哥們,你有沒有覺得不對勁?”
陸謹側過頭,看了他一眼,保持著那副心有余悸的表情小聲回道:“怎麽了?”
“我總有一股被人偷窺的感覺……不知道是不是我想多了。”男人變扭的縮了縮肩膀,看上去他已經忍受這種異樣很久了。
“哈,你還挺聰明的。”陸謹笑了起來,就在這一刻,他原先那種緊張不安的表情驟然消失:“我以為這麽多人裡只有我看到了。”
男人聽到陸謹的話後,心中不祥的感覺越來越重,這會正好輪到陸謹做介紹,只見他不緊不慢的對著許鵬所站的那個位置開口道:“既然大家都醒了,你又何必這麽乾看著呢?”
許鵬顯然沒明白陸謹這話的意思,他疑惑的回過頭,於是便感受到來自靈魂深處擴散出來的寒意。
考慮到配角取名太難,所以我就讓他領便當了,他擁有我取的名字,這輩子也算值得了。
有人一直站在許鵬身後,從一開始到現在,只是他們都沒有發現。
那個籠罩在防護服裡的身影抬起了手,僵直的對準陸謹,還有他身旁已經嚇得臉色發白的男人,發出雌雄難辨的聲音:“你,還有你。”
“你們倆得活著,其他人,就算了。”
其他十人在聽到這話後還沒來得及做出任何反應,他們的表情就永久停留在了臉上。
撲哧——
十顆頭顱整齊的掉落在瓷磚地板上,血液向陸謹蔓延過來,他平靜的蹲下身,從快遞盒中取出了鳥嘴面具,將它戴上。
“所以說,這是什麽狗屁實驗?”
存活下來的男人驚恐的發出尖叫,不過陸謹很快就在他脖頸上來了一掌將其打暈過去。
“針對於未完全變異的感染體是否具有深度汙染資格的評估。 ”
“我,代表第十三科,在此邀請二位參加到病毒代碼的作戰計劃中。”
防毒面具後傳來了沉悶的回答。
陸謹想了想,拿出鋼筆在草稿本上寫了些什麽,隨後撕下紙張往腳下丟去:“聽起來挺酷的,我能有什麽好處嗎?”
“二位將會得到足夠控制住自身病毒的穩定藥劑,你們的親屬也將永遠得到政府的保護,在病毒代碼被完全消滅之前。”十三科代表從背後的文件包裡取出了一份協議證明,上面蓋著的印章陸謹從沒見過。
“確實是個好交易。”陸謹從容的問道:“我問一下,我老婆去哪了?”
“杜小姐在十三科準備采取保護措施前就已經被內部人員接走了。”
得到了確定回復後的陸謹點了點頭,作為亂臣,並不在乎杜清寒的死活,但是如果這女人真出了意外,他只能偷偷將懦夫殺死,免得那混蛋影響自己的計劃。
“既然如此,那就後會無期了。”
說完這話後,十三科代表的腦袋就跟幾分鍾前那十個人一樣,掉了下來。
這一切都發生的或許突兀,以至於一直在會廳在監守的軍隊集體陷入了大腦短路,很明顯他們的世界觀在剛剛發生了崩塌。
陸謹咬著鋼筆頭,若無其事的繼續在新的一頁上寫了幾句話,隨後會廳的大門被人從外面踹開,足足有三十多挺槍口對準了自己的臉。
他頭也沒抬,飛快的將草稿紙撕下,趕在它們把自己打成馬蜂窩前將紙張丟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