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城外兩軍衝到一起。
喊殺聲,慘叫聲,刀戟相擊之聲,伴隨著戰鼓聲,響徹雲霄。
慢慢地,本來還有些緊張的田豫,臉上露出了笑容。
“早就聽說關將軍善於帶兵,今日所見,果然如此啊!”田豫喜道。
“猛將之下,焉有弱兵!你看,關將軍衝到了前面,敵兵皆不敢近身了。”梁陸又指著城外應道。
田豫點了點頭,不再說話,緊緊盯著城外。
關羽揮著青龍偃月刀,左劈右砍,身上和須髯上都沾了不少血。
敵兵看到關羽,都不由自主的往後退卻,跟在關羽身後的兵士則是步步向前挺進。
夏侯淵發現自己的人馬處於弱勢,慢慢後退,再這麽打下去肯定會敗,必須要想辦法反敗為勝。
最好的辦法就是斬殺敵將。
他望著關羽,提刀拍馬而去。
關羽看到夏侯淵衝自己衝來,心中暗喜,輕喝一聲:“找死!”
順手劈倒三個靠近的敵兵之後,拍馬向夏侯淵迎去。
“哈哈哈……敵將這是要自己找死了!”
梁陸在城上看著,不由大笑道。
在梁陸的眼裡,關羽是無人能敵的,或許只有張飛可以相當。
田豫也大概了解關羽的武力,對他很有信心:“夏侯淵若與關將軍相鬥,只怕難以生還了,若真如此,只怕……”
梁陸感覺到田豫有所擔憂,疑惑問道:“只怕什麽?”
“只怕彭城百姓要遭難了!”
田豫臉上現出憂色。
梁陸不太理解田豫的話,疑惑的看著他,想讓他說得明白些。
“夏侯氏與曹操關系非同一般,他若戰死,而我們退走,以曹操的為人,必會屠殺彭城百姓以解其恨!”
“那咱們就讓彭城百姓全部離開。”梁陸說道。
“全部離開,談何容易啊!”
田豫現在倒是擔心起夏侯淵會死了。
“他們打在一起了。”
梁陸望著城外,關羽和夏侯淵已經衝到一起,正在交手。
不過夏侯淵也並非一般將領,與關羽打了十幾回合之後,仍然未顯敗勢,這倒讓梁陸頗為吃驚,他本來以為關羽隻用幾個回合就能斬了夏侯淵。
而其他兵馬此時還在相互衝殺,夏侯淵與關羽相鬥,也讓他的兵士提振了士氣,頂住了對方的攻勢。
眼看著關羽和夏侯淵二人打到三十幾回合,此時明顯能看得出來,關羽漸漸佔了優勢,夏侯淵越來越顯得招架吃力。
“夏侯淵快要敗了。”梁陸說道。
“梁校尉,你立刻帶三千人出城,從側面進兵,助關將軍一把,要勝就勝得徹底,夏侯淵被斬之後,你可帶兵追擊敵兵,可追三十裡,讓曹操知道我們的厲害。”
“諾。”
梁陸拱手應諾,立刻下了城牆,帶上三千人出城。
此時關羽與夏侯淵打到六十多回合。
夏侯淵越打心中越驚,原來傳說關羽之勇不是虛言,再打下去自己可就要敗了。
許定正在斬殺敵兵,看到關羽久戰夏侯淵不勝,連忙拍馬衝來,想要助關羽一把。
關羽看到許定奔近,猛喝一聲:“你勿近,他的人頭是我的!”
許定聽到喝聲,知道關羽是比較要面子的人,不敢上前對夏侯淵出手,只是在其身後,抵擋斬殺著敵兵。
雖然許定沒有對夏侯淵出手,但夏侯淵卻不得不防著他,常常抵擋著關羽的時候,還要留意身後的許定。
梁陸帶兵出城,從左側衝去,敵兵看到城中又有援兵出來,心中更懼,不少人開始向後面逃跑。
也正在這時,關羽突然大喝一聲:“受死!”
只見夏侯淵已經他砍掉了首級,屍體倒落馬下。
田豫在城上不由大喊:“好!”
嘴上雖然喊著好,心裡卻仍然在擔憂彭城百姓的安危。
夏侯淵一死,他的兵馬可就徹底不敢再戰了,紛紛往後面逃去。
許定大喊一聲:“快追,莫讓他們跑了。”
帶著兵馬就去追殺。
梁陸更是帶著兵馬一路猛追,甚至跑在許定等人之前。
關羽也不歇著,拍馬領兵追去。
一直追殺出十幾裡,關羽停了下來,但許定和梁陸卻帶兵繼續追去,他們二人似乎正在比著,看誰追得遠,誰都不肯停下。
敵兵跑得快的,跑出了二十幾裡的時候,以為後面不會有追兵了,回頭一看,不由心頭化了,敵兵還在緊緊追來。
無奈,許多人實在跑不動了,隻好跪下求降。
許定和梁陸帶兵一直追出將近三十裡才停下,此時能跑脫的敵兵寥寥無幾。
關羽提著夏侯淵的首級回到城內,田豫在城中相迎。
“國讓,你看我們將夏侯淵首級送與曹操如何?”
關羽將夏侯淵的首級扔在田豫面前說道。
田豫大驚:“不可,若是如此,將會更加激怒曹操,他必會屠害我彭城百姓,以解其恨。”
“哼,敵將皆不過如此,某倒是想留在彭城等著曹操大軍到來。”關羽昂著頭道。
“關將軍,敵將雖弱,然而敵兵甚眾,我們兵力過少,只怕寡不敵眾啊!我們還是依主公之令,退回下邳為好。”田豫忙道。
關羽想想也是,曹操率領十萬大軍而來,自己現在只有兩萬人,勝算實在不大。
“那就將夏侯淵首級懸掛在彭城門外,也好讓曹操來親眼看看,犯我徐州會是如何下場。”
“關將軍,依我之見,咱們不如將夏侯淵屍首安葬,或許可暫息曹操之怒,從而勿害徐州百姓。”田豫說道。
“國讓如此說,那便依你。”
田豫在劉備還跟著公孫瓚的時候就開始跟隨,和關羽比較相熟,因此關羽對他也頗為客氣。
如果是其他人,關羽恐怕不會這麽客氣。
等許定和梁陸帶兵回來後,清點了人馬,自己傷亡了一千多人,但是斬殺敵兵六千多人,俘虜一千多人。
這些俘虜之士大都是陳國之人,都表示願意歸降,關羽將他們分散編入軍中。
田豫和關羽安葬了夏侯淵,開始準備帶著百姓離開。
曹操很快就接到夏侯淵被斬,幾乎全軍覆沒的消息。
“什麽?!”
曹操正騎坐馬上,聽完稟報身體搖晃了一下,眼看就要摔下馬去,後面的曲韋見狀立刻跳下馬,兩步竄到曹操馬旁,把倒下馬的曹操抱住。
“明公!”
郭嘉等人大驚,趕緊下馬圍了過來。
“放我下來。”曹操被典韋抱著動彈不了,輕聲說道。
典韋放曹操站到地上。
“明公,小心身體啊!”郭嘉勸道。
“妙才,此仇若不報,我曹操……我曹操……誓滅劉備,斬關羽之首來祭你!”
曹操淚流滿面,牙齒咬得咯咯響。
夏侯惇此時也是單淚獨流,泣聲道:“明公,我們一定要為妙才報仇啊!給我一萬人馬,我立刻去斬殺關羽,為妙才報仇!”
曹操搖了搖頭:“不急,關羽跑不了,傳令全軍,加速行進。”
“明公,關羽雖然得勝,他也必會退走,我們人馬太多,行軍略慢,不如讓夏侯元讓與徐公明一起帶領一萬人馬,與曹子孝一起急往彭城,拖住關羽,如此或許可以拖住劉備,不讓他逃脫。”
郭嘉認為劉備一定會放棄徐州退到廣陵或是江東,如果能拖住劉備最為親信的關羽,他就不會跑得太快。
只要把劉備拖住,才能將他徹底擊滅,將來才不會留下大患。
曹操認為以夏侯惇肯定也不是關羽的對手,但如果有曹仁和徐晃一起,或許能勝關羽。
特別是徐晃,與關羽相鬥也不易敗。
“如此也好,元讓,公明,你們領一萬人馬,與子孝一起,速往彭城,不管如何,只要將關羽拖住即好。”曹操同意了郭嘉的建議。
“諾。”
夏侯惇和徐晃齊聲應諾,去帶領兵馬先行向前急去。
“關羽之猛,出我意料啊!”
曹操重新上馬,輕聲對郭嘉說道。
“明公,劉備雖有猛將,然而我們士卒甚眾,關羽張飛即便是萬人敵,此次也終將必敗!況且,袁大將軍的顏良文醜二將,甚為悍勇,或可與斬了關羽之首。”郭嘉說道。
“但願如此!”
曹操覺得現在能敵得過關羽的人,除了徐晃之外,只能寄希望於顏良文醜了。
而且,自己這次帶這麽多兵馬來,就算沒有人能敵得過關羽和張飛,只要將劉備的兵殺盡,自己一樣可以得勝。
到時候,關羽張飛再猛,一人之力,又能敵得過多少兵。
在後軍,沮授和顏良聽到了關羽斬殺夏侯淵的消息。
大軍未到,而己方大將已經被斬,又幾乎全軍覆沒,對於大軍士氣來說,這可是個不小的打擊。
“想不到劉備竟有如此猛將,怪不得袁公路屢次敗北了!”
沮授微歎道。
“沮將軍何故長敵之威?”
顏良不屑言道,似乎對沮授的話有些不滿。
“我非長敵之威,顏將軍,劉備屢屢取勝,袁公路與呂布,還有孫策,皆亡於其手,曹兗州如此善兵之人亦敗於劉備,我們萬萬不可輕敵啊!”
“那又如何,我們十幾萬之眾,難道還勝不了劉備嗎?若遇關羽,我必取他人頭,回去向大將軍請功,哈哈哈……”
顏良帶兵和曹仁一起打敗了公孫瓚,之前又和呂布一起打敗過黑山賊,對自己的武力非常有信心。
沮授暗暗搖頭,覺得顏良還是太過輕敵了。
黑山賊和公孫瓚那些人,怎麽能和現在的劉備相比呢!
論武勇,劉備現在有關羽張飛,還有甘寧太史慈這些將領,論智謀,又有周文安相助,論勢,又得陳登和臧霸等人支持。
尤其是徐州的百姓,現在更是隻知有劉牧,而不知有天子,幾乎全部心向劉備,寧願自己勒緊褲腰帶,一日二餐皆不飽食,也要將糧食上交給劉備當軍糧。
這只是沮授聽說的事情,實際上,徐州現在雖然用兵較多,但有了軍民屯田,糧草方面不算太缺,劉備向百姓征收的田稅並未過多。
“夏侯一死,只怕彭城百姓又要遭難了!”
沮授知道,曹操兵馬在前,到了彭城肯定要對百姓下手,曹操之前幾次攻徐都有過這樣的事發生。
“沮將軍,若滅了劉備,得了徐州,大將軍或許會以你為徐州牧。若徐州百姓屠盡,確實不妥,我們要不要勸告曹孟德,讓他勿要過多殺戮。”顏良說道。
沮授也認為得了徐州,袁紹應該會讓他出任徐州牧,因此更加擔心彭城的百姓被曹操殺光。
而且他本來也是心系百姓之人,不忍心看著百姓被屠殺。
“事未發生,如何勸阻,等到了彭城再說吧!”
沮授不想現在就和曹操意見不合,等到了彭城,曹操如果真的濫殺百姓再進行勸阻,讓他以後不可再濫殺。
曹操和沮授各自率領兵馬繼續前行。
劉備和周平也接到關羽斬殺夏侯淵的消息。
對於這個消息,二人和田豫一樣,都是在大喜之余又有擔憂。
所擔憂的也是彭城的百姓。
“主公,應速令雲長與國讓護彭城百姓離開,避往廣陵。”
周平想起曹操因為其父之死,遷怒於下邳,因此所屠者幾乎都是下邳的百姓。
劉備略憂道:“曹操兵馬將至,只怕雲長他們來不及護送百姓離開。”
“雲長新勝,又是斬殺夏侯淵如此大將,憑其威勢,必可暫擋曹操前出之敵。可令田國讓帶著百姓先走,雲長領兵殿後,阻拒敵兵。”
劉備想了一會,點點頭道:“唯有如此了,可讓甘興霸領一軍前去接應。”
周平說道:“如此更好。”
劉備讓甘寧帶領五千人,趕往彭城,接應關羽,共同阻拒追來之敵,護送彭城百姓離開。
甘寧領命, 帶著五千人趕向彭城。
劉備則率領兵馬繼續往下邳趕回。
此時在彭城,田豫貼出告示,說是曹操領兵將至,而曹操凶殘暴虐,惡比董卓,好殺喜屠。彭城百姓應立即離開,暫時避往廣陵或是揚州江東,待劉州牧擊退曹操之後,再重返家園。
彭城的百姓對於曹操那可是了解的,前次他就屠過呂城,還有前前次屠過下邳五縣,所殺之人達數十萬,屍沉泗水,堵之不流,慘不忍睹。
因此,彭城的許多百姓紛紛收拾家當,攜幼扶老,離開彭城,逃往廣陵。
也有一些百姓不忍離鄉,不願意走。
田豫派人勸說也無用,隻好讓他們待敵兵來時注意藏身,然後帶著五千人馬護送著十幾萬百姓離開。
關羽則是帶著一萬多人,留在後面,防備敵兵追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