州府議事廳,張武背著弓箭守在門外。
廳內,燈光昏暗,周平麋竺與簡雍徐盛四人相對而坐,廳外已是暗黑一片。
“先生,許汜不回,呂布還會出兵嗎?”簡雍忍不住問道。
“他們若是對下邳有疑, 只怕不會出兵來此了。”麋竺緊接言道。
徐盛不說話,只是看著周平。
周平心裡也不確定,呂布會不會出兵。
不過他認為,呂布既然派許汜來下邳探查虛實,說明他們只是對下邳有疑,而沒有肯定。
現在許汜被自己抓了, 不能回去,他們音信全無,或許會對下邳更加起疑。
但是以呂布的為人, 肯定不會錯過現在這樣的好機會,如果錯過,等到袁術退兵,劉備領兵回來,他就別想再奪取徐州。
見利而不取,這不是呂布的作風。
再有風險,也不如他幾十騎闖張燕萬騎之陣風險高,呂布之勇,使他無懼。
周平輕聲道:“呂布是否出兵,過了今夜便知。”
如果呂布今晚不出兵,那他就不可能會出兵了。
議事廳內又再陷入沉寂。
過了不久,幾人聽到院外有響動,似乎是有人急匆匆向議事廳走來。
麋竺和簡雍徐盛三人急忙轉頭望向門外,周平卻如常一樣,把玩著手裡的酒葫蘆。
一位百姓裝扮的士卒急步入內, 拱手道:“稟周司馬, 呂布已經領兵離開呂城, 有五六千人, 往東行來。”
麋竺簡雍徐盛如釋重負,心裡憋著的氣終於舒展出來,臉上不由而同露出喜悅之色。
並不是他們很希望呂布領兵來攻,只是他們心裡的期待有了結果。
周平輕輕擺手:“再探。”
士卒出去後,簡雍忙道:“先生,呂布果然出兵了!”
徐盛頓時坐直身體,等著周平發令。
周平心裡懸著的石頭也落了地,只要呂布出兵,後面的事情就都好辦了。
他立刻派人去通知張飛孫觀和田豫。
雖然張飛他們也會派人去呂城外守候探查,但為了穩妥起見,周平還是必須要派人去通知,讓他們即刻起兵來援。
探卒陸續回報,周平讓他們每當呂布向前行進十裡,就要回來稟報一次。
此時呂布的兵馬距下邳只有四十裡。
而曹豹府和屯守西門的丹陽兵似乎一點動靜都沒有。
周平把酒葫蘆掛在腰上,起身對徐盛吩咐道:“文向,你帶兩千兵速去西城白門,將丹陽兵看住。他們若不反抗,你們就不要動手, 他們若有疑問,就說我與曹府君即刻便到, 讓他們稍安勿躁。”
“諾。”
徐盛趕緊起身,拱手應諾出廳而去。
“麋別駕,憲和,你們在此坐鎮,我去見一見曹豹。”
周平對麋竺和簡雍說道。
“先生去吧,此處有我們。”
麋竺和簡雍起身送周平到門外。
周平帶著張武和十幾名護衛,又把許汜帶上,舉著火把出了州牧府,來到曹豹的相府外。
孫康帶領三百泰山兵守在曹豹府外附近的暗處,另外夏侯博又派了兩百兵守在另一邊,可以說,曹豹現在要想離開很難,除非他把守在白門的一千丹陽兵調來強行突圍。
但是那些丹陽兵一動,城內的徐州兵一樣會跟著調動。
自從許汜離開之後,曹豹心裡一直忐忑不安。
他完全沒想到,周文安竟然知道自己與呂布相約奪取下邳之事,從而以兵馬離開來引誘呂布出兵,卻又以民夫假扮士卒,將真正的士卒藏在城內。
而這,自己竟然毫不知情。
曹豹同樣想不到,周文安故意引誘呂布出兵,到底會有哪些兵馬來對付呂布。
如果只是以城內那幾千兵,要想同時對付呂布和自己的一千丹陽兵,似乎遠遠不夠。
但不管怎麽說,周文安既然引誘呂布出兵,就必定有所安排。
現在曹豹只希望許汜快些趕回呂城,讓呂布不要出兵。
只要呂布不出兵,即使周文安來向自己質問,自己可以抵死不認,他也不能將自己奈何。
因此,曹豹知道周文安派了兵馬守在自己府外,他也裝做不知,沒有想過要逃跑。
但是他今夜也難以安睡,此刻仍在府內自斟自飲。
他突然聽到府門外有嘈雜聲,緊接著一位門卒急忙跑來稟報:“府君,周文安帶兵闖進來了。”
曹豹手裡拿著酒杯,一時僵住,緩了一會才應道:“知道了。”
門卒退出去,曹豹將杯中酒飲盡,望著門外。
很快,就見到腰間掛著酒葫蘆的周平慢步走來,身後跟著那個時刻背著弓箭的少年,還有上百名舉著火把拿著刀弓的兵士。
曹豹穩坐不動,只是直直望著周平。
“曹府君在府自飲,豈不是無趣。”
周平說著坐在側席,拿出酒葫蘆也喝了一小口,張武站在他身後。
“周司馬帶兵來我府中是何意?”
曹豹鎮定問道。
周平微笑道:“我聽有人說,呂布趁著使君領兵在外拒敵,想要帶兵來襲取下邳,並且派人來與府君相約,讓府君在內相應,不知其中真假,因而來此一問。”
“誣言之人,古來不絕。周司馬既然說呂布想要襲取下邳,又派人與我相約,那麽,呂布出兵了嗎?他又是派何人來與我相約?”
曹豹以為許汜已經回了呂城,呂布必然不會出兵。
“呂布在今日下午已經領兵離開呂城,正向下邳而來,至於他派了何人來,府君應該自知。”
周平看著曹豹,見他聽到呂布出兵之時手抖了一下,顯然心中已是大驚。
“呂……呂布出兵了?或許,他是欲往盱眙相助使君呢?”
曹豹極力掩飾著自己的震驚。
他說的也有可能,呂布如果要去盱眙,也要先沿著泗水往東,然後再折往南。
“曹府君如此說,那就是未與呂布有約了?”周平笑問。
“當然沒有。”
“沒有就好,看來確實是有人誣言府君了,把他帶進來。”
周平向門外喊了一聲,兵士把許汜推進屋內。
許汜心中慘然,面色蒼白,進到屋裡誰也不看,昂頭望著屋頂。
曹豹卻是驚得身體一震,雙眼瞪得有些圓鼓,其表情讓人一看,就知道是怎麽回事了。
“此人是誰?”曹豹指著許汜,顫聲問道。
“許汜,呂布的說客,曹府君不認識此人嗎?”周平淡淡答道。
“不認識。”
“那就好,有人誣言此人來下邳是與曹府君相見,與府君相約奪取下邳。既然未有此事,府君又不認識此人,為證清白,府君可否將此人殺了?”
周平眼神冷冷的看著曹豹。
許汜對於周平來說,現在唯一的價值就是死於曹豹之手。
這樣一來,既可以讓曹豹保住不叛之名,在徐州的丹陽兵就都能穩住。又能讓他因此而與呂布為敵,只要他不與呂布勾結,就翻不起大浪。
曹豹猶豫片刻,看著許汜。
而許汜此刻也看向曹豹,面無懼色,眼神中充滿求死之意。
與其活而受辱,不如一死了之。
曹豹離席走到許汜面前,從旁邊兵士手中緩緩拔出刀,劈向許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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