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呼——呼吸沉重,一呼一吸之間白霧攏上了面罩。
眼前模糊一片,仿佛有什麽東西從自己的世界中消失了。
怎麽也抓不住。
好疼。好疼。好疼。
心裡在呐喊。
好疼。好疼。好疼。
在叫囂。
想要起來,要起來。
要回去,要回到曾經。
想要堆積如山的作業,嬉笑謾罵的同學,溫柔可親的家人……
想要好好睡一覺……
好累啊……
什麽也看不清了,只剩下生理性疼痛留下的眼淚,模糊了眼眶。
動不了。
可能就算沒有這個束縛帶,自己也逃不掉吧……
畢竟,這具身體已經不再像是自己的了……
想哭,想哭。
沒人看我哭。沒有父母哄我。沒有同學安慰我。
只有無數個淒冷的黑夜,和黃沙漫野的荒涼。
世界是純色的。要麽黑,要麽白,要麽黃。
黑色是夜空,白色是白熾燈,黃色是大漠。
想搶回曾經的顏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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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嘟囔幾句,伍晝極不耐煩地按掉了一直在吵鬧的鬧鍾。
嗯?為什麽眼睛濕濕的。是昨晚吹空調太冷了嗎?
哎。伍晝抬了抬酸痛無比的手臂,強撐著不適下了床。
昨天和夏傑的對練,幾乎是完全在被揍。
幸好有防具,要不然就半條命沒了。
“你體能太差了。”夏傑是這麽評價的:“每天給我去跑步五公裡,然後來健身室找我。”
不要啊,伍晝表情痛苦,自己是真的很討厭運動啊!跑步什麽的,會出人命的!
救命,我可以現在退出嗎?我寧願寫十張卷子也不想跑一次800啊!
伍晝完全沒意識到自己到底肩上承擔著怎樣的重任。
這重任自從三年前就存在了,她必將承擔,必將為之付出一切。
哪怕她本不應承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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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她出發的早,銀月還在天邊遙遙懸著,就已經踏上乾飯的路途。
耳機裡播著Luav唱的歌,頭跟著節拍輕輕點起來,很是愉悅。
在這所學校已經一個月了,自然是輕車熟路,朝著小路走去,打算早起的鳥兒有飯吃。
就在她沉醉在自我世界,完全不看腳下的路,然後摔了一個狗吃屎,狼狽地起身時——
她發現她看到了不該看到的東西。
這次,是真正的校園霸凌。
伍晝嚇得臉色慘白,然後撐著地板的手僵硬著忘記了動彈。
銀月依舊懸在樹梢,冷漠地注視著這一切,面無表情。
一個微胖的女生滿頭是血地躺在地上,用手護住頭,小聲啜泣著。而身後站著的,是兩個高大的男生,其中一個身邊懸浮著一塊石頭。
夜色已經逐漸淡開了,伍晝依稀借著淺淡的日光看清了女孩的樣子。
是安子晗。是她。
在別人面前溫婉可人的姑娘。
另外兩個男生呢?伍晝機械地緩慢抬頭,害怕地渾身發抖。
她不知道自己該幹什麽。她很想阻止這件事,但是她好害怕。
她害怕自己會是下一個受害者,害怕告訴老師會被報復,害怕自己沒能力去阻止,害怕連累自己的家人。
太多太多,宛若亂麻,久久不息。
但是她看清了,
是那兩個男生,其中一個是禦物重點班的人。 為什麽這裡的人會這樣以大欺小?明明在自己的學校不管重點還是普通一般都是很和睦的……
為什麽欺負?僅僅是因為好玩?還是本來就有恩怨?
伍晝戰戰兢兢地站了起來,但還是鼓起勇氣:“你們在幹嘛。”
話剛說出口,伍晝就恨不得扇自己一耳光。
這是什麽不經大腦的問題啊。
“嗯?”兩個男生好笑地看著這個渾身是土的狼狽的女生,挑眉。
“安子晗,你怎麽樣了……”盡管很害怕,但她還是下意識挪動腳步,走了過去,試圖扶起倒在地上的女孩。
“你認識她?”男子一把拍開伍晝的手:“我警告你別多管閑事,這是私人恩怨。”
“可是,我是她同學,你們不能,以大欺小……”
“哈哈?以大欺小?“兩名男生相視一笑,隨即反手抓住了伍晝縮回去的手臂。
“要不你代替她來挨揍?”
地上的女孩拚命搖頭,睜著圓眼睛死死盯著伍晝,示意她離開。
“你再這樣我就告訴老師了。“伍晝硬起音色,假裝強勢道,然後試圖抽回自己的手。
“你確定?他爸可是學校股東哦?”其中一男子撲哧一聲笑出了聲,有些好笑地拍拍好兄弟的肩膀。
“可是這是有法律的,哪怕是校長,也不行……”伍晝越說越小聲,此刻的她隻想逃跑,但是又有一個聲音警告自己不能逃避。
“……”突然對話二話不說,一腳劃破空氣,直直踹在了伍晝小腹上。
“你知道嗎?不管我們打你打的有多痛,你都沒有證據。哈哈,你猜猜為什麽?“那個股東的兒子冷冷笑道。
“為什麽?“明明被打倒在地,眼淚都疼的飆出來了,居然還是腦子抽問了出來。
“你還挺好奇的嘛,那我告訴你哦,一,這裡沒監控,二,我們可以把你治好,你完全看不清痕跡,哈哈。“笑聲猙獰,宛若地獄爬出來的惡鬼。
好氣好氣,好想用自己的能力把他腦袋削下來,但是不可以,因為會連累到家人……
等等,可以用自己的能力逃走啊,這樣他們就治療不了,就有證據了啊!
說做就做,伍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把兩個流體召喚出來, 其中一個瞬間變成一堵牆,將兩個男人與自己和安子晗分割開來。
流體看上去極其柔軟,宛若黑色的水,涓涓流淌進縫隙之中,成功把四人分隔開來。
男生只是覺得眼前有一面黑布,隨即便一拳打在這流體上面。
哢嚓——手骨碎裂。
沒有理會身後的謾罵聲,伍晝連忙用第二個流體包裹住自己和安子晗,飛速逃離,在逃得夠遠時收回了第一個流體。
此時,曙光破曉,學校的湖泊上波光粼粼,閃爍金光,而一個巨大的黑色半個球體在水面上高速移動著,成為一道奇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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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乾的很好。”夏傑欣慰地拍了拍伍晝的肩膀:“現在那兩個臭小子被抓去校長室了,你放心,學校不會包庇的。”
“那會怎麽處理呢?”伍晝好奇地歪著頭,此時她和夏傑正在討論接下來的事情。
“至少處分,重則退學。畢竟沒有之前的證據。”
更何況是董事的兒子呢,怎麽會退學呢?伍晝腹誹。
“所以,考慮的怎麽樣?“夏傑提醒道:“打算什麽時候去前線?”
“好快,我還不會近身格鬥……”為什麽這麽快就要求自己參加任務呢?雖然說並不是主力,但是,還是很危險啊。
“我也不知道上級怎麽想的,不過聽說會有人專門近身負責你的安全。看來你對於國家來說很重要。”
很重要?伍晝內心複雜。
是該哭還是笑呢?
但是至少走之前,她要辦一件事。